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
有一隻只蝴蝶在飛。
其實那不是蝴蝶,而是我被對方刀芒斬碎的衣衫。
交手才三個回合,我上半身衣衫盡碎,化爲紛飛的蝴蝶。
同時,我的小腹上,也有一道淺淺的傷口。
“厲害啊!”我心中驚駭。
我施展出了最強的刀術,卻也只能如此,堪堪與對方打個平手。
那豈不是說,這個不知道歲數的老妖婆,差不多是東洋頂級刀客?
要知道,“紅丸”四鬼壓根接不住我的一刀。
“人刀合一?世上還有人能達到這個境界?”對方也驚訝了。
我微微一笑。
沒錯,如今只要我想,隨時可以達到融於自然,人刀合一的境界。
唯一的差別是,“雪飲”沒在我手上。
我手上的村正雖然好,用得卻不是非常順手。
相對來說,我更喜歡那種彎刀,一刀斬出帶着幽幽的青光。
倘若我拿着“雪飲”,估計我能穩壓對方一籌。
“別的我不知道,”我淡然道,“能夠人刀合一的,應該還有好幾位,比如華夏刀聖。”
“別給我提那個人,”紗織仁美不悅,“聽說你跟他學了幾手,受益不少。正因爲如此,我纔要取你的人頭。”
無邊的壓力,隨之而來。
紗織仁美右足前探點地,左足彎曲採取蹲姿,幾乎是以左膝拄地,驟然揮出了一刀。
這一刀帶起了凜冽的寒風,刀芒越出超過三尺,幾乎無法匹敵。
我明顯的感覺到,無論朝哪裡躲去,都避不開這一擊。
沉重的壓力,象一座巍峨的山峰,沉沉的壓在我心裡。
我不想死!
我不想被埋在什麼軍馬慰靈碑下!
百分之一個彈指間,似乎有電流,擊中了我的腦海。
渾身酥酥麻麻的,任脈和督脈頓時完美貫通,真氣運轉的速度,快了一倍都不止。
與此同時,一團氣流從我頭頂的百會穴涌出,隱約凝成了一口刀,帶着斬破蒼穹的鋒芒。
一個全新的世界,似乎在向我敞開大門。
渾身的七十二條經脈,一齊如同弓弦般彈動,發出嗡嗡嗡嗡震動耳膜的聲音。
這個聲音,在我耳聽起起來有如天籟之音。
但是在對手耳中,卻象是敲響了喪鐘。
“什麼?你在這個時候突破了?”紗織仁美駭然失色。
我沒有回答她,凝神屏息,揮出了有生以來,最強的一擊。
當!火花飛濺。
我渾身的壓力盡去。
那口“初代村正”,高高的拋向天空。
紗織仁美的一條手臂,在巨力的作用下,完全扭曲變形,如同蜷縮的蛇。
她的眉心之中,也出現了一條血線。
晶瑩的血珠子,緩緩的滲出來。
“妖……妖孽啊……”無奈的嘆息着,紗織仁美仰天栽倒。
我不再看她,而是收起了那口村正,緩緩走向奉安殿。
片刻之後,等我離開此地時,京都招魂社已然火光沖天。
事實上,這個地方太招人忌恨,屢屢的失火,不止一次的見諸報端。
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做錯的地方。
……
銀座地鐵站。
靠近牆角的某處有個留言板,供往來的人們寫東西。
很多人也藉着這裡聯絡,互通消息。
我從人羣之中走出,朝留言板走去。
終於,在東南角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串數字。
這串數字寫得歪歪斜斜的,似乎是信手塗鴉。
其實,把這串數字掐頭去尾,再剔掉正中間的數字,就會得出兩組數字。第一個是經緯度,第二個是時間。
有了經緯度,就能迅速確定地點,有了時間,那就更妥了。
我和滕青山,爲了防止被定位追蹤,把手機已經毀掉了。
用這種笨辦法聯絡,也是不得已的事。
片刻之後。
我在個類似於“歌舞伎町一番街”的地方,某個巷子深處,找到了他。
