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舅舅家見到了好久不見的哥哥們,我什麼也沒說,哥哥也沒想以前一樣數落我,顯得異常的安靜。入伍之前要做的事情就是體檢,哥哥的體重偏重,二哥的眼睛近視,那是我唯一可以竊笑的資本,但是他們總會有辦法的,我見到的時候已經是塵埃落定,已經再無挽回的餘地。
“你哥哥他們明天就走了,我帶你來送送他們。”媽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嗯。”我就只會那麼一句,別的什麼也不會,我不想說什麼話。
晚上,吃過晚飯,舅舅拉着哥哥給他講一些道理,他一向比較喜歡大哥。二哥則說帶我出去逛逛。
我和二哥的感情從小到大最好。他疼我,保護我,什麼事情都讓着我,只是在咸陽國中的那兩年,因爲環境的改變,我們生疏了許多。但是他回家以後的日子裡他又回到了以前,他每天給我買我最喜歡的棒棒糖,每天騎着三輪車載我給媽媽送貨,每次我的頭髮都是二哥這個學徒給剪的。媽媽說,二哥的心思是我們兄妹三人中最細膩的一個。我覺得也是,他和大哥不一樣,不管是性格還是心理都是完全不一樣的。但是我喜歡二哥,很喜歡,以前小的時候,我就在心裡說,我以後一定要嫁一個像二哥一樣的男孩,溫柔體貼。但是直到很多年以後,我才發現,二哥那種男生的性格,不適合做男朋友,太曖昧,太體貼,不好。
“娜娜,我們去逛精品店吧,你喜歡什麼,我給你買。”二哥說着進了眼前的一個精品店,我看了一眼也跟了進去。
裡面的東西很多,我挑來挑去都不知道挑什麼,最後看重了一個玩具狗的掛件,那隻後很可愛,肥大的頭,小小的身子,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似乎閃着犀利的光,
“就這個吧。”我拿起它走到二哥的面前。
“這個?大腦殼狗?”二哥很是詫異,好像覺得這狗很奇怪。
“恩。”我微微笑了,大腦殼狗?難道我是大腦殼,喜歡的東西也變大腦殼了,我有些自嘲了。
“那好吧。”他寵溺地看着我,接着去付錢。
之後我們一起走出了精品店,準備回舅舅家。
“娜娜,好好上學,知道嗎?”
“知道。”
“好好照顧媽媽。”
“嗯。”
“在學校,不要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在一起。”
“嗯。”
“初三了,不要談戀愛。”
“嗯,”
“不要任性,放假多幫幫媽媽。”
“嗯。”
“我和大哥去了部隊以後,賺了錢給你買漂亮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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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們去了部隊以後給你寫信。”
“嗯。”
“如果有人欺負你,就告訴我,我替你出頭。”
“嗯。”
……
一路上,二哥都在不停地囑咐我,平時他的話沒有這麼多的。聽着他的叮嚀,我的心裡難受得像被高壓泵壓着,喘不過氣來。我的眼淚在眼裡打轉,我低頭不敢看着二哥,只是一個勁地說着“嗯”,我真的很想說“可不可以不要去?”,但是那句話一直卡在咽喉裡,到他們遠去的時候,我都沒有說出口。
“回來了?”我們走到舅舅家門前的時候,媽媽早已在那等着了。
“嗯。”我和二哥一起回答。
“那進屋吧。”
二零零六年四月10號。
那天我和媽媽一起送哥哥們去武警第五中隊,那天,我見到了幾年不見的小叔和小姑。但是我沒有時間去顧慮他們,他們在我的心裡沒有那個概念。
“娜娜——”是哥哥,“我有話跟你說。”
“嗯。”
我跟着哥哥走到離媽媽不遠處的一角站定,“娜娜,我和你二哥就要走了,我知道你不高興,但是哥哥們是去爲自己的事業,你也不希望看到我和你二哥永遠那麼沒出息吧。以後好好照顧媽媽,好好上學,我們去了以後會給你寫信的。”哥哥說完就轉身走了,他和二哥直接踏上了那輛即將送他們遠去的大巴車。
我走回媽媽身邊,擡頭和媽媽一樣看着已經上車的哥哥們,隨着列車的啓動,我的淚再一次在眼裡打轉,我看到媽媽的眼裡也蓄滿了淚水,當列車駛過我們身邊的時候,我看到哥哥和二哥在窗前向我們揮手,我想起了他們說的話:
“娜娜,好好上學,知道嗎?”
“好好照顧媽媽。”
“在學校,不要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在一起。”
“初三了,不要談戀愛。”
“不要任性,放假多幫幫媽媽。”
“我和大哥去了部隊以後,賺了錢給你買漂亮的衣服。”
“我們去了部隊以後給你寫信。”
“如果有人欺負你,就告訴我,我替你出頭。”
……
“娜娜,我和你二哥就要走了,我知道你不高興,但是哥哥們是去爲自己的事業,你也不希望看到我和你二哥永遠那麼沒出息吧。以後好好照顧媽媽,好好上學,我們去了以後會給你寫信的。”
……
此時列車已經駛出武警第五中隊的大門,車尾也漸漸地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裡。
“哥哥,二哥,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我會好好上學,我會好好照顧媽媽,我會聽話,我會不任性。”
“哥哥,二哥,再見!”
