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氏他們商定了四月初六一早動身,這一走,沒個三年兩載只怕是回不來的,子晴和林康平商量一下,家裡的銀票,還是不帶走,京城還有去年玻璃廠的分紅九千兩銀子,加上林家的各項收入,也有三千多兩銀子,都存在子喜那。應該是夠夠的了。
子喜在信裡戲言,如果子晴一家不進京,這銀子,他就替子晴花了。
子晴把小青小藍從莊裡調了回來,小青一家住在了沈氏那邊的廂房,曾瑞祥那邊的後山,仍是交給沈氏從村子裡僱的那兩口子,他們幫着打理後山有十來年,也算是信得過的人。沈氏命他們晚上住在倒座,園子裡的菜地,隨便他們自己侍弄,吃住都在曾家,陪着小青他們幫曾家看家。
小藍一家則住在了子晴這邊的廂房,小綠留下來,晴園的事情,如今一直是小綠幫着打理,子晴許她兩年的時間,兩年後子晴若是仍在京城,便讓小藍做主,替她尋一門好親,不過,子晴笑道:“我倒是替你們看中了阿土和阿水,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小丫頭一聽臉都紅了,跑的飛快,子晴笑着對小藍說道:“瞧瞧,她跟當年的你多像,問句話而已,倒像是我要吃了你們似的,這一點,誰也不如小青痛快。”
正笑着,小青進門了,說道:“奶奶在背後又笑話我什麼呢?有這說笑的功夫,還不趕緊尋思,要帶走哪些人,夠使不夠使?京城可不比鄉下地方,少爺們身邊也不能一個人沒有,還有,京城那邊缺的東西,也要整理出來,省的到時又花一份銀子,家裡的東西還白放着發黴了。”
“可不是呢。就剩一天的時間。奶奶還不趕緊琢磨,還在這裡說笑,一會時間過去了,奶奶又該埋怨,說是我倆耽誤了主子的時間,沒好生提醒呢。”小藍也笑道
子晴聽了笑道:“這成親後膽子越發大了。連你主子都敢支使了,還不過來幫我覈計覈計。”
幾個沒成親的丫鬟,小粉和小白還算熟手,肯定要帶走。另外還有幾個小的,以及小紫一家,也得跟着走。另外,林康平又從康莊挑了四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做了書睿幾個的跟班,還有兩個十二歲,準備做門房。不然。到了那邊,一時也買不到合適的人,這些人,好歹在晴園或康莊有不少年頭了。
子晴幾個花了一天的時間整理行禮,這要帶的東西還真不少,一大家子的人呢,吃穿用度,哪一樣不要算計好了?家裡有的能用得上的,子晴儘量從家裡帶走。省的再花一份銀子。還有那邊,可是一棟空房,各色擺件,庫房也有不少,子晴也挑出了不少,這一整理,居然整出了六大箱子,外帶還有兩箱書睿幾個的書和筆墨紙硯。
子晴一問沈氏,沈氏也有四個大箱子。林康平索性跑了一趟安州。找了鏢局的人幫着護送行禮,這樣。子晴他們只需帶些隨身衣物,馬車也輕便多了,好快些趕路。
下午,陳家特地從豐頤居叫了兩桌席面送到曾瑞祥家,請了幾位親家齊聚,沒想到秦家得知了消息,秦夫人也來了。
子晴可是有些日子沒見到秦夫人,粵城陳知府的事情已經過去兩個月,傅家見秦家沒有受到牽連,兩家下了定。估計秦家也是心知肚明,不過,仍是接受了這樁親事,可見,秦家自然有他們的盤算。只是不知兩家結親後,誰纔是那個真正的受益者呢?子晴有些好奇。也因此,對傅夫人的好感淡了幾分。
傅夫人察覺了子晴的心思,她還是不想失去子晴的好感或信任,拉着子晴的手,低聲解釋道:“其實,這門親事一開始我不是很贊成,只是,他們男人之間權衡的東西比較多,我們女人也沒有多少的話語權,好在我打聽了,秦家的女兒還是個不錯的,也不算委屈了我兒。”
“那就恭喜傅夫人了。”子晴笑道、
“說起來我還真是有幾分羨慕你的,丈夫疼愛,又會掙錢,外頭的事一概不許你操心,家裡也是你說了算,日子過的有多自在,可是我沒有的福分。哎,你是不知道,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傅夫人說道。
這時,秦夫人見了走過來問道:“兩人躲在一旁說體己話呢?這子晴一走,還真有些不捨得,以後,少了一個聚會的好去處了。”
“可不,我也是這麼想着,拉着子晴說幾句話,我呀,還真是羨慕子晴,這小日子過的,可是真滋潤。你瞧瞧,哪裡像是快三十歲的人?”
“可不,一個女人,出身好不算真好,能嫁一個好男人,知冷知熱的疼惜你,那纔是真好呢。”秦夫人感嘆道,說完看了傅夫人一眼,大概是想讓傅夫人關照她的女兒幾分吧?
