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窗是開着的,夏乾生起先沒有注意到,一直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讓手下去拿鑰匙和工具,準備打開倉庫把槍拿出來,爲的就是把囚犯和在逃的三個人一網打盡。
手下拿着鑰匙,趕到倉庫,發現那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很多東西都不翼而飛了,要麼就是被炸燬。
早前聽到的爆炸聲,起源可能都是在這兒,被燒燬的槍支彈藥太多,有的只是零零碎碎的散落在地上,根本就用不了,看到這種情況,夏乾生氣得不打一處來,隨便找了幾個替死鬼,沒用的廢物一槍打死解氣。
這一幕,讓韓慕天原來的手下有點懼憚,不再把夏乾生尊敬有加,殺了韓先生的人,就是敵人。
他們有逆心,便暗自團結起來,如果夏乾生再做出這種隨意草菅兄弟性命的行爲,他們就不會再客氣,直接把人給綁了!
夏乾生看出他們有二心,懷疑心起,到韓慕天實驗桌那邊隨手摸起一把槍,問在站的所有人,這把槍,究竟是誰放在這裡的!
同一時間,並沒有任何人回答他的問題,夏乾生拿起槍,緊扣着膛線,槍口對着正上方,下意識的一擡頭,竟然發現天窗被打開的痕跡。
那裡從來都不會打開的,如今卻開得那麼大一道口子,肯定是有人來過了。
夏乾生衝着天窗開了一槍,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上面,隨之而來的反應和他一樣,都是覺得震驚,“夏先生。”
“上去!”夏乾生冷冰冰的指着其中一些人,不留半點情面的吼道,“把人給我找出來,帶到我面前。”
“是,夏先生。”手下紛紛望着頭頂上的天窗。
他們從未敢進過韓慕天的辦公室,所以上面的情況是個未知數,上去了,碰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韓慕天怪罪下來,他們絕對會吃不了兜着走。
然,現在是夏乾生說了算,出了事,他兜着!
事不宜遲,幾個人合作把一張桌子和和茶几疊加在一起,高度已經夠了,然後他們形成了人梯,一個遞一個的上去,終於穿過了天窗。
這時候夏乾生就更加好奇了,這羣廢物要用桌子和人梯才能上去,那進來的人又是怎麼上去的呢?
關於這個問題,顧憶深當時也沒有考慮那麼多,只是想着如何把江淼淼拉上去,人在極限的情況下,很多事情都有可能做到,包括只是用一隻手,把江淼淼拖着上了天窗。
上去後,顧憶深已經虛脫到半死不活的狀態,可還得逃跑,天窗上了就是天台,天台是最高的地方,要離開這棟房子,就必須下樓,或是電梯。
顧憶深選擇走樓梯,電梯有監控,很容易被發現,走樓梯還有死角,能躲一會兒是一會兒。
當他拖到沒有力氣倒在地上,看了看周圍,前面就有一個洗手間,右手邊是下一樓的樓梯,可從天台下來的手下已經追過來了。
眼看着就要被發現,顧憶深和江淼淼只能進了洗手間殘障人士專用的位置裡面,沿途經過的手下進了洗手間查探,一個一個開門驗證,因爲門都沒有關,也沒有人,他們很快就離開了。
躲過了一劫,顧憶深又拉着江淼淼從另一邊逃脫。
下樓的轉角,江淼淼已經醒了,以爲是韓慕天的人拖着他在走,他突然間就反抗了兩下,反擰
顧憶深的雙手,做出寧死不屈的態勢,顧憶深見狀,一巴掌把他拍醒,“是我,淼淼,別動手,我也受傷了。”
“憶深……”顧憶深怎麼又回來了,江淼淼恢復了清醒,靠在安全的角落裡,看清楚了顧憶深的臉。
“爲什麼要回來,子芽……她人呢……”問完這句話,他自己都害怕了,如果顧憶深不回答,估計他這會兒會發了瘋的去找陸子芽。
“她離開了,很安全,我是來帶你一塊兒走的。”不管怎麼說,顧憶深都不想讓他有事,喉嚨哽了哽,低低苦笑:“如果你不在,她不會好好的跟我離開,也不會願意和我一起生活,哪怕是短暫的一天,只要沒有你,她連活下去都是一個問題。”
就這樣,江淼淼和顧憶深陷入了沒來由的苦笑,長短的幅度都已經不重要了,江淼淼的笑,大概是覺得她傻吧,縱觀內外,他都比不上顧憶深。
顧憶深比他有能力、有氣場,也更穩重溫柔,而他,只會對陸子芽發脾氣,沒耐心,一會兒變一個樣,總是把陸子芽的好脾氣給磨光了,這樣的他,陸子芽當初是怎麼看走眼的?
而且,他的長相連顧憶深的一半都不如,陸子芽這個人,這麼沒眼光嗎?
