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 您不是莊主麼?”文清初滿頭黑線地問。
老乞丐裝模作樣咳了一下,臉色有些不自然道:“那是當然!”
“那我們爲什麼要爬牆進去?”文清初搖搖晃晃站在牆頭上。冼駱之已經多次示意要抱他飛下去,文清初很堅決地拒絕了。笑話, 這可是來行俠仗義的, 他全程被抱着, 【咳咳, 紅了一下臉】那多丟面子啊!
老乞丐訕笑了一下:“小孩, 老頭我這不是做好事不留名嘛!”說完忙岔開話題道:“咱們兵分兩路,你們去那邊看着,老頭我吃點虧, 就一個人查查這邊的情況。”話畢,立刻輕輕躍了下去。
文清初納悶地問道:“我們不是去把那個什麼李茂的傢伙捆起來, 嚴刑拷打就行了麼?怎麼老前輩這麼多花樣?”
冼駱之搖搖頭:“他既如此, 必有深意。我們不要動手, 先過去看看再說。”說着也不顧文清初的反抗,一把抱起他躍下牆頭。
兩人偷偷摸到莊院的後方, 發現那是宏琅莊的用來招待貴客的廂房。這個時候差不多都住滿了,都是爲了參加武林大會而提前來的。
“你說這些人都不知道那李茂的罪行麼?怎麼沒有羣起而攻之呢?”文清初有些好奇地問。在他看來,這李茂明顯就是壞蛋一個,大家就算不跳出來討伐討伐,那至少也保持一點距離, 免得惹禍上身吧?“怎麼這些人還“粘”得那麼緊?”
冼駱之摸摸他, 再一次感嘆心上人的單純可愛。“這些人‘粘’的不是他, 是利益。這天下第一莊, 不提武功絕學, 就光是聲望,人脈, 都是巨大的財富。誰要是能掌握它,那將大有作爲。各門各派都是想撿這個便宜,纔不先動手的。”
文清初晃晃腦袋:“這些人真是複雜!可憐了那些無權無勢的受害者啊!”他轉過頭看着冼駱之,揮揮拳頭道:“這次就讓我們來懲奸除惡吧!”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兩人轉移陣地,準備找一找那李茂的所在。
“厄••••••這是哪裡?”文清初納悶,這地方也太大了吧?
“噓!”冼駱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把他拉在懷裡。兩人剛藏進假山後面,就有兩個下人走過來。
“喏,我告訴你,你可別說出去。廚房發生怪事了••••••”一個人用神秘的語氣對旁邊的人講,一副敬畏又八卦的樣子。
兩人靠在假山旁,湊在一起說起了悄悄話。
“廚房今早燉着鮑參翅肚羹,這燉了有兩個時辰了,廚房那小寶可是一步都沒走開。後來,管事的來催,結果打開一看,你猜怎麼着?”
這人真是有講故事的天賦!文清初暗暗想着,這都能寫一個“廚房靈異事件”了。
另一人顯然也給引起興趣:“怎麼了?”
“裡面空空的,連渣都不剩啊!這管事給氣壞了,一口咬定就是小寶偷吃的。這小寶什麼人咱都清楚,誰吃都不可能是他吃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嘆了口氣,那人又幽幽道:“可他就是說不清那羹哪去了!你說,這會不會是那東西••••••做的?”
另一人拍拍他:“是不是真的啊?你別嚇我!”
兩人還在神神怪怪地疑着,假山後的文清初可是氣炸了肚子:“‘必有深意’?是偷吃去了吧!這個老頑童!”
冼駱之看到他氣呼呼的可愛模樣,心下一動,忍不住摟住他輕輕吻上去。
文清初還沒反應過來,就給親得暈頭轉向。假山外,是兩個下人喋喋不休的談話聲,假山內,是親得如火如荼的兩人。文清初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這就是偷情的感覺?——好刺激啊!”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兩人直把這個小小的吻持續到天昏地暗,心裡的小火苗燒得“嗤嗤”響,才停了下來。看看彼此有些衣裳不整,文清初微微有些羞赧。
“小孩,怎麼不繼續啊?老頭我還沒看夠呢!”一個突兀的聲音忽地在他們耳邊響起,兩人瞪大眼睛,顯然給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的文清初臉上漸漸顯出紅暈,這老頭看了多久啊?
冼駱之面色不變,只冷冷看着他:“前輩要我們幫的那個忙••••••”話中的威脅盡顯。
老乞丐一楞,而後有些訕訕:“不要這麼小氣嘛!再說了,這個忙,也是關係到你師父的幸福啊!你不幫我,就是不孝!”理直氣壯地看着他。
冼駱之有些意外,這和他師父的幸福有什麼關係?
