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不理會玉真公主召見,心中發癢的只是想要看看那和尚。只不過紅蓮寺的和尚很厲害,否則的話,乳母當初會直接將紅蓮寺滅掉。白起不敢前去惹禍,只能在後院忍耐。
外面傳信的太監沒看到白起不說,還被頂了回去,心中氣憤,想要鬧一下,隨即想到十九皇子被毆打的事情,只能忍氣吞聲,離了煜國公府。
這白起的脾氣看起來不怎麼好,皇子只是被打,要是自己鬧起來,怕是要掉腦袋的。
那太監倉惶而去,白府客廳之中,煜國公白堅過了半個時辰纔出現。客廳內,一個高大的和尚穩穩當當地坐在那裡,一點也不着急。和尚穿着深紅色的袈裟,旁邊倚着一條九尺高的禪杖,手上一串念珠,再無它物。
白堅看那和尚生得相貌堂堂,身上沒有半分邪氣,甚至連僧人中常見的慈悲之態都沒有,反而有一種讀書人的凜然正氣。白堅稱奇,那和尚看到白堅到來,起身合十,道:“小僧羅將,見過公爺。”
“哦?大師沒有法號?”白堅詫異。
“我紅蓮淨土宗,即使出家,也可以用俗家的名字,不忘根本之意。”
“大師坐,看茶。”白堅客氣了許多。
大晉朝煮茶的方法許多,白堅沒有那麼多講究,只是用了香片,取了井水,爲羅將煮了一壺普普通通的茶水。
“大師前來,所爲何事?”白堅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和尚身上,所以開門見山。皇上的事情還要繼續做,組建羽林新軍,是爲了對付城外的殭屍。這事情緩不得,幾個皇子回到金陵,城南的軍隊已經調集了一千餘人前往秦王陵,鎩羽而歸。
羽林新軍之中,已經有國師師門提供的煉氣士裝備,斬殺殭屍多了幾分把握。
羅將坦誠地道:“公爺,小僧前來,是受師門委託。金陵西北的秦王陵,出現大量的邪物,紅蓮淨土宗願幫助公爺,收拾局面。”
“呵呵。”白堅沒有答話,而是舉起茶杯,慢慢的喝起茶來。
“中土佛門有六大宗派,紅蓮淨土宗修的是今生,不望來世。若得解脫,身之所在,即爲淨土。公爺莫要懷疑,這事情對我們紅蓮淨土宗大大的有利。
“大師說的明白一些。”
“殭屍是天生靈物,如果能抓捕,去掉屍毒,可就是佛門護法了。”
“這麼說,秦王陵內有殭屍的事情,紅蓮淨土宗早就知道了?”白堅漫不經心地道。心中卻想,這些煉氣士都是該死,有這麼恐怖的東西出現,卻只等現在自己急需人手的時候才露頭邀功,要是這殭屍散佈出去,大晉朝的腹地都將糜爛不堪。
羅將微笑道:“公爺不必動怒,紅蓮淨土宗早有僧人將這事情呈報上來,只是沒有引起注意。所以紅蓮寺只好召集同道,趕往京師,期望靠自身之力解決這個麻煩。不過小僧聽說昨夜秦王陵內出了亂子,想必這殭屍出沒的事情,現在也有人願意信了,這纔來求見公爺。”
白堅眉峰上的煞氣散去,笑道:“那是我錯怪了你。”
“不敢。”羅將依然一派平和的樣子。
“不是我信不過煉氣士,今天回府的時候,我就被一個煉氣士刺殺。大師可能分辨出這是什麼人?”白堅說着,拍了拍手掌,外面僕人已經將那刺客的屍體搬了進來,擺放在羅將面前。
羅將起身,施了個禮,低頭去看那屍體。查看了半晌,羅將才擡起頭,道:“公爺,這刺客身上,帶着的都是粗劣的寶符,隨身的武器連寶兵都算不上,只可能是散修。不過即使散修,也不是江湖幫派能僱傭的,恐怕是受大的門派指使而來。想要查出根源,怕是不能了。”
“一點線索也沒有?”
“公爺不如問我,到底有多少門派在打算做這樣的事情。要說嫌疑,範圍可太大了。”
“有多大?”
“除了崑崙,青城,蓬萊和羅浮這四派,天下數以萬計的煉氣士,恐怕都想要公爺的性命。”
“爲何偏偏是我?”
“因爲大晉朝只有公爺的武技達到了先天一品,有銅人鎮壓,對煉氣士的威脅無與倫比。”
“聽你所言,這崑崙、青城、蓬萊和羅浮不會參與進來?”
“這些門派,有足夠的洞天福地,大晉王朝就算霸佔中州,也不會影響他們的氣數。反而人道昌盛,會提供足夠數量的弟子,素質可是好過亂世許多啊。”
“那紅蓮淨土宗呢?”