“可不,畢竟還是夫家的日子長久,孃家才十幾年的光景,所以說,一個女人有福沒福的,還是看夫家的。”傅夫人說道。
這時,沈氏過來,請大家入席,秦夫人見了沈氏,忙上前拉着沈氏的手,說道:“沒想到姐姐走這麼匆忙,連一頓餞行的飯也沒吃上,這些日子,都是我們幾個在叨擾姐姐,姐姐該不是見我們煩了,趕緊躲了去京城吧?”
傅夫人和夏太太聽了都笑道:“可不是這話。還想着這些日子該給親家擺餞行酒了,誰知人家根本不給機會。”
夏太太補充了一句:“我要不是家裡還有老人,我也跟着去京城看看,也不知我那媳婦生了沒生?”
劉太太和楊太太也笑道:“可不,現成的機會偏生出不得門,家裡上有老下有小的。”
沈氏聽了說道:“真要有心,哪裡抽不出這點時間?我可是不能等了,再等下去,我也老了,想動也動不了,想想這一輩子,光圍着老人孩子轉了。”
幾位親家夫人太太聽了,都笑道:“真真說到我們心裡了。”
劉家的說,等兒子成親了也想去看看大女兒,陳家在農村生活的時間太長,以前,能去一趟安州就了不得了,哪裡敢想京城?不過她兒子說了,想把豐頤居開到京城去,順便也帶他娘去見見世面。楊家的也只剩一個兒子沒成親了,不過,楊家的可不敢許願,這兒子唸書的銀兩還是女兒女婿資助的呢,哪裡還敢開口要銀子去遊玩?
傅家夏家可就沒這些顧忌了,笑道:“既這樣,親家夫人先去,我們把家安排好了,便搭伴前去,到時可不許嫌我們煩。”
秦夫人笑道:“我也可以回孃家看看,雖然我孃家沒什麼人,可是親戚和舊識還是有幾個的,只是,現如今,想見上一面,還真是不易。”
子晴陪着幾位長輩在說笑吃酒,忽見小黃在門外招手使眼色,子晴找了藉口出來,小黃拉着子晴進了書房,遞給子晴一摞禮單,原來幾位親家都不是空手上門的,子晴仔細看了一眼,其中以秦家和傅家的禮最重,上好的衣料若干,秦家一套粉彩脫胎餐具和茶具,送了一幅字,還有幾樣玉器擺件,傅家則送了一幅廳堂掛的畫,一套青花脫胎餐具和茶具,也有幾樣擺件,都知道京城那邊用得上。夏家次之,也是表禮四端,另外請了一尊玉佛。劉家、陳家、和楊家的禮有字幅、有土產、有路上的吃食等。
“主子,要不要預備回禮?還有下人打賞的荷包。”小黃問道。
子晴想了想,說道:“一家給兩匹織錦回禮,另外,打賞的荷包照舊。”
總不能讓他們看着,每家的回禮不一樣,雖然擡進來的禮有輕有重,畢竟各人家底身份不一樣。可是回禮不同,大家看着曾家的回禮不一樣,豈不是讓他們笑話曾家也是勢利之流?
等衆人走了,子晴方把禮單以及自己回禮告訴了曾瑞祥和沈氏,曾瑞祥嫌簡薄了些。
沈氏笑道:“也差不多了,秦家他們幾家吃點虧,可是,這些日子他們的確是沒少來咱家打擾,真要依着他們幾家回禮,只怕另外三家心裡該過意不去,我看晴兒這樣就很好。”
因林康平說了要早些走,趕到昌州打尖。次日一早,天還沒大亮,曾瑞祥打開大門,居然門口圍了一大堆送別的人,有學堂裡的學生,里正,三婆婆一大家,四婆婆,還有很多的村民,大家多多少少都受過曾瑞祥或林康平的恩惠。
曾瑞祥見了很是感動,三婆婆一手拉着曾瑞祥,一手拉着沈氏,含淚說道:“這一走,三娘還不知能不能活着等你們回來,你們到了外邊,要好好的,家裡的事情,不用惦着,有我那五個兒子呢。記住三娘一句話,外頭千好萬好,可也不是咱們的家,三娘還等着看你們一眼呢。嗚嗚。。。”
曾瑞祥聽了也是情難自已,因爲三孃的話,讓他感受到了一個母親的溫情,想到這,抱着三婆婆大哭起來,不光曾瑞祥,子晴也有這樣的感覺,三婆婆說的話,一直很貼心。
秋玉帶着宛晴幾個也來了,眼圈紅紅的,曾瑞祥要走了,以後,她要有什麼難處,還真沒人替她撐腰出頭了,春玉那更是指不上,自從那次發了脾氣,兩家也不來往了。只剩一個夏玉還是個病秧子,還有,田氏那,也不知能不能拖到曾瑞祥回來?
可是,這些話,秋玉也沒法說出口,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三輛馬車越走越遠,秋玉的眼淚也是越流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