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瓢潑,荒山野嶺,時間又是深夜,我又是孤身一人在這個鬼地方呆着,縱然膽子再大,也已經有些下意識地感到害怕了。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斜坡樹層裡,窸窸窣窣爬出一個黑色的人影來。一開始我並沒有看清楚那人影是誰,那人影悶頭往上爬着,也沒有發現我。
然後,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刺目的閃電劃過長空,照亮了整個世界,千山萬壑,一片輝煌,然後,那個黑色的人影擡頭向我看了過來,我也低頭看了過去,爾後,四目相對之下,我首先的感覺是胃液一陣翻騰,想吐。
我真不知道那是不是一張人臉。
當時,那人擡頭的時候,我首先看到的是白花花的一片,爾後閃電的光芒亮起,我再細看時,卻發現那張臉上,竟是一片的皮肉混亂,額頭上耷拉着一大塊肉皮,直接遮住了一隻眼睛,鼻子上更是皺了無數道皺紋,這使得那臉看起來就似乎被曬乾的死孩子一般噁心,再有就是嘴脣上一大塊皮層翹了起來,使得那嘴巴看起來似乎是兩層疊加在一起一般,要多反胃就有多反胃,當然了,這些都還是次要的,最要命的是兩腮的位置,一層層的皮肉翹起來,儼然魚腮一般,看着怵目驚心。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當時我根本就來不及細想,直接就拔劍斬了下去,心裡所想着的就是趕緊把這個妖孽剁掉,免得它再來噁心我。
然後,可以想象的是,那妖孽看到我劍光落下,它的神情是有多麼驚訝,當時我清晰地聽到它發出了一聲尖叫,慌忙站起身,似乎是想要逃走,但是,它的速度顯然有點慢,於是我這一劍,非常準確地切中了它的肩頭,劍刃一下子看進去三指深,差點沒把它半個肩膀都看下來,好看的小說:。
爾後,就在我心裡長舒一口氣,以爲自己已經大義凜然除掉了一隻妖怪的時候,卻赫然見到那怪物顫巍巍地伸出了一隻小手向我指了過來,之後就聽到它發出了一個聲音道:“混蛋——”
當時,突然聽到那個聲音,我幾乎是瞬間全身一震,包括靈魂都是一震,一時間幾乎是愣住了,然後下一刻,我立時收起長劍,飛身一躍,一把將那人影抱住了,爾後擡手在她臉上用力一搓,立時揭下一張被水泡得稀爛,被樹枝颳得千瘡百孔的人皮面具來。然後我再細看那張臉孔,卻不覺是呆住了。
那是一張魂牽夢繞的臉孔,清脆的眉眼,眼眸透着淡淡的紫色,挺翹的小鼻樑,嘴脣櫻紅小巧,下巴尖尖,然後我再伸手摘掉她頭上的假髮,立時一頭幽藍的長髮散落下來,她的模樣清晰地展現在了面前。
是冷瞳,絕對沒錯,就是冷瞳,真的是她!
一時間,我激動得難以言表,差點一口親下去,如不是她此時一直怒視着我,我估計我真的會這麼做。
當時,經過最初的激動和興奮之後,我猛然接觸到冷瞳那冷冷的眼神,不覺是心裡一突,立時結巴着對她說道:“對,對不起,剛纔你,你那模樣太嚇人了,我以爲是山谷裡爬出來一個妖怪了,所以一時情急,就把你砍傷了。”
“程小河,我知道你是成心的,不管怎樣,我只告訴你,這次你死定了,你有本事就讓老孃恢復過來,看我到時候不把你大卸八塊!”冷瞳咬牙瞪着我,最後因爲傷口的疼痛,不自覺一聲“哎呀”,眉頭緊皺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擔心,我馬上幫你治療。”當下我也管不了她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只能是慌手慌腳地把她抱到山坡上,平放下來,之後則是迅速取出幾塊紗布,幫她把傷口纏上,簡單止住血,爾後則是開始凝聚精神力對她的傷口進行癒合處理。她自己本身也有精神力,當下和我一起努力,很快將傷口的表皮治療好了,防止了進一步出血,內裡也恢復了小半。
傷勢控制住了之後,我心裡鬆了一口氣,上前將她扶起來,對她道:“這裡風雨太大,我先帶你回去,回去之後,我們再處理一下,這傷勢應該也就差不多了。”
“哼,你就給我等着好了。”當時冷瞳咬牙瞪着我,完全一副要把我吃掉的神情。
我滿頭冷汗,有點忐忑地把她橫抱了起來,然後則是沿着山坡一路向下走去了。好在我上來的時候開了路,所以這次走得很便當,很快就下到了山坡底下,進到了村子裡,然後進了村子之後,我抱着她一陣狂奔,很快就回到了我們暫住的那處房子裡,最後則是一陣風一般捲進了屋子裡,把花魂和白竹都嚇了一跳。
“快來幫忙,她受傷了。”進了屋子之後,我滿心急切地看着花魂說道。
“確切說是被你這個笨蛋給砍傷了好不好?”誰知道,這個時候,花魂還沒來及說話,懷裡的冷瞳已經是打斷了我的話,伸手推了我一下道:“我自己能走了,放我下來!”
