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陽有些恍神,只是睡了一覺而已,醒來眼前站着的是三天未出現的林蘇,他甚至有一刻以爲自己睡蒙了所以眼花。
林蘇疑惑地望着朱祁陽,見他一直在看着她,心下疑慮,難道是因爲她的臉上有什麼東西不成?不過她已經恢復了啊,也不至於那麼嚇人了,而且臨出門,她還特意打扮了一番,胭脂挑的都是豔麗的。
“噥,給你水。”林蘇很平靜地將水杯遞到朱祁陽的面前,出聲說道。
他回了神,接過水杯,倒是將杯中水給喝光了,而林蘇很是動作嫺熟地接過杯子隨即走到桌邊,側着腦袋問坐在牀榻上的朱祁陽,“還要喝麼?”
朱祁陽搖了搖頭,自覺這樣似乎有些無禮便又出聲說了句,“麻煩你了。”
林蘇並沒有應他,論麻煩,還真是挺麻煩的,她怎麼也想不到朱祁陽竟然會那麼難征服,不過她可沒有灰心喪氣,熬夜看話本還是學到了很多東西的。
放下茶杯,林蘇淡然走到朱祁陽的跟前,擡眸望向他,秀眉微揚,“我樂意被你麻煩,要是能夠麻煩我一輩子的話,那就更好了。”
“……”朱祁陽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他應該想得到的,林蘇又怎麼可能像其他大家閨秀那樣嬌羞行事,如果是起初他或許還會覺得有些生氣,不過時日久了,他對她這幅樣子已經見怪不怪了,原以爲三日不見至少會改變一些,誰料非但沒改反而越發變本加厲了。
他真正是不知道林蘇到底看上了他哪一點,明明才認識不到半月,她便一直唸叨着要同他在一起,起初他還能夠看得出她並非真正歡喜自己,可現下他真的是看不清了。
她不是不好,而是他再裝不下旁人,也無心再去理會別的了。
林蘇直勾勾地望着朱祁陽,心道他長得真好看,可是他好像把她當成了登徒子,每次見到自己,他都是一臉防備,好像她真的會對他做一些什麼事似得,雖然她心裡的確存了這樣的念頭,可是她還沒有那麼勇猛到不顧一切,如果她真得那什麼他的話,說不定連明天的太陽都瞧不見了。
“林蘇姑娘,我的傷好地差不多了,總是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所以……”朱祁陽說道。
這兩日,他或多或少也聽見了些風言風語,好幾次他坐着輪椅撞見了丫鬟們聚在一起聊天,原本不關心閒言碎語的朱祁陽卻沒想到這次大家的交談對象是他。
也是,那些人說的沒錯,林蘇是個姑娘家,而他是個成年男人,雖然說救命之恩,可終究是不便的,他不想毀了一個姑娘的名聲,因爲知道名聲與貞潔對姑娘來說比活着更爲重要。
林蘇的眼眸暗了暗,她自然是不知道朱祁陽爲何突然想要離開的,只當他厭煩了自己,如果說心裡沒有感覺那肯定是騙人的,滿滿都是挫敗感,她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失去了傳言中的魅力了。
心情不好導致整個人看起來抑鬱,林蘇雖然一直待在朱祁陽的房間裡,可一整天一句話都沒有說,坐在那安靜的很,動都沒動一下。到了後來夜深了,朱祁陽以爲她又要留下來,還準備提醒她來着,誰料她自覺地很,直接轉身就走了,什麼話也沒說。朱祁陽微微覺得有些意外,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情緒而已,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一心尋思着再過幾日,他便離開。
退傷已經慢慢恢復了,如果不走地快,也不會覺得疼,要是在將養幾日,肯定也好地差不多了,他必須得儘快離開這裡,然後回梁州城,找到謝玉,離開這麼久,還不知道那個傻丫頭是個什麼情況,不知道有沒有找到她想要找的人,但
願她找到了吧。
和謝玉認識這麼多年,他自然清楚謝玉對自己的感情,有些事情的確講究緣分,有時候雖然忽不甘和懊惱,可時間長了剩下地也只是希望她好,雖然心會疼。
但他也知道,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經年流轉,總會遺忘那不甘和不願,或許是一年,又或者是十年,可是終究是會忘記的,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爲一段回憶而已。
林蘇自從那日後,便很少出現在朱祁陽的院子裡了,下人們紛紛覺得疑惑,都在談論是不是朱公子惹得小姐不快了,不過近日,林蘇的確處於冷氣壓當中,連日來不知道罵哭了幾個丫鬟了,就連她的貼身丫頭秋離也不由在暗地裡摸了把汗,生怕林蘇的這把火會燒到自己身上,默默感嘆,小姐爲何不去找朱公子,要是待在朱公子那也不用每天抑鬱成這樣。
唉。
趴在書桌前的林蘇,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嘆氣了。整個人看起來都是無精打采的,顯得尤爲無力,第一天這樣的時候,秋離還以爲自家小姐生病了,可這已經是第五天這樣了,秋離都已經習慣了。
“小姐,你可是有什麼心事?”秋離站在一旁小聲地詢問。
她當然有心事了,要是沒有心事,她也不會現在這幅樣子,她的心事也就只有偏院裡住着的朱祁陽而已,雖然她沒有一整天待在那,可還是交代了呂蒙好生照顧,有情況一定要來彙報。
見自家小姐不說話,秋離又問道:“小姐,可是爲了朱公子心煩意亂,既然這樣,小姐爲何不去偏院裡找朱公子呢?”
