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玉最開始的時候,被顧景玉這有口難言的苦澀笑容給嚇了一跳。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斬釘截鐵的接話道:“不是我想的那樣?老爺爲了這件事已經親自找過我,口口聲聲要我與時俱進,不要去管年輕人的閒事!真是的輕鬆,要是幹出這種糊塗事的年輕人不是我十月懷胎生出來的骨肉,我才懶得去管這種閒事呢!”
作爲這對母交戰的關鍵因素,我默默無語的儘量縮存在感,悄咪咪的橫挪了一步,只想等這二人吵出一個結果來,再蹭車回顧家老宅。
結果我不動還好,稍稍一動,唐如玉立刻將矛頭對準了我,惡狠狠的戳了過來:“白姐!”
“是。”我做伏低,表情柔順的活像是顧景玉預定的第十八房姨太太:“伯母有什麼吩咐?”
唐如玉差點衝口而出的怒吼因着我的楚楚可憐的表情頓了頓,好不容易梗着脖嚥下了一口惡氣,語調仍然不滿的:“景玉胡鬧也就罷了,你怎麼也能跟着他胡鬧?少卿那孩也算是我看着走到今天的,他本來就命途多舛,親情淡薄,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明明整件事情從頭到尾都不是我的本意。
可關於顧少卿的評論從她口中出,倒是叫我莫名其妙的心疼了一瞬。
暗自壓下了這種不痛快的感傷,我有些心虛的回答:“伯母,您來之前的三分鐘,顧少卿剛剛帶着他的初戀情人紀雲朵揚長而去,您怕是沒有看到。”
“……這?”唐如玉被我如此誠懇的解釋噎了一下,再瞧着顧景玉的時候就更加恨鐵不成鋼了。
當着我的面前,她終於不再給顧景玉留半分面,出手如電的捏住了他的耳朵,扯着拽到一邊去了。
顧景玉可憐巴巴的大聲呼痛,痛不欲生的宛如下一刻就要死了一樣,萬般不願的跟着一起走到角落去了。
我豎着耳朵聽了一會兒,也只是隱隱從風聲中聽到了隻言片語,諸如‘不爭氣’、‘蠢到家’、‘你有沒有和白謹言做過那檔丟人現眼的事……’之類的話題。
聽到最後一點,我倒是很理解唐如玉爲什麼要拉着顧景玉躲到一邊去了。
在她看來,我即將成爲她未來兒媳婦的事情完全可以和家醜相提媲美,自然是不希望叫我這個外人聽到太多的。
遠遠地瞥見顧景玉嚇得整個人都炸起毛來,搖頭擺尾的晃着腦袋,表明了我不吃掉他就算萬幸了的真相,又礙於顧家的複雜而無法和唐如玉坦白,只好像個超齡的大男孩一樣撒嬌任性的要求:“媽,您別管了成嗎?反正謹言現在馬上要離婚了,男未婚女未嫁,我們在一起根本無可厚非嘛!”
“你閉嘴!”唐如玉擰着眉閉着眼,忍耐着顧景玉的撒嬌,末了忍無可忍的擡手給了自家這不爭氣的兒一個響亮的巴掌:“好,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看你回家以後,你爸爸怎麼狠狠的棒打你這不孝的兒!”
那一巴掌十分的真材實料,怒極之下的唐如玉完全拋棄了大家姐應有的風度,甩起巴掌來跟練過鐵砂掌似的,令我眼瞅着顧景玉的俊顏慢慢的紅腫出了一個五指山的印來。
顧景玉這一巴掌捱得何等委屈,我心中一清二楚。
掐準了這個時機,我梨花帶雨的助跑兩步,撲在顧景玉的身上環住了他的腰,悽苦怨念的哀傷道:“不要啊伯母,你要打就打我好了,都怪我一不心被景玉吸引,他對我那麼好……只要您同意我們倆的事情,我一定會用後半生好好服侍您和爸爸的。”
這些話的時候,我唱唸俱佳的拿出了十成十的演技。
尤其是那聲‘爸爸’,完美的彰顯了我天地可鑑的孝心。
顧景玉整個人僵硬無比的任我粘着,不可思議的眼神凝固在了我身上,半張着嘴巴指着我啊了一聲:“媽,你別信她,她是有陰謀……”
“啪——”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唐如玉大發慈悲,給她兒打了個對稱的圖形。
我埋頭在顧景玉的胸前,整個人節奏性的顫抖了起來。
唐如玉在這一巴掌後也微妙的有了些心疼,她咬着牙撂下一句:“我在車裡等你們。”
接着就聽高跟鞋的聲音清脆的遠去,隨着車門關上的聲音消失不見了。
顧景玉雙手捂着臉頰,咬牙切齒的用下巴砸了我的發頂:“笑夠了沒有?”
