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乾坤殿中。
如往常一樣,蕭景焱正在認真地給躺在龍榻上的樑帝把脈。
樑帝面色泛青,精神極爲不好,蕭景焱都看在眼裡。
“皇上,這幾日你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之事?皇上的身子本已經有好轉,可憂慮深思耗費太多的精神,如此纔會感覺到無力,皇上應當好好休息,將養身子纔是。”
樑帝重咳一陣,喘着氣應道:“朕怎麼可能安心的了,你住在梁州城裡,想必也聽說了王孟二位大人的事情吧。”
蕭景焱沉默,既沒有承認自己知道,也沒有否認自己不知道。
樑帝也不在意,權當蕭景焱已經知道了,他沉重地嘆了聲氣,出聲說道:“王孟二人如今掌握着大梁的實權,朕的權利早就被架空了,也只有這皇宮裡的禁衛軍還是聽命於朕的,如今王大人的兒子王啓將孟大人的兒子給打死了,朕已經將王啓給打入天牢了,可是孟大人卻是怎麼也不願意,非要立刻處死,朕夾在這中間實在是有些爲難。”幾日的相處,樑帝倒是直接把話告訴了蕭景焱,只因爲蕭景焱之前說過有辦法救他,改變現下的局勢。
蕭景焱出聲應道:“皇上,草民是大梁的子民,理應爲陛下分憂。”
聞言,樑帝連忙出聲問道:“你可有什麼良策,速速說來聽聽。”
蕭景焱點頭,湊到樑帝耳旁,將他的計劃全都透露給了樑帝。
樑帝怔愣了片刻,眼底是意外和欣喜,一心覺得如果按照蕭景焱的說法去做,就一定會成功。
“陛下,如果您信得過草民的話,草民願意肝腦塗地地爲陛下分憂。”
樑帝大笑出聲,“自然,那是自然,先生如此爲我大梁着想,是我朝之福,如此,朕就等先生的好消息了。”
從乾坤殿出來,發現外面的雨勢已經降下來了,蕭景焱撐開了傘,走進雨中。
又怎麼可能會把真正的計劃告訴樑帝,他說的也只不過是爲了迷惑樑帝罷了,一切都在進行中,此刻,王家應該有動靜了吧。
梁州城南,高門王府。
王大人因爲昨夜接到了一封無名密函而淡定不得。
密函上告訴他該如何救自己的兒子,採用李代桃僵之法。
雖然很冒險,可是他依舊想要去做,王家只有王啓這麼一個兒子,如果王啓被砍頭了,那麼王家就要絕後了,要是真的任由王啓被殺,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麼可能安心。所以當晚,他便派人去邢部打探消息,恩威並施,邢部大人也不敢不聽從他的話。
昨夜,的確在牢裡瞧見了一個和自家兒子長得有幾分像的年輕人,因爲披頭散髮身上都是傷痕,所以一時還真的辨認不出。
王啓威脅邢部李大人,必須將他兒子給調換出來,李大人是個膽小怕事之人,自然不敢不聽,只讓王啓回家等消息。
等待是一個極爲煎熬的過程,從天一亮王啓便一直站在家中院子裡等可是卻遲遲不見有人來。
咚咚,後院的門被敲響,聞聲
,王大人立馬去開門,果然瞧見自己的兒子穿着披風和斗箕站在門外。
“啓兒快進來。”王大人將自己兒子拽進了屋子裡,隨即又連忙將門給關上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王啓剛離開天牢,孟大人便接到了消息,孟大人帶着自己手裡的兵沖沖趕來王府,將王府圍地水泄不通。
而王府裡面,正在收拾着行李,王大人和王夫人正準備送王啓離開,王啓害怕,抱着自己的母親哭的稀里嘩啦的。
“啓兒,快走,走得越遠越好,不然你會沒命的。”王大人拽着自己的兒子,痛聲說道。
王啓滿面都是眼淚,哽咽道:“父親,我不想走,我想陪在父親和母親的身邊。”
王夫人最爲溺愛自己的兒子,瞧見自己兒子這般,心痛的厲害,欲要勸說自己的夫君,可王大人直接拒絕了,“你必須得離開,如果再不走,五日之後便是行刑的日子了,啓兒,別怕,等過些日子,風頭不緊了,父親就去把你接回來,我和你母親都會去看你的。”
“父親,我不想走,我想留下來陪你們一起過年。”
可終究還是被王大人給拽走了。
只是,門開的一瞬間,所有的事情都敗露了。
孟大人騎在馬上,一臉笑容地望着他們,出聲說道:“王大人,這麼急匆匆地是要去哪?呵,王少爺不是應該在天牢裡面麼,你私自將罪犯給放了出來,其罪當誅,將人拿下。”
王大人和王啓都被抓走了,關押進了天牢。
蕭景焱正坐在方廳裡喝茶,夜天急匆匆進屋來向他報告消息。
“少主,如你所料,王家父子已經被抓進天牢了。”
