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惠鑫的囂張是有因爲和所以的,因爲她與王海有段非同一般的情誼,所以她能做些大大套套的事情出來。王海對她的決定從未乾涉過,頂多就是回覆報料者‘照鍾助理說的做,好好配合她的工作’。
喻文打電話向王海訴說了惠鑫的事蹟,不料得到的回覆與衆回覆相差無幾。他即沒同情喻文的遭遇也沒批評惠鑫的不是,他認爲惠鑫那樣做有她的考慮,對喻文他只能說抱歉。
喻文更加窩火了,她憤怒王海那雙被矇蔽的眼睛,憎恨鍾惠鑫的做爲,除此她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她是羔羊,是隻任老闆們宰割的職場小羔羊,雖然沒有肥牛豐盛的油脂但卻有肉的清香。被宰,是絕對存在的。
然而,喻文是個不甘示弱的女子,她左思右想了一夜後又將一份列滿鍾惠鑫罪狀的電子郵件發給了王海。她要像刑峰說的那樣走得明明白白,這也算是爲其他員工做點事吧。她發完郵件隨即就請了假去綠納,結走了她最後幾天的工資,微薄的一點點人民幣。
王海看過那份惠鑫事蹟後心裡開始不舒坦了,他常常讓報料者打住對惠鑫的抱怨,從沒聽到過完整的情況。而今天,喻文完完整整的把事情寫在了這封電郵裡,他不得不看,也不能不看。
他在酒店客房裡走來走去,思索了良久後給惠鑫打了個電話,他問了些以往從來不問的事情,在惠鑫遮遮掩掩的回答中他似乎發覺了喻文描繪出的那種虛假。我的公司怎麼樣了?王海抓抓頭皮發愁的問自己。
惠鑫拉開破舊桑塔納駕駛室的門,很熟練的發動了車子,緩緩開離綠納停車庫出了園區。不多時副駕座上的手機響了,她有些歡欣的接起那個電話,並且告訴對方自己正在辦公室吃飯,笑聲極其自然。但她並不知道在不遠的地方有雙眼睛正望着她,從曾經的含情默默過渡到了此刻的失望。
王海坐在綜管部爛綠皮沙發上等了好久惠鑫才從大和稀飯莊回來。眼前這個大活人使惠鑫驚訝不以,她以爲這是王海特意安排的驚喜,所以熱情的大呼着做出擁抱之勢。
惠鑫的熱情之火被王海渾身散發的冰涼之氣給殲滅了,她突然猜不出他的心情。她站在原地沒敢動,他也什麼都沒說,拿過鑰匙鏈回了辦公室。
王海快速投入到了工作中,他首先招喚了刑峰,其次是開發部的胖部長,之後便一個人開着舊桑塔納走了。
鍾惠鑫一下午都像貓抓心似的,怎麼也坐不住。王海先前的表情讓她還有些害怕,她不敢主動去他辦公室,唯一的紐帶、橋樑也走了,所以她只能進行一通胡思亂想,極其鬱悶的煎熬到下班。
第二天的晨會上王海只做了簡單的講話,但是他在聽,在聽員工們近期的工作彙報,同時也在認真、細緻的打量鍾惠鑫。
快到中午時分王海給惠鑫打電話道:“鍾助理,來我辦公室一趟。”
惠鑫得到招喚非常高興,但王海那生硬的語氣和生疏的稱呼使她很快抹掉了這份喜悅。她心裡七上八下的,理了理自己的着裝便去了總經理辦公室。
此時的王海閒散地靠在老闆椅上,這是他難得做出的樣子。他見惠鑫來便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道:“最近這段時間的工作你向我彙報彙報,還有就是臨走時交給你的幾項任務,進展怎麼樣了?”
惠鑫點點頭,說:“我先整理整理,下午向你做具體彙報行嗎?”
王海沒說什麼,算是默許了。他很快又道:“那幾項工作做得怎麼樣了?”
