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鬱鬱寡歡生無可戀的縮在牆角扼腕嘆息的時候,大門先是傳來了打開的聲音,緊接着是沈茉莉那一點都不見外的歡聲笑語:“少卿,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是趕着回來見媽媽的嗎?”
“不是。”我在這個角度看不到顧少卿的神色,卻能猜出那俊美無儔的表情一定是冷若冰霜的,他看也沒看沈茉莉一眼就打算直接上樓:“更何況我也不認識你是誰,更別提你自稱什麼媽媽了。”
沈茉莉敢光天化日的來到這裡,就是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的。
所以她一聽這話,半點沒有失望傷心的意思,碎步的踩着高跟鞋追到了顧少卿身邊,探頭探腦的堵住了他的去路,哀怨纏綿的哭訴着:“少卿,你這樣話就太讓媽媽傷心了,假如你是嫌棄我不是顧夫人,讓你丟臉了的話,那你就去求求你爸爸,好讓他和那個惡婆娘離婚,讓我們一家三口早點團聚嘛。”
聞聽此言,我頓時被沈茉莉的無恥嚇得眼淚都倒流回去了。
趁着白白仍是安安靜靜的待在書房裡,我心翼翼的起身,以做賊的方式貓着腰到了樓梯附近,探出腦袋偷眼觀瞧。
顧少卿的第六感早已在腥風血雨中變得敏感,他幾乎是第一時間發現了我的存在,無可奈何的瞥了我一眼,轉而對沈茉莉冷聲道:“顧先生的家事我從來不管,你要是能坐到顧夫人的位置是你的本事,但是想讓我去幫你好話,癡心妄想。”
斬釘截鐵的拒絕讓沈茉莉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我嘿嘿笑着和顧少卿交換了一個眼神,幾乎是要對沈茉莉的厚臉皮歎爲觀止了,我本來還以爲她到這裡來是爲了挽回顧少卿的心,沒想到這瘋女人竟然是拉選票來的!
好在顧少卿久居高位,雖然年紀輕輕,但身上的氣勢卻比他那不事生產的爸要強得多了,此刻陰沉的看了沈茉莉一眼,換了個角度與她擦身而過,沒有半點停留的意思。
沈茉莉恨恨的握緊了拳頭,在顧少卿的身影即將到達二樓平臺的時候轉過身來,不依不饒的大聲道:“我不會放棄的!我知道你覺得我虧欠了你,那好啊,你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尋常人家的媽媽都爲兒做什麼,我也一樣可以做到!”
顧少卿的腳步頓了頓。
我有點緊張的眯起眼睛去看他面上的神情。
шшш ¸тTk án ¸C ○ 有一個沈茉莉這樣的母親肯定是分外糟心的事情,但是沒有母愛的童年,又何嘗不是人生最大的缺憾之一?
而顧少卿年少回到顧家,身邊一個可以信賴的人都沒有,早就習慣將真實的情緒封印在那深不可測的眼底。
所以……假如沈茉莉不只是爲了顧夫人的位置,而是真心實意想要悔改的話,他又會如何……
“……隨便你。”
冷淡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沈茉莉保養得當的臉上因爲過度的驚訝而露出了一點老態,震驚的傻在了當場。
這個回答並不算是出乎我的預料,讓我洋洋得意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顧少卿完這最後一句話,不在停留的登上了最後幾階樓梯,消失在沈茉莉視線中的同時,自然而然的來到了我的身邊。
他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確定我並沒有與他通話時那樣的楚楚可憐,之後才伸出手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出什麼事了,謹言。”
他倒是很清楚,能讓我驚慌失措的原因,絕對和樓下耀武揚威的沈茉莉無關。
“我……”柔順的靠進了他的懷裡,我無言以對的枕着他的胸膛嘆了口氣。
在之前打給他的時候,我實在太意氣用事了,甚至根本沒想過將他找來之後,又該如何解釋這一切,就更別提白白終究還是我自己的問題,需要我鼓起勇氣去親自面對。
但是除此之外,我打電話給他哭訴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憑着顧少卿的人脈和眼線,我帶着白白回來的消息眨眼間就會傳入他的耳朵。
與其等他順藤摸查出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倒不如我乖乖的坦白從寬,爭取寬大處理。
當然了,所謂的坦白從寬,在大多時候都只是相對而言的。
“我找到弟弟了。”末了,我選擇了這樣一句開場白作爲坦白的信號。
“然後呢?”比起顧景玉的大驚怪,顧少卿倒是一點都不懷疑我是從什麼時候又有了個失散多年的弟弟,攬着我的身提供依靠,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我的發頂。
“我們之間有很多誤會,都是一些陳年舊事,可是事到如今解釋已經沒有必要了。”
我靠在他懷裡喃喃自語,不知道是給他聽,又或者只是解釋給我自己聽而已。
沒錯,既然已經是陳年舊事,就早應該隨風而去,不再拘泥。
無論白白愛我也好恨我也罷,我既然能一個人半死不活的活到現在,那麼未來也一樣可以。
只是比起我這個刀槍不入的厚臉皮來,白白的愛恨都太過醒目,讓我很是擔心他哪怕出口的話十分決絕,心中仍然是狠不下心的非常難受。
“然後我就想……不如你借我一幢別墅,再配上三五個傭人給我弟弟住怎麼樣?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在顧景玉那裡賺錢還給你的,你就當我分期付款了,好不好嘛”
央求到最後,我肉麻兮兮的在他懷裡扭成了一段波浪,將寧安安和沈茉莉的看家本領發揮到了極致。
可惜比起顧先生來,顧少卿向來不怎麼吃撒嬌這套,這會兒皺着眉頭瞧了我一眼,沒轍的拍了拍我的腦袋:“空着的別墅我有很多,傭人我也可以讓尹副總去找可靠的,不過……你真的覺得這樣就可以了嗎?”
