僞裝的手下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走,顧憶深摸着車窗玻璃,心疼地望着她,這個傻女人,竟然會認爲那個人是他。
還是這麼久以來,她都不敢認認真真地追逐他,不記得他的背影了呢?
那樣的身形,只要認真仔細地看過,就會覺得不像啊。
眼下只要她沒事,比什麼都好,顧憶深想到這裡,一瞬間便恢復了面無表情。
這時候,開車的手下卻威脅顧憶深道:“顧總,你現在對着發聲器說一些話,讓陸小姐死心,待會兒我們的兄弟纔好動手。”
顧憶深擰眉問道:“你們準備對她下手?”
開車的手下笑着說:“如果你不照做,你知道的,他們會隨時將陸小姐千刀萬剮。”
他說完之後,就把發聲器丟給了顧憶深,顧憶深握緊這個U盤大小的東西。
這可是仿造江淼淼的設計,高保真度還原人類聲帶發出的聲音,只要說一句話,就會讓人覺得其實是在跟真人說話一樣。
不過因爲是仿製品,那個人又不是顧憶深,所以韓慕天下的命令是讓那個僞裝顧憶深的手下到了一個拐角的地方假裝和黑衣人見面,說一些話。
等陸子芽到了之後,就會馬上讓四個人拿着刀子,假裝在殺人的樣子,在那個人身上連續捅刀。
最好弄得面目全非,讓那個僞裝顧憶深的手下,死相慘不忍睹。
顧憶深聽完他的分析,竟心寒無比,韓慕天爲了製造一個假象給陸子芽,竟然連手下的性命都不顧,說殺就殺。
這樣的儈子手,爲什麼任何人都拿他沒有辦法。
如果在意大利時,能夠早點抓到韓慕天的一些罪證,是不是就不用讓陸子芽承受接下來的一幕。
即便他現在報警,刑警隊的人被引到了韓家,不可能在十分鐘內出現。
而西階全方位出動調整維護顧家和事務所的安全,如果拆散人手,東階和東敖陽很可能又會藉機找事,惹出些許的事端,不是撞死人、就是綁架顧氏的員工,這樣的事,他們做得太多。
顧憶深不敢再輕易調撥。
眼下能派用的就是陳西葛的手下,可是他們和普拉提有深入的過節,他們人在青城,又怎麼可能輕易地過來呢。
韓慕天用自己的手下僞裝普拉提的人,還有他自己,讓雙方之間互相殘殺,韓慕天覺得,這樣非常有意思。
反正到時候,陸子芽一定會把所有的怨恨都強加在普拉提身上。
韓慕天這一招,借刀殺人的連環計未免用得太過決絕。
再這麼草菅人命下去,到底和恐怖分子有什麼區別,和韓慕天相處的那些年,深刻認識到他正常狀態下隱藏着一顆恐怖分子的心。
這就已經讓他無法輕易從過去、顧家乃至他身邊所有人的性命和騰隆的安危中脫身出來。
顧憶深暗中收起了一個錄音盤,他從一開始,就已經錄下了開車手下的所有話,有一個證據在手,日後,想要從中獲取罪證和事實給陸子芽,就不會太過困難了。
開
車的手下一臉看熱鬧的拍着雙手在方向盤上,他的眼底像是殺人是一種樂趣,而不是恐懼:“顧總,你要知道,違抗韓先生的命令會是怎樣的下場,韓先生不會殺你,但是並不代表他不會殺那個女人。”
顧憶深冷冷而陰鷙地低怒,眉頭一挑,手上的匕首已經對準了他的脖子:“他殺了子芽,你以爲我不敢動他?就連你,我要是想殺,你以爲自己躲得過?”
手下緊張地渾身顫抖,看了看後視鏡,那個眼神,比韓慕天還要可怕,他竟然沒想到顧憶深身上還藏着刀,不想死的心馬上就表現了出來。
他驚恐地求饒:“顧總,我、我也是按韓先生的意思辦事,你知道的,我、我們的性命,都掌握在韓先生的手裡,如果不照做,可能下一個死的,就是我們,所以顧總就算殺了我,也不可能救得了陸小姐,還、還不如照做!”
“呵!”顧憶深也只是打算嚇嚇他而已,誰知道他竟然也是貪生怕死之輩,韓慕天用他們果然有他的道理,不用了的人,隨時可以殺,不用考慮後果。
顧憶深放下了手,而這把刀,只不過是隨手從車上的座包下面拿出來的,這車上,看起來還有很多這樣的危險物品。
開車的手下鬆了一口氣,就再也不敢對顧憶深無禮了,韓慕天看中的人,一個個都是不好惹的,而且都是大人物。
顧憶深唏噓地眯了眯眼,等到陸子芽走到牆邊時,顧憶深按了發聲器的開關道:“子芽,你回去吧,這裡太危險了。”
陸子芽聽到他久違的聲音,就一下子把他沒有回覆信息的事情給忘了,她只要見到他,什麼都好:“你去哪兒,不回事務所,還是公司嗎?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憔悴了,你最近沒有吃好睡好對嗎?”