惠鑫吱唔着,遮遮掩掩的說得只有自已才聽得見聲音。 Wωω▪ ttκǎ n▪ ¢ O
“你把林主管,小陳還有尹會計三人的合同拿來我看看。”
“林志剛和小陳已經離職了,就尹會計在職。”惠鑫似乎在提醒王海志剛和喻文離職一事,但她更希望的是他不再要求看他們的合同。
“這個我知道,你現在把他們的合同拿上來吧,我要看看。”王海很明白的點點頭,側身晃動了下椅子。
惠鑫急匆匆的跑回綜管部,站在文件櫃前有點不知所措,她瘦弱的身體開始發抖了。合同,合同,爲什麼王海要看他們的合同,他是在找他們離職的原因嗎?眼看就要搬廠正是用人之時,這是在追究她的責任嗎?她不敢再想下去,捏着合同的手抖得越發厲害。
綠納整個辦公樓因爲王海的歸來變得更加清靜了,所有人都憋在自己的辦公室,除了上廁所均沒踏出門檻半支腳。聊天也少了,只是相互間偶爾小聲的說上兩句,像是悄悄話。
鍾惠鑫翻箱倒櫃的找她安排喻文做的規劃和結構圖還有一些生產部資料。從她焦急尋找的樣子看找得並不順利,連放在幾號櫃裡她之前都沒過問過,下午向王海彙報交待的工作進展情況她要怎麼說?她沮喪得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長長的嘆出一口氣來。
良久,她像想起了什麼,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快速走到喻文的電腦前,顯得有些手忙腳亂的打開電腦,緊接着便緩緩、長長的輸出了那口堵在胸口的氣。
她熟練的輸入一串數字接着點開‘我的電腦’並把鼠標移向了搜索。顯示器在快速閃爍一通後竟出現了她意想不到的結果。
資料呢?她驚愕的睜大雙眼盯着顯示器,空白的屏幕沒有出現一丁點關於她想要的東西。陳喻文帶走了,一定是陳喻文把那些資料給帶走了,這個可惡的小女人。
鍾惠鑫站在王海辦公桌對面的椅子旁,手裡沒有帶來任何東西,她想王海不會對她怎樣,最多就是說上兩句不太好聽的話,這也是她做的最壞打算。
可是這次的王海並沒打算輕易讓惠鑫下臺,他已經對他這個助理尚失了信心,貼切的說惠鑫已經失去了重用的價值。
“說說近期的工作情況吧。”王海一臉嚴肅的看着惠鑫,兩人間曾經的融洽化爲虛無,看來這個男人是不會被任何一個女人迷惑住的,哪怕以往異常瘋狂的愛過。
鍾惠鑫點點頭,東拉西扯的搪塞了幾句便不再開口而是等着王海的譴責。
王海輕輕咳嗽了兩聲,道:“鍾助理,你的工作做得很不好,職員們對你意見很大,我原本以爲把公司交給你管理會很好,但現在看來你似乎不能勝任這項工作。”
“我怎麼不勝任了,難道每件事情都要我親自去做嗎?我認爲我做的事情都是對得起公司,對得起老闆的。”
“做爲領導應當以身作則,這樣纔有資格去管教下面的員工;做爲領導還應當信守承諾,這樣員工纔會誠誠實實的留下來工作;做爲領導更應當體恤、理解員工,也只有這樣才能使員工情真意切的爲公司服務。”王海說的時候一直看着鍾惠鑫,他感覺對方有點不自然的時候便停了停,但很快又接着道:“你如果做不到這些就不能說你做事對得起公司對得起老闆了,因爲你沒有對起老闆請來的員工,你使人才流失了,損失的不是你或者離去的那名打工者,而是整個公司的利益。”
王海把林志剛、喻文離職那麼小的問題說得如此嚴重是惠鑫沒想到的,她也在這個時候見識到了這個男人認真時候的樣子,面目猙獰,只讓人感覺寒意四起。
“明天綜管部有名新的部長會過來報到,你把手頭上的工作與他做個交接,我想他會比你做得好,做得盡人盡情。”此時王海不再看向惠鑫,只是一邊說一邊遞給惠鑫一份人才簡歷。
鍾惠鑫立在總經理辦公室中央,手裡拿着的那份簡歷意味着什麼她已不用再問了。交接吧,還能再掙扎嗎,但他就這樣一句簡短的辭退都沒有就將她打發走了,她怎麼能服氣呢?僵持?有繼續保持尷尬的必要嗎?她哭喪着臉從王海的辦公室退了出來,心如死灰般一梯一梯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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