他的問題正中紅心。
我下意識的沉默了一會兒,勉強的勾了勾脣角,移開眸躲閃了他的視線:“對我來,這就已經足夠了。”
顧少卿垂眸笑了笑,轉而看了看我旁邊緊閉着的門扉:“你弟弟叫什麼名字?”
“白白。”
“在這等我。”
顧少卿雷厲風行,沒等我仔細囑咐一下他要好好估計白白那脆弱的心靈,這傢伙就已經二話不的推門而入了。
我左右爲難的在原地轉了兩圈,終究還是選擇在門口靜觀其變。
礙於好奇心的驅使,我一邊心的隱藏着自己的身形,努力和門邊融爲一體,一邊悄悄的將書房那厚重的房門打開了針尖大的縫隙。
這點縫隙不夠看清楚白白和顧少卿的肢體動作,卻能聽到他們二人對話的聲音。
“你就是顧少卿。”這句話是白白的,看來在見到我之後那短短的時間裡,他已經對我的現狀做過功課,也查過雜誌上顧少卿的照片了。
“你就是白白。”少了我的一句囑咐,顧少卿果然當仁不讓,絲毫沒有將白白當成少年看的意思。
我跟着就聽到了書房裡椅挪動的聲音,想來是顧少卿大刀金馬的坐在了那裡,同時對着白白道:“做吧,站着不累嗎?”
這話聽起來還挺溫柔和藹,讓我提着的心稍稍放鬆了一點點。
而白白並非是個脾氣很壞的少年,他只是對我特別有意見罷了,卻自始至終都不知道白家乃至於他自己的父母覆滅了的真正原因,所以對顧家的顧少卿並無惡感,從善如流的入了座。
這種談判一樣的架勢讓我心中微妙的感覺到了不安,果然顧少卿下一句話就慢條斯理的輕聲道:“我知道你應該對她很重要,這很難得,因爲我從不知道這世上還能有誰令她覺得重要,但這並不是你欺負她的理由。”
完了完了,這回我在白白心裡的地位估計是跌破了水平線,他肯定死之前都不想再見到我了……
明明就是我於心有愧,結果還找了個講大道理的幫手,別是白白這樣正處在叛逆期的少年,哪怕是我聽着都快要嘔血三升。
我在外面快要痛苦的撓牆,房間中的顧少卿卻半點沒有感應到我的心聲,只是鎮定自若的繼續道:“聽你們姐弟之間有不少恩怨,但實際上一件事情在每個人不同的角度來看,所得到的事實都是不同的。
到了最後,你也不過是看到了你想看的一面罷了。”
白白不知道是不是氣的狠了,從頭到尾沒發一言。
我心驚膽戰的品味了一會兒顧少卿的話,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很有道理。
然而光有道理,從來是不能討任何人歡心的。
沒奈何,我也只好大着膽拉開了一點點的房門,悄悄觀察了一下房間裡的情況。
在發現白白那清瘦的身影是背對着我坐的時候,我頓時醒悟了顧少卿讓他落座的用意。
“顧少卿。”我努力重整了旗鼓,趴在門縫那裡對他努力招手:“你只要當個合格的金主就行了,人生導師就免了!”
聽到了我的聲音,白白好像觸電一樣的顫抖了一下,卻終究沒有回頭來看我一眼。
*v本s文*/來自\v\v/**\ .G ZBp i. ,更sq新更t快無彈*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