蕭景焱一臉淡然,絲毫沒有覺得奇怪,因爲這樣的答案是他早就猜到了的。
“少主,你之前叫我和李逍分別去給王孟二人送匿名書信,你怎麼就知道他們二人會相信呢?”夜天有些疑惑地問道。
蕭景焱輕抿了口茶,將杯子放在桌上,纔開口應道:“王家最爲愛護王啓,針對這一點,便能夠料定王家知道可以救助自己兒子的辦法之後不會袖手旁觀,而是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救,而孟家,孟天最爲忌恨的就是王家,知道了王家要調包的事情,又怎麼不有所行動。所以,現下的局面本該就會如此,接下來該我們出手了,扳倒了姓王的,該是收拾姓孟的老賊了,當年的冤假錯案是王孟二人所爲,我定是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夜天恍然大悟應道:“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蕭景焱望向夜天,出聲說道:“去監獄裡走一趟,切記不要被人發現。定要讓那姓王的說出當年的真相,至於如何做,隨你高興。”
夜天不由地抽了抽嘴角,這隨他高興是怎麼回事,也忒隨意了點吧。不過他一向是信任蕭景焱的,蕭景焱讓他做的事情,他都會去做。
見夜天欲言又止的樣子,蕭景焱疑惑道:“還有什麼事情麼?”
“謝姑娘的住處還未查到,不過樑州城裡的客棧我都
問過了,謝姑娘並未住過,少主請放下,我會繼續追查的。”
蕭景焱撫了撫額角,應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沒有消息,又是沒有消息,明明說過了會再來陸宅的,可已經過了三天了,卻是沒有等到她。生怕自己進宮之後會錯過她,特定交代了吉祥嫂,如果謝玉再來的話,一定要留住等他回來,可偏偏她卻沒有再來,難道是出什麼事情了麼?
“咳。”陸昊曄故意重咳一聲,將蕭景焱的思緒給拉回了。
“陸先生。”蕭景焱出聲說道,只是瞧見陸昊曄手上端着的那碗藥,眉頭不由微皺起來。
“皺什麼眉,你叫我也沒用,藥還是得吃。”陸昊曄一本正經地說着,隨即把藥遞給蕭景焱。
雖然很不願意喝,但還是悶頭閉眼的往嘴裡倒。
“好苦。”蕭景焱眉頭緊皺出聲,“怎麼比之前的藥要苦很多啊?陸先生,你沒有放糖麼?”
陸昊曄接過空碗白了眼蕭景焱,“這是白水。”
“……”蕭景焱默然,這陸先生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的是越來越高了。
“今天你哪裡也不許去,就給我老實待着吧。”
蕭景焱自知陸昊曄是擔心自己,輕笑出聲應道:“我知道啦,會聽先生你的話的。”
“這還差不多,再過兩天就是冬至了,到時候全部人都得呆在家裡,冬至得讓吉祥多包些餃子纔是。”
“還是陸先生想得周到,你不提,我還沒意識到冬至快來了,冬至過了以後,很快就要過年了,來梁州城,一晃已經快要半年了。”
“好了,你就歇着吧,我還要去研究我的藥。”
“先生,慢走。”
方廳裡又剩下蕭景焱一個人了,他又重新把那本永地記給拿起來看,雖然已經看了好幾遍了,就連批註也做了很多,可還是喜歡看。
因爲曾經樑景軒便是最愛看遊地記,景軒曾經說要將這書上所說的有趣的地方都給走一遍,而他也自然是要同景軒大哥一塊去的,可是如今景軒大哥不在了,而他也沒有去那些曾經想去的地方。
他也就只能看看遊地記了,景軒大哥未曾留下遺物,就算緬懷也不知該如何做纔是。
曾經的儲君,卻落得如此結局,連屍骨都未能找到。十五年前,天牢裡忽然起火,整個牢獄幾乎全都被毀了,死傷衆多,焦屍中又有誰分辨的清楚哪一個人才是樑景軒。
如果當初他在的話,他一定會想辦法找到景軒大哥的,會讓景軒大哥入土爲安,可是當年他自顧不暇,回到梁州已經來不及了。
景軒大哥,你在天有靈就護佑我能夠成事,將十五年前的冤案沉冤得雪吧。
可是他知道,要想讓樑帝承認他的錯誤,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可是無所謂,他一定會做到的。
所有的真相都會浮出水面,天下的百姓都會知道當年的穆家和凌王是絕對不會背叛大梁的。
窗外雨聲叮咚,而蕭景焱卻陷入了深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