此時的滕青山穿着灰色的風衣,脣上粘着小鬍子,還微微的駝背,很象本地的落魄大叔。
瞧見了我,滕青山悚然而驚。
“老大,你這氣息……突破了化勁?”滕青山駭然道。
我微微點頭,“不算什麼大事,前陣子我就該突破了,只是機緣未到。這次有了點壓力,纔算是水到渠成。”
“恭喜老大!賀喜老大!”滕青山很開心,“對了,咱們的殺手賬戶裡,又增加了三千萬美元。”
“不對啊,”我微微皺眉,“‘紅丸’四鬼每人五百萬,再加上片桐茜,一共也只是兩千兩百萬而已。”
“還有八百萬,是之前的懸賞,人家剛剛轉過來。”滕青山解釋道,“住的地點,我找到了,一個三不管地帶,相對比較安全。之前我找了很多地方,都容易露出破綻。唐人街也是‘紅丸’重點盯防和搜查的地方,所以不能去。”
“帶我去。”我說。
一天之間,富士山和京都招魂社兩件大新聞,已經讓我成了整個東洋的敵人。
所以住處要小心謹慎的挑選,我不希望睡着的時候,莫名的遭到暗算。
“跟我來吧。”滕青山淡定道。
他領着我,繼續深入巷子。
到了巷尾,居然有間小小的酒吧。
進了酒吧之後,我們從後院豎井中的暗道下去。
地底十餘米深處,赫然是另一個世界。
燈光不停的閃爍,各種刺耳的喧囂傳來,烏煙瘴氣。
這樣瘋狂的氛圍,我覺得有點熟悉,似曾相識。
頓時,一個穿着綠色花襯衫,光着頭的壯漢,朝我們熱情的迎過來。
“這人叫老田,”滕青山替我介紹道,“他自稱有四分之一的華夏血統,在東洋已經是第二代了。”
我眯起眼睛朝他看去。
果然,這個光頭壯漢的五官,隱約還有幾分華夏人的樣子。同時,他還穿着四對銀質耳環,頸上紋着一個拳頭大小,繁體字的“愛”。
“歡迎來到‘搏擊俱樂部’,”老田熱情的張開雙臂,“你是想賭一筆呢,還是想上臺打拳?”
我本來想說賭一筆吧,可是滕青山給我使眼色,讓我把話給嚥了回去。
“你們這是地下拳市?”我疑惑道,“那我選擇上臺打拳吧。”
“……”老田打量着我,微微蹙眉,“你行嗎?擅長什麼?殺過人嗎?”
我淡然道,“練過幾天拳法。”
“看在咱們是老鄉的份上,哥還是勸你一句,趁早回去吧,”老田搖了搖頭,“這裡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不,我想試一試。”我說。
滕青山也點頭哈腰,說道,“請多關照。”
說話的同時,滕青山遞過去一迭東洋元,目測有十萬這樣。
老田眼前一亮,趕緊把錢抓在手上。
蘸着口水,老田迅速把錢點了點,又大方的揮着手,“行了,我安排一下……真是活久見啊,這年頭居然有人花錢來送死。”
我不動聲色,跟着他往裡走。
滕青山亦步亦趨,完全是跟班的模樣。
越往“搏擊俱樂部”深處走,空氣越憋悶,但是環境也更混亂。有好些不明國籍的女子,身上幾乎沒有布料,隨着嗨歌搖擺。
來這裡的人,似乎習以爲常,品着酒欣賞着。
一會兒功夫,老田給我拿來了一張表格。
“喏,填一下資料。”老田說,“填好了拿給那邊的小妹。”
我瞄了一眼表格,發現也是簡陋之極,很多項目可填可不填,於是隨手寫個綽號“過山風”。
滕青山替我把表格交了。
於是乎,這邊的小妹,就領着我們去拳手休息室。
休息室不大,就有兩排長凳,陳設很象是華夏鄉間的衛生院。
裡面倒是坐了好幾個壯漢,各種國籍和膚色的都有。
瞧見我倆進來,那些人眼神充滿了敵意。
有個黑得流油的大塊頭,陡然站起來,鼓鼓的眼睛瞪着我,兩隻拳頭掄動,擺出了一個挑釁的姿勢。
我不由得暗自搖頭。
哥就是想找個地方落腳休息,至於這麼麻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