老乞丐瞭然地看了看他,卻是不開口解釋,反倒另起話題:“李茂那兔崽子,我已經按門規處理了,下任莊主也會去安置綽鍾航等人。”
文清初挑眉,這老頭不是去廚房偷吃的麼?怎麼這麼有效率?他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瞬間激怒了老乞丐,他甩了甩衣袖:“老頭我向來不打誑語。”
似是爲了報復文清初的不信任,他轉頭對冼駱之道:“小孩,你過來,我和你說說你師父的事。”說着把冼駱之拉到一邊。
文清初不滿地撇撇嘴,心裡不屑道,不讓我知道?駱之會告訴我的!這麼想着,兩個耳朵卻是豎得高高的。
兩人講的很小聲,文清初什麼也聽不到。聽得入神的冼駱之臉上的表情先是驚奇,然後慢慢地變成了古怪!能讓冼駱之那張萬年冰山臉展示出古怪的表情,那說明這事情,該是有多麼的••••••八卦!
文清初心底癢癢地,恨不得把耳朵貼過去。不過顧及顏面,最終還是作罷!
終於,“八卦事件”告一段落了。老乞丐揮揮手,告別他們。臨走時還轉身吩咐冼駱之:“小孩,你師父那邊,可要幫老頭我多說幾句好話啊!”
冼駱之這個向來冷漠慣了的人,竟朝他點點頭:“我知道了。”
旁邊的文清初心底的貓爪已經快把他撓出痕來,恨不得立刻拉着冼駱之,找個清靜的地方套套話。
冼駱之卻是裝作沒有看到他的好奇,只是伸手摸摸他的小肚子,溫柔道:“餓不餓?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文清初剛想朝他吼一嗓子“我不餓!八卦八卦”,肚子就適時地“咕咕”叫了兩聲。無奈,只得把到喉嚨的話嚥進肚子。
悄悄離開宏琅莊,兩人一路無語。
文清初是滿肚子的問號,但是身邊的人似乎不打算說,他絞盡腦汁,差些就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不過後來想想,這麼掉面子的事,還是算了吧。酒後吐真言?厄,難度有些大!他還沒醉自己就先趴下了。
這邊還在煩惱着,那邊冼駱之卻忽然開口:“前輩年輕的時候,和我師父是死對頭。兩人你追我趕,鬧了大半輩子。最近兩人又因爲一些小事吵了起來,師傅一氣之下去雲遊了。”
文清初瞪大雙眼:“前輩和你師父••••••”
冼駱之朝他眨眨眼:“還不是,不過也許就快了!”欣賞着身邊的人張着嘴巴的震驚的表情,稍稍一頓又道:“我出山之時,師父給了我一些他特有的聯絡彈。只要放出去,無論師父在哪,他身上帶的小蟲都會發出提醒,然後循着氣味過來。前輩要我幫的忙,就是讓我發出聯絡訊號,把師父引出來。”
文清初收起驚訝,略微鄙夷地看着他:“他給了你什麼好處,居然連師父也出賣?”心底則是激動地拼命喊着“是什麼是什麼”。
冼駱之微笑道:“他許諾,這件事之後,送給我們宏琅莊業下的大片草原。你不是說,希望找個地方,建個什麼••••••”遲疑了一下,“根據地。這裡風景好,來回也方便。我們可以在那片草原建些氈帳,隨時可以來住上一段時間。”
文清初顯然因爲這個美好的想法而非常激動,他眼睛亮亮地望着冼駱之:“真的嗎?啊,我們還可以讓我大哥二哥陸升他們,小浩小珏他們,還有飛兒他們,一起到這裡住。這樣一定會很熱鬧的。每年可以住上兩三個月,就當是休閒草原之旅••••••”
文清初顯然還曾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想象之中,一路上都在暢談着這個誘人的計劃。冼駱之逗他:“這麼說你也同意我‘出賣’師父了?”
“厄••••••”文清初哽住,摸摸腦袋訕訕道:“這不能算出賣!嗯嗯,是爲了促進師父和老前輩兩人深厚的友誼,我們才那麼做的!”
文清初着急地圓着前面的話,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冼駱之此時臉上意味深長的表情。如果注意到,他或許就不會那麼積極地想要幫那個忙了。
冼駱之瞬間收了臉上那抹古怪的微笑,他是陌寮的堂堂王爺,想要什麼草原的,還不容易?隨便讓他皇兄下個聖旨,管你什麼宏琅莊的,照樣可以拿到手。如果那老頭只是用這樣的條件,他自是不會放在眼裡的。
一心陷入興奮與內疚的糾結心裡之中的文清初沒能很快想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是掉進了一個甜蜜的陷阱裡。雖然甜蜜,但它畢竟還是陷阱,所以日後,當謎底解開之時,兩人又該有什麼樣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