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這所高中唯一讓我滿意的地方就是它的環境。教學樓是沉穩大氣的紅色,透着濃厚的中國氣息。但又非鮮豔的大紅色給人一種霸道的感覺。略暗的紅磚讓人看了覺得很溫和。主教學樓是一個斜體的“E”字。每每猜測這個造型的含義我都忍不住想笑。因爲每次我都覺得這個“E”僅僅是我們一中“一”的諧音罷了。

我最喜歡的是學校走廊的落地窗。我所在的班級靠近走廊一角的空地。得益於教學樓斜“E”的造型,這片空地從朝陽東昇到夕陽西下都有陽光斜射進來。加之學校爲了全力打造全省一流的硬件設施和校園環境,專門在此處設置了一張藤桌和若干把藤椅。說椅子若干把是因爲我也不知道當初設計的時候放了幾把,基本上每天這裡的椅子數目都會變化,被拖到不同地方,但每次至少都會剩下一把,而每次都被我佔着。我高三一年更是將大量的時間寄放到了這裡。

早自習一下課我便倒好茶葉去沏一杯茶,然後端着杯子屁顛屁顛地跑到那裡面朝朝陽坐下。手中的茶杯騰起嫋嫋香霧,在鏡片上氤氳了一片芳痕。呷一口茶,讓暖暖的茶水流進身體,再混合溫柔初陽的外部作用,即使再冷的心也會溫暖起來,昨日的傷似乎也悄悄的癒合了。

但,美好往往就是用來被破壞的。

這麼和諧美好的氣氛卻總是被人打破,而這個人就是讓我愛不得更恨不得,讓我無可奈何的班主任。

“成天就知道在這兒靠着椅子喝着茶曬着太陽,不知道自己是個高三生了嗎?整天悠哉悠哉的混日子,跟圖書館的大爺似的。你說你是來上學的還是來養老啊?!”班主任總是在第一節課上課前途經此地,而每次都能看見我如養老般的閒坐於此都免不了來說教一番。雖然已經習慣,但心中依然很是不悅。每次都只能裝作沒聽見,任他說到自覺無聊、自討沒趣地悻悻離開爲止。

可我對於她的容忍可不是每次都像坐在那裡時心平氣和的。她若平時這般說教,我一準兒翻臉。

不過,她還真沒讓我失望的如此做了。

於是我將長久以來壓抑的憤怒發泄到了週記本上。因心中憋悶已久,竟不知不覺寫了三千多字上去。寫完自己看了一遍大呼過癮。想着這次應該能讓她鬱悶一回了。不料此人更加變態,竟然用紅筆給我回了一千多字的評語。字裡行間無不透着“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一含義,而且句句都針鋒相對,好似在與我進行筆戰。我看後沒有生氣,而是冷靜下來。敵人此攻過於兇猛,我得以懷柔手段避其鋒芒、挫其銳氣,尋找弱點進行猛攻。所以我花了三節晚自習的時間研究她一字一句的漏洞然後各個擊破。我平和的語句之中暗藏鋒芒,如綿裡藏針、笑裡藏刀般對她展開了進攻。

這種情形大約持續了三週,她終於招架不住了,於是施展了必殺技——請來了我媽。

當我出現在辦公室的時候發現我媽在看我的週記本,但從表情上看應該問題不大。不料那惡毒的班主任這次一定下了要置我於死地的決心,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講述我平常的種種“惡劣”行徑。我站在一旁只敢趁我媽不注意時偷偷地蹬她一眼。她一看我還這麼拽,就覺得下的藥劑量不夠大,終於說出了“他總是不務正業”這一句立馬引起我媽注意的話。在大多數父母心裡,在學校的孩子的任務就是學習而不務正業就意味着沒好好學習。既然沒做好本職工作,自然就應該被指責了。例如醫生在坐診時搓麻將,患者來了竟然還以沒空爲由拒診是一樣的。我當時覺得自己在我媽心中一定立馬變成了那個草菅人命的醫生了。這都上升到人命問題了,你說我媽還會無動於衷嗎?

我看到我媽突然皺起的眉頭時,我心裡的眉頭也皺了起來,而眉頭下則是幾欲爆發的怒火。但我很好的將這一切心裡變化都只控制在了心裡,面色未改一分。

此時的班主任見此招奏效早已是喜形於色。彷彿她就是和那個草菅人命的醫生一起搓麻將並且贏了錢的那一個。不僅贏了錢還能看別人的笑話,真是讓她痛快至極。

我的下場可以預料。由於這次“人命官司”我被我媽禁足了,不僅不許出去,在家裡還失了自由。她順理成章地霸佔了電視電腦以及我的零食。當她邊看電視邊悠閒地吃着我的零食的時候,我真懷疑她是真的生氣了想懲罰我呢還是其實是自己趁機享受一番呢?

不得而知,不過這讓我更加痛恨班主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