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康祥在一旁聽了林康平是要去京城投奔妻舅,便問道:“三弟,你不是自己在京城也有產業的麼?怎麼還要投奔別人?”
林耀祖也看着林康平,林康平不想把曾家的事情說出來,只得含糊說道:“我小舅子要帶書睿幾個留在京城念幾年書,說是這邊比鄉下的條件好,房子也給我們預備好了,大家住在一起親近些。”
“三弟,你說實話,你小舅子是做什麼的?爲什麼他要帶着外甥在京城唸書,這多大的花銷?你小舅子發達了?還是你發達了?”林康祥有一股韌勁,不問出點什麼來不罷休。
本來,在京城就已經錯失了機會,想探探林康平的家底,能僱的起下人,能有馬車,出手還大方,至少也是一個小財主了。
林康健聽了也問道:“三弟,你真要在京城住下來,住哪裡?以後爹的藥,怎麼辦?我去取還是你送來?”
“我還不知道具體地方,還沒去看過那房子呢。大爺的藥,我會按時送過來。”林康平回道。
“那你走的時候,我送你去京城吧?這次進京,我也沒顧上好生看一眼,白上了一回京城,我都多少年沒去了。正好,也認認你家的門。”林康祥說道。
“可不,我也是纔去過一次,不得有快二十年了,三弟妹,不如我也跟着去開開眼,橫豎你家也是有馬車的,多便利。我們不長住,也就住個三兩天。”馬氏說道。
“我還沒把家安頓好,還是等些日子吧,何況,大爺這也離不開人,地裡的農活也不能白放着。”林康平說道。
“可不,家裡的事情你預備留給誰?還逛京城,地裡的活不得拾掇。你爹這,還不得有人伺候?老實安分些吧。”餘氏瞪了馬氏一眼,說道。她可不希望馬氏跟子晴走近了。
餘氏說完笑眯眯地看着子晴,說道:“老三媳婦哇。你可真有好命,你家這做弟弟的,還真惦着他姐,不光惦着他姐,連他姐的孩子也惦着,要我說,不光你弟弟好。你孃家弟妹也是一個好的,有那些個小心眼的,見外了外甥嘴裡吃塊肉,都恨不得從他嘴裡掰了出來,塞進自己兒子嘴裡。”
餘氏說完笑眯眯地看了馬氏一眼,子晴想起馬氏的那句嘟囔“便宜了外人”,原來被餘氏聽了去,這不。藉機敲打馬氏了。
“不過,你孃家弟弟到底是做什麼的?真能把書睿幾個帶在身邊唸書?別的我不知道,這唸書的花銷可真不小。”餘氏看了馬氏一眼。又笑眯眯地問子晴道。
子晴還沒想好怎麼回答,林紅霞說道:“娘,你打聽這些做啥?跟咱們有啥關係?”
“怎麼沒關係?萬一,咱爹要是還去京城治病,也不能總住客棧吧?在三弟家住幾天,省的咱爹來來回回地折騰,這不是好事嗎?平常咱們求人多難呀?現成的關係不用白不用。”馬氏領會了婆婆的意思,爲了將功補過,趕緊替餘氏問出來。
子晴剛要開口說話,林康平說道:“我不是給大哥留了地址嗎?有事上京城王掌櫃那找我。大爺真要在京城住幾日,我給大爺找房子,放心吧。”
餘氏見林康平和子晴就是不說孃家的事,倒是更有幾分好奇了,越想知道的事情越問不出來,心裡像貓撓癢癢似的。難受的厲害。
林康平見大家都在,便說道:“還有件事情,跟大家說一聲,既然大爺這沒什麼大的毛病,我準備明日帶着孩子們去祭拜我爹孃,後日,我們便回京城。”
“再住些日子吧,好容易來一趟,我們妯娌之間還沒正經說上幾句話呢,這就要走了?難不成是弟妹嫌棄我們這鄉下地方?”胡氏先說道。
“大嫂說什麼話呢?我家也是鄉下出來的,跟這有多大區別?我能嫌棄自己家嗎?不過是先過去看看我孃家人,舊年一年都沒見面,有些想他們了,等有空了再過來就是了,如今也離得近了,想來還不是擡腳的事?”子晴笑道。
“三弟妹,你孃家人可真是厲害,從那老遠的一個南方小村子裡,一下就在京城紮根落腳了,還能把一大家人都接了來,可真是了不得。你就直說了,你孃家人究竟是做什麼的?我們可真是好奇,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你還非得掖着瞞着,難不成是怕我們上門去打秋風?”馬氏接着問道。
這一來,子晴也不能再混過去了,想了想說道:“我弟弟是念書出身的,如今在京城有一份買賣,也買了房安了家。這不,想着我爹孃他們也沒出過遠門,不如也接了來,見見世面,畢竟是天子腳下,以後回去,只怕村子裡的人還不得羨慕壞了?我爹孃他們來了,自然,我孃家的哥哥弟弟們也都來了,想在京城看看,念兩年書,能不能有些長進?”