顧憶深緊緊閉了眸子,偏偏這時候,聽不到她說些什麼,要是那個男人身上的設備能離陸子芽近一點就好了,她說了什麼、剛纔那個茫然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是在怪他不回覆訊息,是在想他跟韓慕天走是爲了什麼嗎?
顧憶深說完之後,馬上就把發聲器給關掉了,看向開車的男人:“你們怎麼還不動手,就不是引起她的懷疑。”
男人愣了幾秒,馬上就拿出手機對兄弟們吩咐道:“動手。”
不久之後,七八個的黑衣人,那是打扮得極爲像普拉提家族的殺手,在他的命令下,衝了出來。
他們速度很快,陸子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幾個人舉着刀朝着顧憶深走過去。
陸子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大喊道:“危險,憶深,憶深,快跑!”
但是顧憶深並沒有回頭看她一眼,陸子芽急忙往前衝過去,但是安娜突然衝了過來,先一步地攔下了她:“陸姐姐,你做什麼!”
陸子芽甩開她的手:“憶深有危險。”
安娜咬了咬牙,還是硬拉着陸子芽,不讓她過去,那個人明明就不是顧憶深,真的不知道爲什麼陸子芽會認錯,一點都不像啊!
難道陸子芽思念成疾了,眼神方面出了問題嗎?
這時,聽到啊的一
聲,似乎是廝殺的聲音,顧憶深不敢相信,陸子芽被安娜攔住了,竟然還有力氣掙脫。
早就訓練過安娜和盛心瑤的力氣,至少要在關鍵時候,能及時拉住陸子芽,不讓她亂來。
這麼危險的場面,他怎麼可能任由它自然發展下去,刀槍棍棒可不長眼睛,稍微不留意,就有可能威脅到陸子芽的人身安全。
顧憶深推開門,想去阻止他,開車的男人見狀,擔心地對他說道:“韓先生說了,只要你不下去,陸小姐就不會有任何危險。”
顧憶深冷冷笑道:“如果你不說,又有誰知道我下去過。”
“顧總。”
男人把對講機和已經開了對講的藍牙音響打開,他是故意拔了插孔,讓顧憶深聽見。
韓慕天冷聲地說道:“憶深,你要知道,如果你真的下去了,那些人分屍和大卸八塊的人就不是我的手下,而是陸子芽,我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了?”
他說完後非常愜意地笑着,彷彿在等着顧憶深的迴應一樣。
顧憶深死死地抓着拳頭,看着窗外,竟然無能爲力,都說他殺伐決斷,爲什麼在此刻,卻不能奮不顧身地衝過去。
他也怕她會死,每晚每晚都在做噩夢,生怕意大利的痛苦往事會降臨到她身上。
咬着牙忍了下去。
陸子芽看着街口對面的那個走廊,奮不顧身地衝過去,七八個人將顧憶深圍起來,瘋狂地朝着他身上亂捅。
現場的狀況有些慘不忍睹。
陸子芽一邊忍着驚駭,一邊再次加快了腳步:“憶深,你們、你們都給我住手!”
明明是隻有五十米的距離,可是要繞過拐角到那棟房子,卻要從另一條街繞過去。
整整三百米的距離,她瘋狂地衝刺,人生中,從來沒有這麼劇烈地運動過。
安娜在後面追,她的雙腿曾經和宮瀨爭執、打鬥時受過傷,否則一定瞬間把陸子芽給抓回來。
當她跑到現場時,那些人早就已經捅累了上了車,車子開得特別快,以至於陸子芽都沒有精力去注意這些東西。
“憶深……”
離她五十釐米的地下,那個假的‘顧憶深’已經面目全非。
全身上下,除了那套西裝可以辨別真僞以爲,其他地方,只要是和身體特徵有關的,都被鮮紅的血液給掩蓋掉了。
那樣噁心到讓人反胃的畫面,安娜停下腳步看到那一幕時,捂着嘴,差點吐了出來。
可她最擔心的是陸子芽啊。
陸子芽對這個假冒的顧憶深信以爲真,這可如何是好呢。
安娜走過去拉着陸子芽:“陸姐姐,我們走吧。”
誰知道,安娜的話一出口,陸子芽眼眶紅腫地掌摑了安娜一個巴掌,她的情緒有些異常,甚至連看到安娜,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打完安娜,陸子芽整個人癱軟地像棉花一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憶深。”
她有說不出的痛,顧憶深死了嗎?
這個全面目非的人,是顧憶深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