林蘇有了反應,看了秋離一眼出聲道:“你不懂。”
秋離的確是不懂,不明白自家小姐到底在想什麼。
“我這叫距離產生美。”林蘇義正言辭地回道。
“……”所以呢?
林蘇擡起了腦袋,看着秋離說道:“我覺得每日和朱祁陽待在一塊,他肯定瞧不見我的好,我不去見他,時日久了,他就會不習慣,然後他就會記得我的好,然後發覺其實我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姑娘。”
秋離扯了扯嘴角,頭冒黑線,自家小姐還真的是看太多話本了。
可是,林蘇沒有等到朱祁陽不習慣然後念及她的好,反而是收到了他要離開的消息。
砰。
林蘇聽完秋離的彙報,直接拍了桌子,走的太急連帶着桌子上放着的茶杯都掉落在地砸了個粉碎。
她心急如焚,哪裡顧及地了這些,急忙忙往偏院趕,她得去見朱祁陽。
朱祁陽沒有行李,只有他自己,一大早醒來他便想着離開了,呂蒙一再攔他也沒攔下來,可剛走到湖邊就撞見了迎面走來的林蘇。
林蘇走得有些急,停下來的時候還在粗喘着氣,目光灼灼地望向朱祁陽。
她的目光,有些眼熟,很像記憶中的那個人,朱祁陽怔愣在那。
林蘇緩步走到他的跟前,平復了心緒纔出聲問道:“你要走了?”
朱祁陽垂了垂眸子,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所以視線是飄着的。
他以爲林蘇是來阻攔的,心裡已經想好了,如果她不讓他離開,他便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這樣她也就不會執着於他了,可意外的是,林蘇竟然對着他笑了笑,說道:“你也太不給面子了,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離開也不和我說一聲,而且你這一走,路途遙遠,一點行李也沒有。”說完林蘇轉頭對不遠處的秋離說道,“秋離,去給朱公子準備行李和盤纏。”
“噢。”秋離傻傻地反應
過來,連忙離開,可是小姐不是中意朱公子麼,怎麼忽然又讓他走了,雖然她知道自家小姐和沈家公子有婚約,可她怎麼也喜歡不起來那位沈公子的。
秋離辦事速度太快了,不一會兒便拎着行李來了。
林蘇從她的手上接過行囊,遞到朱祁陽的跟前,“給你,一路順風。”
朱祁陽還未回過神來,不過還是接過了她手上的包袱,想來肯定是她想通了,這樣也好。
林蘇辦事周到的很,不僅給朱祁陽準備了行李而且還特意給他準備了馬車,事無鉅細,真是各種體貼,以至於朱祁陽駕着馬車離開了以後都還沒記起自己曾經答應過林蘇三個條件,也忘記了林蘇原本的性子。
“小姐,你怎麼就讓朱公子走了呢?”林蘇一直望着遠處,馬車都沒影了,她還站在那,秋離踱步到她跟前,出聲問道。
聞言,林蘇卻忽然笑了,“還站着幹嘛,去收拾行李。”
唉?收拾行李?秋離有些不明白,疑惑地很,“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哪?”
林蘇拍了拍手,瞥了眼秋離說道,“我們最初的目的是什麼?”
秋離想了想,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連連應道,“小姐,奴婢明白了,這就去辦。”
林蘇輕笑,心中暗自感嘆,朱祁陽還真是不瞭解她啊,既然她想要的,她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放棄。既然他想要走那走好了,她可沒答應不跟着,不就是去梁州麼,正好她也可以去的。
黃昏時分,朱祁陽坐的那輛馬車離開了元城,停在了一樹林裡。趕路一天了,的確有些累了。
他下了馬車,撿了點枯草和樹木用來點火,可他剛準備坐下,便聽見了馬車咕嚕的聲音。
有人來了。
三五輛馬車齊刷刷地進了樹林,當車停,林蘇從裡面走出來,站在朱祁陽的跟前,他纔回過神來,也終於知道爲何林蘇那麼容易就答應了讓他離開了,朱祁陽不由緊皺了眉頭。
他沒有出聲問她爲何會來這裡,也不打算問,因爲沒有詢問的必要。
可林蘇卻是直接拽住了朱祁陽的手,兩人一下子靠的極爲近,林蘇輕踮腳尖,對着他的耳朵說話,“朱祁陽,真巧。”
“你。”朱祁陽直接甩開了她的手,眼底滿是嫌惡,這個女人怎麼可以如此。
林蘇也不生氣,只是笑着說,“你想要走麼?我有話同你說。”
“我沒有什麼同你要說的,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朱祁陽沉聲道。
林蘇的笑僵住了,不過很快便又平靜了下來,她很是認真地對朱祁陽說道:“朱祁陽,求你。”
不知爲何,他竟無法出聲拒絕,等到他回過神來,他已經跟着林蘇去了偏僻的樹林中了。
“說吧,你有什麼事情就說。”
林蘇應道:“你可不可以帶我走?”她看起來很是可憐,小心翼翼地樣子,生怕會被拒絕,有一瞬間朱祁陽甚至覺得她在尋找救命的依託,可很快他便否定了這個念頭,因爲他已經知道了林蘇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絕對沒有這樣單純。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帶我一塊走?”她又問了一次。
“不行,林蘇姑娘還是留下吧。”此去梁州,他又怎麼可能帶上林蘇。
林蘇暗了暗眼眸,顯得有些落寞和失望,怎麼朱祁陽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呢!看來軟的不行,就得來硬的了。
“額。”朱祁陽驚呼出聲,卻是那林蘇直接用了蠻力將毫無防備的他給推向了樹幹,他還未回神,脣瓣上便有了異樣的柔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