“那既這樣,你還着什麼急過去,橫豎你爹孃他們一時也不會走,你們在京城還不得住好些年,這孩子們唸書,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要我說,留下來過了端午再走吧。”胡氏聽了勸道。
子晴看了一眼孩子們,離端午可還有半個月呢,這時間,可怎麼打發?還有嫣然這,每次都給她開小竈,也說不過去,林家還有別的小孩呢。打定了主意,子晴正要回絕。
餘氏倒是把子晴的神情看在眼裡,知道子晴和幾個孩子都不適應,尤其是那個小的,這兩天也看出來了,那丫頭,精貴着呢,便說道:“回去先看看也成,不如等端午了,再來這邊過節?咱們一大家子好生團圓團圓,熱鬧熱鬧,讓老頭子也樂呵樂呵。”
“大爺,大娘,這個可說不好,儘量吧。不過,我肯定會經常回來看看大爺的。”林康平怕子晴不好意思拒絕,便說道。
“三弟,我發現你也太婆婆媽媽了些,第一次見你帶三弟妹來,我就說了你這點,怎麼十年過去,你還這樣?做什麼也不利落,問你什麼,也不痛快給句話,什麼都是含含糊糊的,一點也不像個漢子。”林康祥終於忍不住了,站起來衝林康平發起脾氣來了。
林康健畢竟是老大,聽了忙勸道:“二弟說話也太沖了些,三弟怎麼不像個漢子了?要不是三弟來,想着帶咱爹進城找大夫,咱們這些日子,還不是在鎮子裡晃悠?你有這能耐帶爹進城呀?”
“我也沒說三弟不好,我只是說三弟性子太綿軟了些,大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這人就是個火爆脾氣,最受不了那些凡事說話總留三分的人,我們是誰?還不是他的兄弟嗎?是三弟的兄弟呀?”
“二哥,你沒經歷我吃過的那些苦,自然不能體會我的性子爲什麼是這樣?對於一個從小就被賣進別人家做奴才的人,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像你說的那個直性子,只怕早就活不下來,不是再次被賣就是被調教的乖乖聽話了,否則,我還能坐在這裡,跟你們說話呢?”林康平慢慢說道。
“合着你還是在怪我爹孃當年把你賣了唄?我知道了,你根本是還記着過去的仇的呢?根本沒拿我們當兄弟看,我算是明白了,合着我們就是拿我們的熱臉去貼你的冷屁股了?”林康祥問道。
“我也沒說大家不是兄弟,大爺永遠是我的大爺,不然,我也不會接到大哥的信,千里迢迢地趕來了。只是,我們雖然是兄弟,畢竟這些年在一起的時間很少,跟陌生人也沒多大區別,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也有言語不和的時候吧?”林康平說道。
林耀祖聽了,失神了許久,他是看出來,那個小的時候病怏怏的孩子,如今有了自己的主見。林康平和他們不是一條心了,沒把這裡當成他的家了,對他,也只是一份責任,好像沒什麼親情了,
這輩子,林耀祖也忘不了林康平被賣時可憐兮兮地拉着自己的衣襟問:“爹,你啥時候來接我回家?”被人領走時還一步三回頭地看着自己,提醒自己別忘了接他回家。
那時的林耀祖不敢面對林康平清澈的眼睛,只是蹲在地上抱頭。這次以爲自己要走了,幾乎閉上眼睛就想起那一幕,故而,林康健纔會給林康平捎了那封信,沒想到,林康平果真趕來了。
林耀祖想到這些,也掉了幾滴眼淚,說道:“大爺知道,你是個做大事的人,大爺就不瞎耽誤你的功夫了,你能來這一趟,大爺心裡是歡喜的,知道你心裡有大爺,還認這個大爺,大爺就知足了,我就是去了,也有話對你爹孃說了。”
“大爺千萬別這麼說,等我京城的事情安頓好了,我接大爺去京城住幾天,也看看京城的繁華。不過,大爺可得先把病養好了,記得按時吃藥。還有,大爺以後的藥費,就交給我了,就當我孝敬大爺的,這些年也沒爲大爺做過什麼。”林康平見林耀祖流淚了,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