捱了他這下回擊,我疼的眼睛裡都泛起了淚花,吸着鼻尖由下至上的擡起頭來和他對視:“景玉,你在什麼傻話,我怎麼半點都聽不懂呢?”
他完全沒料到我傷心的如此真情實意,一時間望着我的眼神眸色一深,平白多了三分複雜。
不等他接話,我施施然退後了一步,一擊掌愉悅的給出瞭解釋:“怕不是被打傻了吧,啊哈哈哈。”
笑聲未落,他乾脆利落的學着唐如玉的樣,出手如電的在我腦袋上屈起手指,恨恨的敲了一下:“上車,別讓我媽久等。”
“你這話的可太不像是叱吒風雲的顧老闆……啊,別打我,我錯了還不行嗎。”
盡情的調戲了一番顧景玉,我揉着額頭坐進了加長轎車的後座上,恰巧和唐如玉對面而坐。
顧景玉上車的時候左右看了看,末了表情堅毅的頂住了唐如玉很不開心的目光,欠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邊。
“白姐。”
轎車啓動,唐如玉經過了短暫的獨處,終於肯正眼看我了:“恕我直言,你對我家景玉,到底有幾分真情?”
憑心而論,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是不大願意欺騙這位曾經對我很溫柔的長輩的。
見我一臉彆扭的沉吟了起來,顧景玉沒好氣的瞥了我一眼,代替我發言道:“媽,您能別爲難謹言了嗎?有什麼事兒衝着我來,乾脆你把我打死算了,這樣我就不用和謹言結婚,你也不用那麼生氣了。”
“要是能打死你,我早就打死你了。”唐如玉把臉一板:“還有,我從是這麼教育你的嗎?沒讓你開口的時候,你給我少話!”
平白無故的捱了一頓訓斥,顧景玉給我遞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自力更生的從車載冰箱裡找到了冰袋,哼哼唧唧的冰敷他的俊臉去了。
我則是慎之又慎的遲疑一下,才緩緩開口道:“伯母,我和景玉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在工作上我是他旗下的藝人,他處處對我都很體系照顧,我實在沒有不愛上他的理由。”
“真的?”唐如玉用一種看透人心的眼神揣測着我,直言不諱的問:“你是不是因爲少卿那移情別戀,你爲了能一直做着顧少夫人,纔開始打了顧景玉的腦筋?”
“伯母,即便我真的如您的那樣不堪,您起碼也要相信自己的兒。”我有些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十分鎮定的回答:“景玉這些年來在外面招惹的狂蜂浪蝶不計其數,每一個都想嫁進顧家做少夫人,可結果呢?”
唐如玉聽到這裡,神色深沉的垂下了眸。
顧景玉旁聽至此,倒是很不滿意的用眼角夾了我一下,嘟嘟囔囔的抱怨:“本來我一個單身貴族,大好男兒,爲什麼不能過幾年瀟灑日,聽聽你的那叫什麼話,好像嫁給我多委屈了你似的。”
我抿着嘴不回答,算是一種間接默認。
唐如玉脣角一抽,想不到我這種慘遭拋棄的糟糠竟然還會瞧不上她的兒,當即臉色又黑了一點:“白姐,按理現在也不是過去那些封建時代,可顧家是個有根基的家族,我倒是想問問你,是用了什麼辦法,讓老爺同意了你和景玉的婚事的。”
這個問題非常有趣。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要是我知道怎麼擺平顧老爺,也自然會知道怎麼擺平唐如玉,也就絕不會落到現在這樣被人逼問的境地。
絞盡腦汁的想了一會兒,我清了清嗓,一本正經的回答:“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將現狀和我對景玉的心思在老爺面前描述了一遍,老爺當場聽得熱淚盈眶,拍板同意了這件事情,我本以爲老爺同意就足夠了,纔沒有特意去徵求您的意見,這一點是我的不對。”
“老爺他……熱淚盈眶?”
唐如玉呆呆的重複了一遍我的用詞,一臉不信的皺着眉頭。
但除此以外,她還真想不到區區一個我,是如何能左右老爺的想法的。
顧景玉察言觀色,揉搓着手中的冰袋發出嘩啦啦的響聲:“是啊媽,這件事情我本來也不大知情,都是謹言一個人辦妥的,你看她多能幹,未來肯定會是我的賢內助啊!”
一提這個,唐如玉的神色倒是好看了些許。
畢竟自從我嫁給顧少卿以後,生生死死都經歷了幾次,卻從來沒有隻顧着自己活命而撒腿狂奔的時候。
單從這一點來,她將顧景玉交給我,大概是可以放心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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