“扶持皇廷,好處多得不可想象,國公爺,難道不是嗎?”羅將微笑着回答。
白堅也沒動怒,這煉氣士果然神通廣大,自己真龍七殺槍的秘密,恐怕早就被人知曉了。白家的真龍七殺槍,就是輔佐皇廷的功法。國運旺盛,這真龍七殺槍的修煉速度就越發快捷。
自己三十多歲,就達到了先天一品的程度,和大晉王朝實力的膨脹是分不開的。
只是盛極而衰,這皇帝想要徹底奪了煉氣士的生存空間,煉氣士必然拼死反撲。恐怕這又是大晉崩潰的源頭了。
那煉氣士根本不會治理國家,人道崩壞之後,就是羣魔亂舞的局面啊。到時候白家也是保不住的,可惜了幾十代的努力,一朝化作流水。
這念頭只是在腦中迅速閃過,白堅便道:“大師在哪裡落腳?”他這是在送客,家裡不好留下羅將,有事自然可以去找他。
“城南雷音寺。”羅將抄起禪杖,施了個禮,臨走又道:“這刺客身上的東西,公爺都留着,遇到明白人,還算有用……龍虎山,已經不可靠了,這話,陛下未必相信,公爺卻要小心。”
這邊送走和尚的時候,白起已經離開了煜國公府,卻是王方前來道謝。白起是個呆不住的人,就跟着王方出來轉悠。
金陵繁華,人口兩百餘萬,是大晉王朝人口第二多的城市。街上的店鋪琳琅,車道寬闊。王方沒有攜帶僕人,只是和白起一人一匹馬,直奔城南。城南是商鋪酒樓集中的所在,大晉朝各地的鉅商都在這裡有生意,哪怕到了夜晚,金陵城的南面也是亮着的。
“三哥,這是去哪裡?”經過秦王陵的事情之後,白起和王方親近了許多,稱呼也換了。
“散心,秦歌坊的戲社,來了南方的班子,我叫了蘇沐和郭艾去安排。咱們兄弟幾個聚聚。”
“葉樵呢?”
“傷的重,暫時不宜出來了,舞陽侯很是生氣,我要是上門,會被打出來。”
白起微笑,秦歌坊他聽說過,裡面自有青樓妓寨,王方叫自己去看戲,而不是投自己‘所好’,估計還有事情商量。
兩人騎馬,雖然不能奔馳,也很快的來到南城。尋至秦歌坊,有秦歌坊的健僕迎上來,服侍二人下馬。
“王公子,雅室已經準備好了,兩位公子在等您。”
王方拍拍自己的馬匹,讓人接過去看管伺候,帶着白起,跟着進入了秦歌坊之中。秦歌坊仿照前朝格局建造,用高大的圍牆圍起來龐大的區域,裡面自有世界。
秦歌坊內,戲社就有十餘座,王方所去的地方,是單獨一座,有青色的磚牆圍繞,磚牆鏤空,曲線幽然,白起看到溪流漫漫,環繞圍牆,雖然略增寒意,卻有無限溫柔。
院子極大,起了四座高樓,各有六層。
白起等人被帶到南面樓下,擡頭看去,樓高二十餘丈,郭艾正在廊間向下觀望,看到王方和白起,伸手招呼。
這時候,有侍女出來迎接,替換了僕役。那侍女只有十五六歲,生的清秀,步姿搖曳。白起瞄着那侍女,心中卻是在估算侍女的身手。這侍女年紀還小,看走路的姿態,腰間的力量,恐怕也和自己的侍女接近了。
自己可是國公之子,纔有能力養得起這樣的女護衛,一個歡場女子,也要這樣的力量麼?看來秦歌坊的背景也不簡單啊。
兩人被帶到五樓,寬闊的走廊上,侍女穿行,綵衣繚亂。白起看着不喜,收回目光。
雅室寬大,走進去之後,白起才嗅到香氣,對着門就是一個大窗,窗口望出去,是一個更加寬大的戲臺。原來這樓中,只有五層和六層是看戲的位置。
雅室內,郭艾和蘇沐等了許久,不過還有一個陌生人,讓白起一皺眉。
這陌生人是個年輕女子,一身緊窄打扮,看起來像是個江湖人物。
讓侍女退出去,王方這才笑着給白起引薦道:“小白,這是我府上侍衛,也是我的朋友,甄真。”
那女子起身,向白起拱手道:“甄真見過白公子。”
她說話的時候,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白起卻注意道,這甄真的手上,帶着一個古樸的戒指。那戒指上細不可查的力量波動,卻是和自己的納戒相同。
王方觀察白起神色,見白起不喜,又道:“秦王陵出事,父親雖然沒有責罰我,可是出門的時候,必須帶着侍衛。甄真是……”
“玄陰宗煉氣士,輔佐大司徒幾十年了,白公子放心。”那甄真開口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