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自打送走王婆子走後就一直在竈房忙着,子晴進去的時候發現外婆正抓着老雞婆不知如何下手,看見子晴,說還是去請曾瑞玉過來殺雞吧。
子晴也顧不得別的,帶了小黑,出門就碰到阿公和阿婆,子晴想,阿公殺也是一樣的,何苦又去麻煩三叔。於是子晴問;“阿公,你會殺雞嗎?”
“殺雞有什麼不會的。”
“你娘生了個啥也不知過來報個信,不知我們都等着呢,就知道急急忙忙地殺雞。”田氏不滿地說道。
“阿婆,我娘生了個妹妹。今天丑時一刻生的。”田氏的臉一下子難看起來。
進了小院門,何氏看見了曾老爺子他們趕緊打招呼,請田氏進屋了,子晴把雞抓給老爺子,自己去燒熱水。
田氏不一會出來叫老爺子走,看見子晴在燙雞毛,就說:“小孩子做這個哪裡能弄乾淨,還是我來收拾吧。”
子晴正懶怠拔雞毛,也沒細想,就手丟給了田氏,誰知田氏收拾乾淨了,說道:“這麼大一隻雞,你娘也吃不了,我拿一半去給你大娘吃,正好。你大娘回來才三四個月,也沒養雞。”?田氏說完就已經拿把刀把雞分好了,子晴也沒來得及說什麼,心想,怪道這麼熱心幫忙,原來早算計好了。誰也沒想到,因爲這半隻雞,讓原本緩和的兄弟關係又生分許多。
等何氏出來後,田氏已經拿着半隻雞走了,子晴當笑話說給沈氏聽,誰知沈氏聽了後說:“不好,要壞事,你大爹只怕會不高興的。他那個人素日最講究這些規矩了。你怎麼不進來跟我說一聲,跟你外婆說一聲也行,抓一隻雞去就是了。哪有送人拿半隻的道理。”
“娘,又不是我讓拿的,是阿婆自己拿的。我能說什麼,再說了。有什麼不對也是阿婆的事。”子晴還真不相信有什麼大不了的。
沈氏也沒說什麼,讓子壽先去找三堂叔給大舅二舅他們送信,子晴才知道原來三嬸和娘是同一個村子出來的。又讓子晴去找街頭的驢車師傅,給他十文錢,去縣城的時候找人給曾瑞祥帶個信,就說母女平安。
回到家,子晴才知道。她爹爹可能不會請假回來,因爲十月初八是小姑出嫁的日子,爹肯定要請假的,再加上還有十來天就該沐休回家了。
子晴見她孃的臉上總有抑鬱之色,還疑心是不是爹爹沒在家,娘也得了產後憂鬱症。便努力想法找理由開解,效果不大。
子晴就去找何氏商量,才知道是因爲自己家的小妹妹和周氏家的孩子同一天生日不好,當地有種迷信的說法,同一天生的孩子離得近會相剋。就看誰強過誰,自家的孩子晚生還先出來,按說是不怕的,可就是怕周氏的孩子有個什麼頭疼腦熱會怪罪到這邊來。
子晴聽了目瞪口呆。難怪自己一說完就見阿婆的臉色難看起來,自己還以爲她重男輕女,埋怨了她半天。子晴問道:“外婆,這生孩子也不是想什麼時候生就什麼時候生的,這是老天的安排,這也能怪了別人?要怪就怪大娘生的太慢了,要不她家的孩子就大一天。再說了,要不是我娘擔心大娘,受了驚,興許還不定晚幾天呢。”
“傻孩子,你不懂的,你還小,經歷的少,哪能明白了這些。”說完何氏還嘆了口氣。
九月十九那日,大舅娘許氏和二舅娘趙氏她們都來了,送下奶禮,基本都是一籃子雞蛋,一塊布料。沈氏看到她們,想了想,給子晴叫過去,讓子晴找了塊好的細棉布,扯了五尺,又讓子晴撿了滿滿一籃子雞蛋,足有五十個,再抓只雞婆,給周氏送去。
子晴拿不了那多東西,就叫子壽跟着,到了老房那,春玉一家也給來給周氏送下奶禮了,燕仁達眼睛直瞪着子晴和子壽的手。
春玉看了也說道:“這雞蛋,不得有五十個?”說完又從子壽的手裡接過布料,打開一看,說:“這布料不得有五尺。我二嫂今天還真大方起來,連雞婆都抓了,我生了那麼多孩子,也沒見着根雞毛。”
子晴笑着說道:“大姑,你也知道你生了那麼多的孩子,大娘好不容易纔生的,當然要大方點啊,我娘生了那麼多的孩子,不知見到了大姑家的蛋殼嗎?”
“哼,這不是給送來了,不是還沒來得及去嗎?總有大小先後的。”說完他們就生氣地出去了,子晴把東西拿給大娘過一遍,直接給堂姐了,沒有見到大爹。
子晴回到家見大姑一大家都在廳堂坐着呢,大姑手裡還抱着二個月大的五毛,看樣子都等着吃飯,子晴實在是無語。家裡都這種狀況了還坐等着吃飯,大大小小的九個人。無法,子晴只好進竈房幫忙打點午飯,得知大姑他們只拿了二十個雞蛋、二尺粗布過來。
好在家裡的吃食還是充足的,又有兩個舅孃的幫忙,很快開飯了,何氏把原本給沈氏做的雞湯端了上來,子晴給沈氏送一碗過去。
還沒等子晴他們上桌,桌上的菜就吃的七七八八了,許氏和趙氏也沒怎麼夾菜,子晴乾脆帶了兩個弟弟出了餐廳,等大姑一家吃的滿嘴流油地出來了,子晴送客回來進竈房一看,菜光飯也光,只好自己揉了點麪粉,做了幾碗疙瘩湯吃,連兩位舅娘也沒吃飽,光看飽了,說沒見過這麼能吃的。
晚飯後,都收拾好了,門鈴突然響了,子晴和何氏都納悶這會誰能過來,子晴出去在院門裡問了一聲,才知道是大爹過來了,拿着子晴白天拿過去的東西,說了句:“告訴你娘,我再怎麼窮,也不會短了你大娘的雞婆和雞蛋,我們也不是叫花子,先拿半隻雞來打發我們。這會又來充什麼大方?”說完把東西一扔就走了,都沒容子晴說話。
子晴只好撿起東西回屋,跟沈氏說:“娘,那半隻雞還是惹事了,大爹把東西都退回來了。”
“也怪我,當時追出去就好了。”何氏說。
“外婆,這事誰也怪不上,我阿婆也是好心,一家人哪裡講究那麼多。”
月底曾瑞祥他們回來後,沈氏把事情跟丈夫說了一遍,說完還痛哭一場,估計心裡壓抑已久,瑞祥坐在牀頭,不停地拍着妻子的後背,說:“沒事的,有我呢,別擔心。”子福、子祿站在一邊只是緊緊地抿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