“你們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在心裡說。撫摸着那隻大腦殼狗。
接着淚流滿面。
大腦殼,又在發呆啊?”毛敏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我的旁邊。
“嗯。”我輕輕地應了一聲。
“又在想你哥和二哥?”
“算是吧。”
“你在擔心。”
“恩。”
“相信我,沒事的。他們會給你寫信的。”
“我知道。”
“哎。呵呵,看來不用我安慰了。”她說着就笑了起來。我擡頭一看,展勝明就站在我的旁邊,他正溫柔地看着我。毛敏一直看着我們微笑,接着就走了。
“不開心?”他問我。接着在我的旁邊坐了下來。
“不是,只是心煩。”我沒有看他。
“因爲你哥哥?”
“恩。”
“星期天我們一起去外面逛逛吧?”他看着我說,像是想得到我的允許。
“外面?哪兒?”我有些疑惑,我不喜歡熱鬧。
“就是外面,我也不知道。”他一直都看着我。
“可是,我和毛敏、暮雪約好了,我們一起去她家的。”我轉過了身,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挨近了一點,伸手抱住了我,“可是你可以跟她們說嘛,好不好?”他的聲音很溫柔,我的臉騰地就紅了。
我稍微動了一下,想掙脫了他的懷抱,“別這樣,那麼多的人。”我嗔怪道,但是卻沒有怎麼在意。
“展勝明,上課了!”就在這時,方芳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立馬推開展勝明,接着紅着臉跟他說,“上課了。”
他看了一眼方芳,接着站起來走了。
我低着頭看着書,心裡在砰砰亂跳,雖然我們不是沒有擁抱過,但是卻不是在那麼多人的面前。雖然我承認了我們之間的關係,雖然我喜歡上了他,雖然我們不是第一次擁抱,但是我還是不習慣當着那麼多的人。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是不希望被講師知道,更不希望被媽媽知道。
“大腦殼,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情。”上課一會兒後,方芳神神秘秘地跟我說。
“什麼事情啊?”我也有些好奇,什麼事情這樣神神秘秘的。
“但是你不可以生氣。”她一臉嚴肅地看着我。
“好,我不生氣。”我有些無奈地看着她。既然怕我生氣,又何必要說呢?
“就是,我覺得展勝明不正經,你看他的動作,那麼色。”她小聲地對我說。
我以爲她會說一些真的讓我生氣的事情,但是卻是這個。我聽到的那一瞬間,腦子懵了一下,短時間也沒有給她答覆。
“你生氣了?你說了你不生氣的。”她看沒有說話,就以爲我生氣了,着急地問我,還不停地給我解釋。
“你不要生氣嘛,我只是發表一下我的意見,不希望你犯錯。”她還在不停地說,這時我也才反應過來。
“我沒有生氣,只是沒想到你說的會是這個。”我笑着說,以示安慰她。
“你不生氣?”她奇怪地問我。
“不生氣。”我仍然在笑,她哪裡知道,那些事情是情人之間的專屬,又怎麼會存在過不過分的說法呢。
“我在說他哎——”她好像很是驚訝。
“我知道。你說的是事實,但是我無所謂。”我笑着說道。
“不是,我雖然不談戀愛,但是我知道也許談戀愛的人都喜歡那些,但是我們還小哎,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我想那是不好的。”
聽着方芳的講述,我的興奮盡頭也在一點點地淪陷,她說的是我一直無視的,也是一直在發生的。我想起那天晚上,我們在班上裡,開始的時候我們在接吻,但隨着時間的延長,他的手也開始不安分地亂摸,開始的時候,我也隨着他,但是當他觸摸到我最敏感的地方的時候,我猛然驚醒,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再繼續下去。
“怎麼了?”他湊到我的耳邊問我。
“不要,我現在不想。”我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了哭音。我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委屈還是怎麼了,總覺得難受,就哭了出來。
他聽到我的哭聲,嚇到也不再敢繼續了,他幫我整理好被他弄亂的衣服,“不要就不要,你不要哭,好不好?”他溫柔地哄着我。
“大腦殼——大腦殼——”
“嗯?”我從那天的事情中回過神來,方芳看着我,眼神裡飽含着關心。
“你在想什麼?我是不是說錯了?”
“沒有,我聽到了。謝謝你的提醒。”
“那就好。”她像鬆了一口氣,接着我們就各自不再說話了。
我一直在想着她說過的話,其實她說的是對的,一直以來都是我疏忽了,也許是戀愛衝昏了頭腦,也許是我真的高興到過了頭,所以纔會這樣迷糊。即使我真的想要跟他一輩子,即使是我真的很喜歡他,但是有些事情是現在不可以做的,它們是不被允許的。
那個週末,我最後還是和展勝明出去了,雖然遭到了毛敏和暮雪的百般說辭,但我還是去了。後來的時間裡,我都在注意自己的舉動,好像我是真的看清了我面前的迷茫,但是總有些時候,慾望會超過想法的,總有那麼一點慾望會迫使自己做錯事情的。總歸還好,每次在我想要沉淪的時候,我都會理智地回過神來。後來回想起來,我每次都會覺得自己很無恥,但是甜蜜總要多一點,所以慢慢地那種在衆人面前親熱的羞澀感也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盡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