“又或者……”秦焱卻不肯輕易放過我,慢條斯理的出了另一種可能:“我這樣完全是爲了保全自身,可能顧老爺人過半百,正是風吹草動都會心驚肉跳的時候,我這樣一正巧對了他的心思,讓他驚慌之下不再顧忌你手中的東西,直接痛下狠手……”
“嗯。”不等他完,我已經淡淡的打斷了他:“無論如何,你只需要實話實就可以了。”
比起我自身的安危,我更在乎他。
這種想法現在看來愚不可及,活該我心慈手軟成不了大事。
但這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難逃心意二字。
如果我真的因爲他的答案導致了殺身之禍,我也依舊是心甘情願的。
“白鳳凰……”秦焱閉了閉眼睛,脣角勾起了一絲絲嘲弄的微笑:“你是不怕死,還是不想活?”
我聞言一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憑心而論,我躲躲藏藏了這許多年,無論是心靈還是身體都已經疲憊至極,能好好休息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在秦焱面前,我總是不樂意實話實的。
“能活下去的話,誰會想着死呢。”我半真半假的回答了他的問題,悄悄地考慮着要不要畫蛇添足的加上那麼兩句,暗示一下我爲他的諸多考慮只是出於青梅竹馬的情誼。
而絕非是因爲我對他時至今日還賊心不死,妄想着什麼死灰復燃。
可還沒等我將如此重要的態度含蓄的表現出來,他先一點不含蓄的淡定道:“白鳳凰,今天是我的生日。”
話間,他垂了眸把玩食指上的古董玉版紙,像是並不介意我對此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然而實際上,我正是因爲清楚的記得這一點,才滿地打滾的要求顧家剩餘的四位少爺最晚也要在今天啓程,在中午時分趕回了江海。
記得歸記得,卻並不一定要表現出來。
我若無其事的嗯了一聲,悄悄地用眼角斜了他一下,十分冷漠的輕聲:“生日快樂。”
表情雖然冷漠,心中卻是情怯。
如果可以,我倒是很願意在我有生之年大大方方的陪着秦焱過一個生日,這樣一來,也算是對我多年的暗戀有個交代,即便結局不是開花結果,起碼也算死得其所。
可惜,以我和他現在的關係,這點心願也是奢求了。
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我希望他能主動出他的心願是什麼,這樣我也好假裝無意間替他辦到。
誰知秦焱向來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傢伙。
他好像不滿一般的告訴我今天是他的生日,接着又沒了下文。
害得我偷偷束起耳朵都開始痠疼,沒精打采的想着我是不是不配那句生日快樂,才聽到他不疾不徐的性感聲音:“今天晚上,你就留在這裡吧,白鳳凰。”
咦?
我下意識的眨了眨眼睛,沒太聽懂他話裡的玄機。
自從紀雲朵橫空出世,我和顧少卿分居而睡以後,我不是一直都和秦焱一起住在洋房裡嗎?
他特意慎重的囑咐了一回,又是什麼意思?
陡然間,我意識到了多年來的夢想或許會在今晚成真。
當即,我愕然的望了過去,卻只是看到了秦焱垂眸漠然的剪影。
是我猜錯了?
“現在,我要出門去過我的生日,你要不要一起?”秦焱半點不在乎我被他的暗示影響的多麼心癢難耐,轉身往二樓邁了腳步:“我去換身衣服,你要是一起去,也換一身輕鬆一些的。”
他都已然這樣了,我哪有拒絕的道理。
心有慼慼的溜回房間打開衣櫃,從中拿了一套牛仔褲加T恤衫,外面再加一個駝色薄呢的長款大衣。
這些東西全都是我看不懂的各色名牌,而且八成是秦焱找人按照我的三圍量身定做,否則決不能有這樣合適的道理。
心中無意間動了動,我站在浴室擡起頭來,看向了鏡裡那個霞飛雙頰,眼神閃爍的自己。
也許是秦焱過去對我實在是太過不理不睬,才導致我輕易的被一點恩惠打動成了這個樣。
別管這些衣服再怎麼貼身優雅,終究是有錢就能辦到的事情。
興許是他閒得無聊才心血來潮,又或者是嫌我穿的隨便給他丟人……不管是那種可能,都並不能明一些什麼。
對着鏡裡的自己好生勸告了一番,強行令自己無視了過去的秦焱,起碼是在我認知中的秦焱,是絕不會爲了不在意的人花費一絲一毫的心血,更遑論時間。
靠着自欺欺人和掩耳盜鈴,我在三分鐘內恢復了冷靜,平淡無波的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大廳中,秦焱換掉了那身君如玉的唐裝,改穿了一身青年學生的裝扮。
而且好巧不巧的,身上也同樣穿着一件和我同樣顏色的長款外套。
這樣的他看起來,比起平日那個俊朗不凡的男人,又多了幾番惹得我蠢蠢欲動的風度和氣質。
我先是下意識的嚥了下口水,接着纔不好意思的問:“要不要我去換一件?”