“有時候,我很羨慕你。”江淼淼說。
“留着力氣逃命,這些話,你說給子芽聽就好。”顧憶深話語落罷後,用力攙扶着他往前走,傷口裂開的越來越嚴重。
背後感覺到了溼答答的,一摸,手上都是血跡。
顧憶深的傷比他重幾倍,江淼淼不能再讓顧憶深扶着他了,一個轉身,換成他攙扶着顧憶深往前走。
“你做什麼?”顧憶深反問他。
江淼淼的力氣現在算是比顧憶深大了,所以,並沒有給顧憶深反抗的機會,一個脣色、臉色蒼白,虛弱無力的人,如何反抗正常力氣的人?
以前他總是和顧憶深過招輸得一敗塗地,摔在地上,鼻青臉腫的,都沒能把顧憶深撂倒,現在,輕而易舉治服他,江淼淼卻高興不起來。
走了沒多久,已經到了一樓,安全通道和大廳走廊,選擇哪個?
顧憶深的眼神看向左邊,江淼淼懂他的意思和命令,就好像以前就心知肚明很久了,兩個人配合的天衣無縫,很快的逃出了這棟樓。
“往前走,和子芽會合。”這時,顧憶深突然甩開了他的手。
然後走向鐵柵欄,看樣子是要回去。
江淼淼只想到一個人,那就是送死!
“和我一起走。”江淼淼攔住他,且是拼盡全力的。
爭執了許久都沒有見分曉,顧憶深是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來,江淼淼是寧死,都不肯走……
那好,顧憶深只能狠下心了,當即一個手臂倒劈過去,把他打暈,江淼淼反應卻更快,不但躲過了,還把顧憶深摁在地上。
“憶深,如果你沒受傷,我無論如何都動不了你分毫,可如今,你的傷……你覺得,自己還躲得過我嗎?”江淼淼鬆開手,讓顧憶深喘了口氣。
江淼淼其實說的沒錯,現在的他,戰鬥力幾乎不到百分之二十,隨便一個有點力氣的男人,都能把他幹倒。
現在每使一點的力氣,都會有種心臟破裂的痛,他單膝跪地,額頭冒着冷汗。
“還能起來嗎?”如果不能,江淼淼只有考慮揹他走了。
“沒事,還死不了。”顧憶深強力支撐着自己從地上爬起來。
可就是這麼一用力,整個人徹底倒在了江淼淼身上。
從江淼淼手裡,觸碰到的血跡,是從顧憶深後背滲出來的,兩個幾乎是同一時間臉色死白。
往前走,就是一扇鐵門,推開門,就能一直往前走,徹底背離穆林墩……
每一分每一秒的呼吸都灼熱着,兩個人相互扶持,往生的大門近在眼前。
突然間,耳邊形成了成百上千的腳步聲。
追來了!
該死……三個拿槍的殺手已經趕過來了!
逃,只有一個字,逃,徹底的逃亡!
江淼淼現在求生欲已經爆棚,只想着要把顧憶深平安帶出去,於是,從顧憶深口袋裡掏出一把槍。
轉角衝過來的殺手正要開槍,江淼淼卻手臂突然抽筋,本以爲能開槍的,卻因爲顧憶深太沉,他的手臂又承受不住重力而傷裂,一槍徹底打偏。
打偏的那一槍,只打中了那個殺手手裡的長槍,落在地上的槍,被黑暗處一隻陌生的手撿了起來。
但也就是這一槍,已經把所有的手下都引了過來。
他們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熱血狂奔。
穆林墩徹底的轟動了,這也就意味着,江淼淼和顧憶深的位置暴露了。
也許,今天他們會死在這兒……
“憶深,對不起,怕是救不了你了。”
當江淼淼埋下頭低沉的說出這句話時,那雙黑暗的手突然露出了蹤跡,從遮蔽的樹叢出來一個人,正是夏乾生!
夏乾生拍着巴掌,彷彿在欣賞好戲。
因爲,此時此刻,穆林墩所有的手下都包圍着這兩個階下之囚,哦不,是瀕臨死亡的兩個殘廢!
天色已經大亮了,從頭頂閃耀下來的的白光,預示着現在已經是白天了!
這樣一來,顧憶深和江淼淼渾身是血的模樣,就更加的清晰可見了。
所以說,夏乾生在看到這一幕時,心裡才解氣啊,陸子芽不在旁邊,估計是已經逃出去了。
其實呢,這樣也好,和陸子芽的賬,它日再算!
現在,先解決這兩個不共戴天的情敵!
“在你們死之前,還有什麼話想說的嗎?”夏乾生露出恐怖的笑容。
勝利,已經顯現在頭頂。
江淼淼和顧憶深同是沉默着,目光定在圍堵過來的手下那頭,近在咫尺的死亡,怕是再也逃不出去了。
“淼淼,開槍吧!”
顧憶深用眼神暗示江淼淼,示意他兩人一起開槍自盡。
一旦被再次抓住,韓慕天和夏乾生絕對不可能會留活口,甚至活剖他們都有可能。
既然註定要死,死亡的決定權,在他們手上,而不是那些劊子手!
“好。”江淼淼只是點了點頭,上膛的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嘭的一聲。
槍聲突然震響了天際。
江淼淼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倒下去那一瞬間,顧憶深已經徹底絕望,隨同他一塊兒倒了下去!
血色,縈繞在眼前,讓他看不清任何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