“噢,好的,好的,”我連忙把她放下來,站在一邊,訕笑着看着她道:“你感覺怎麼樣了?那個,你身上都溼透了,要不先換身衣服吧,換好衣服,咱們再治傷,你看怎樣?”
“治傷我自己可以了,你把衣服放下,滾出去!”冷瞳瞪了我一眼道。
“好的,好的,”聽到她的話,我連忙從儲物戒裡面取出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放到了地上,然後就準備出去淋雨。
“喂喂,等一下,這怎麼回事?這位是誰啊?”這個時候,花魂和白竹總算能插上話了,不覺是把我叫住,指着冷瞳,好奇地問道。
“這個,這個就是你們的黑靈妹子——”我咧嘴尷尬地笑了一下道,好看的小說:。
“這,這怎麼可能?”聽到我的話,花魂和白竹都是有些呆住了。
“那個,那個,我之前一直戴着人皮面具的,花姐姐,還有白姐姐,對不起,是我騙了你們。”聽到兩人的話,冷瞳只好自己說出了實情。
“原來是這樣啊,沒事的,”聽到冷瞳的話,花魂不覺是微笑了一下,上前拉着冷瞳的小手,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道:“果然清靈動人,怪不得小河對你癡心不改呢。對了,他說你受傷了,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這個傢伙欺負你?”
“不是,你們想哪兒去了?”我連忙辯解道。
“就是他欺負我,我不願意跟他回來,他就把人家打傷了,嗚嗚嗚,花姐姐,白姐姐,你們要給我做主啊,這個混蛋太可惡了,你們要給我報仇——”冷瞳說話間,撲到花魂懷裡哭了起來。
好嘛,當時我看到她那精彩的表演,幾乎感覺自己在做夢,好半天都沒能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情況,直到我被花魂一聲冷喝:“你還站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快滾出去,你居然敢對冷妹子強來,簡直是禽獸不如,你先滾遠點,等下再找你算賬!”
“額,好吧,”被花魂這麼一呵斥,我不覺是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燙,那感覺就好像我真的曾經意圖想要對冷瞳用強一般,如今被人揭破了,可謂是羞愧難當。無言以對,我只能怔怔地轉身往外走,同時回頭看着正在偷偷對我眨眼的冷瞳,對她豎了豎大拇指道:“算,算你狠!”
無奈之下,我只好從屋子裡走出來,再次投身到瓢潑的大雨之中。說起來這老天爺真是不作美,這雨當真是下得哭爹喊娘,沒完沒了,我實在淋得沒法子,只好去側邊的拴馬的破屋子裡躲了一會,順便給馬匹加了一些草料。
然後,大約天色放亮的時候,我才聽到一聲喊,讓我進屋去。
尼瑪的,老子這是遭了什麼罪了,淋了一夜雨,一夜沒睡好,到頭來還要被人鄙視,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這是?
哆哆嗦嗦進了屋子,擡眼看到三個女人坐成了一排,正在看着我。
花魂和白竹一左一右護着冷瞳,此時她已經換上了一身清爽整齊的衣衫,藍色長髮披散下來,清靈的小臉帶着傲人的神情。
見到她們的樣子,我不覺訕笑一下道:“你們,你們好,呵呵。”
“衣服溼了,自己去那邊換一身乾淨的,速度快點,換好了過來說話。”聽到我的話,花魂微微皺眉對我說道。
聽到她的話,我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雖然對她們的態度很不屑,但是也只好照做了。
屋子裡的空間比較大,側邊有個廢舊的屏風,當下我站在屏風後面換好衣服走了出來,然後坐到了她們對面。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你爲什麼要把冷妹子打傷?你是不是有什麼不軌的企圖?”花魂看着我問道。
“對,老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白竹附和道。
“額,你什麼意見?也說說唄?”我眨眨眼,撇下花魂和白竹,看着冷瞳問道。
“我想把你大卸八塊解恨,”冷瞳皺眉沉聲說道。
“拜託,我都說了我不是有意的,再說了,你自己就沒有責任嗎?誰讓你那個人皮面具的質量那麼差,被水一淋,變成了那個鬼樣子的?再者,你大半夜不辭而別,跑去那山谷裡面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種擅自脫離組織,冒險單獨行動,是一種非常嚴重的錯誤行爲?”我瞪着冷瞳,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