無他,這兩件外套看上去實在是有點情侶裝的意思,我不願讓他在生日之日還要爲此不滿。
“不用了。”秦焱倒像是並不在意,經我提醒才漫不經心的看了我身上的衣着,沒什麼誠意的淡淡道:“你穿着不錯。”
即便只是這樣簡單的誇讚,依舊是很新奇的體驗。
我簡直受寵若驚,倉促之下擠出了兩個字來:“……謝謝。”
秦焱的臉色立刻又不那麼好看了,遙遙將車鑰匙丟在了我身上:“去開車。”
伴君如伴虎是什麼意思,我今天總算是領教到了。
疑惑不解的開車出門,一路上趁着紅燈的時候,我第十八次從後視鏡裡偷瞄秦焱的臉色。
嗯,還是冷冰冰的,一絲笑意都欠奉。
快要開到市中心的時候,我才儘量自然的開了口:“秦少爺,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反正不是遊樂場就行了。”秦焱似笑非笑,拿話刺我。
我無語凝噎的默了一會兒,儘量解釋:“少爺,白白怎麼也是我的堂弟,而且還只是個青少年,您看在我的面上,一併忘了怎麼樣?”
秦焱哼笑一聲,言簡意賅:“白鳳凰,你在我這裡還有面可言?”
我:“……”
不得不承認,秦焱的毒舌對我一向是特別有效果,大多數原因是因爲他的很對。
開着車漫無目的的遊蕩了一會兒,我選了家人聲鼎沸的酒店門口停住,側着腦袋問他:“法國菜?”
秦焱對口腹之慾沒什麼追求:“隨便。”
這家法國菜在江海的地位堪稱是歷史悠久,首屈一指的存在。
據最初一代的老闆是真正的法國人,只是這店近百年的開下來,現在的老闆是個中法混血的後裔,年齡比我大不了兩歲,曾經我在錦亭有過一面之緣。
我本以爲這種事只有我會記得,卻不料當我和秦焱並肩在侍者的引導下走進餐廳,卻苦於沒有位的時候,這位閒來無事的富二代遊蕩到了這附近,操着一口地道的京片指着我驚叫一聲:“哎!你不是五少夫人,叫那個白……白什麼來着?”
“白謹言。”好心好意的接上了他的話,我不管他瞪得溜圓的大眼,言辭誠懇地拜託他:“李先生,能不能幫我找個位置?包廂沒有了的話,大廳裡坐一坐也是很可以的。”
李先生一雙牛眼在我和秦焱之間審視了一個來回,表情微妙的清了清嗓:“少夫人的吩咐自然是該照辦的,正巧顧家的包廂好久沒人用了,你和這位……呃,介意去那裡用餐嗎?”
回頭瞧了瞧滿堂食客,我自覺也沒什麼挑剔的權利了。
淡定從容的點一點頭,李先生看着我的眼神更是堪稱驚悚,親自代替了侍者的地位,將我和秦焱帶進包廂裡去了。
只是臨走的時候,他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臂,歪着頭強行伏在我耳邊快速的道:“少夫人,出於我和顧少卿的友誼,我必須警告您這是在玩火,而且我會一字不差的將今晚的事情複述給顧少卿聽,你可不要怪我。”
秦焱在主位上坐下,饒有趣我的挑眉看着我和李先生的悄悄話。
我早知道顧少卿的朋友遍佈整個江海,但凡是有點名氣的地方,想不被認出來都是不可能的。
但再怎麼,我也不能因爲這個,就領着秦焱去蒼蠅館過生日吧。
我無可奈何的攤了攤手,表示悉聽尊便。
李先生用無藥可救的眼神盯了我一下,重新掛上笑意離開。
侍者重新走了進來,用標準的法語和中文各重複了一下今日的主廚推薦:“二位想點些什麼?”
“老實我不太懂這個……”頭疼的看着奶油焗蝸牛的字眼,我頗爲嫌棄的將精雕細琢的木質菜譜合上:“請給我簡單的來個牛排和意大利麪,紅酒要好一點的,十萬到十五萬之間隨便哪款。”
簡單粗暴的用價格來評估紅酒的好壞,大概我還是第一位。
* 首 發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廣 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