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暉擔心的更大的亂子並沒有出現,眼看被建鑫的人一圍,對方立刻就慫了,幾個人開始摸兜湊錢,那個捱了打的領頭的終於緩過神兒來,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就要找揍他的人,好像只有他還挺硬氣,酒吧的一個服務員好意遞給他一條溼毛巾,被他一巴掌打開,“滾你媽的,剛纔揍老子的,有種站出來!”
要說這人五大三粗的可能光長肌肉沒長腦子,雖然腦瓜子夠硬,但裡面沒多少瓤,都這個熊樣了,還在耍橫,付建平早就是一肚子火,冷不丁的跳起來一腳就蹬在這傢伙的肚子上,卯足了勁,腳後跟都感覺塌進了肉裡,這傢伙噗通一個屁股墩坐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怕是短時間很難再站起來了。
付建平還想動手,被許暉死死攔住,暗示他,秦羽茜他們都在後面看着,才把這傢伙給勸住,這幫人也夠滑稽的,老大捱打不敢動手也就罷了,而且還沒人去管他,都忙着湊錢,一共湊了七十塊錢,不夠買單,但馬馬虎虎了,許暉做主收了錢,打發他們趕緊走。
這一回,捱打的傢伙似乎被踢岔了氣,被同伴扶走的時候也沒再嚷嚷,但是到了門外,他忽然掙扎着一轉身,將右手握成了手槍狀,瞄着櫥窗裡面的付建平,嘴巴張成O型,緊接着手就是一抖,好像是開槍射擊了一般,十分的囂張。
但這一下又招來更爲慘痛的羞辱,門口謝三和他朋友正蹲在一旁抽菸,見了這個情形,倆人幾乎是一同跳起來的,一個給了此人腮幫子上一拳,另一個直接當胸踹了飛腳,給這傢伙蹬的又坐地上了,嚇得他的同伴都沒有敢上來扶的。
熱鬧鬧到了門外,跟着出來的許暉乾脆也不管了,最後還是阮世慶勸架,給他忙壞了,勸住了謝三,沒勸住付建平,鬧事的傢伙臉上又捱了兩腳後,才讓他滾蛋,幾個同伴扶着此人屁滾尿流的走了。
酒吧又恢復了正常,但不少客人都紛紛結賬走了,看得出來剛纔的事情負面影響比較大,尤其是不瞭解情況的新客人,感覺在這種混混扎堆的場所消費不踏實,這很讓人頭疼,但是大夥似乎沒想這麼多,謝三好像是終於出了口惡氣一般,整個人都嘚瑟的不行,跟他的朋友重新坐回到吧檯旁邊,談笑風生,旁若無人。
付建平又去了七號桌,但沒待幾分鐘,人家就要離開了,秦羽茜讓一個傢伙跑到收銀臺結賬,付建平自然不幹,大包大攬要請客,拉拉扯扯了半天,差點就要打起來,最後秦羽茜偷偷把錢塞給了小璐,沒讓付建平看見纔算作罷。
儘管一桌人表面上掩飾的很好,但許暉能看出自來鬧事打架後,他們的情緒完全不對了,秦羽茜的變化最大,眼神中滿滿的失落和迷惑,那個被付建平視爲情敵的傢伙雖然不再那麼趾高氣昂,甚至客氣了很多,但難掩目光中的鄙夷,其他幾個人也差不多是這樣的調調,也包括劉珂兒,只不過她掩飾的更爲巧妙,許暉不由的爲付建平擔心起來。
這場如同鬧劇一般的沒事兒找事兒,讓許暉感覺着很不踏實,一根筋的人他見過的多了,但沒見過如此犯傻氣兒的人,明着捱揍還要充好漢,在這個年頭算是珍惜物種,不是真棒槌就是背後藏着不簡單的事情,酒吧怕是要做些預防,可是怎麼防?你一個開店的,每天大門一開廣迎四方客,什麼人都有,來搗亂的能把字寫臉上麼?
許暉感覺腦袋疼,也想不出來絲毫頭緒,嘆了口氣推門回店,可前腳跟才進去沒一會,付建平就從外面回來了,一臉冰霜,整個人冷的就像一塊兒冰疙瘩,進門誰也不理,一屁股坐在謝三旁邊就要酒喝。
此時,整個場子裡的客人已經沒幾桌了,左右沒什麼要忙的,許暉和阮世慶也坐了過去,主要擔心付建平不對勁兒,這小子去送秦羽茜,按這麼短的時間算,也就過了個馬路沒多久,絕對是有問題了,上回送了差不多倆小時,完全不一樣。
付建平的肚子裡面藏不住事兒,還沒等大夥問,就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他和那個姓秦的丫頭掰了,末了狠狠的罵了一句不明所以的髒話,仰頭灌下了一大口酒。
“爲啥呀?你出去連撒泡尿的時間都沒有,這種事兒也能來及說清楚?”謝三的舌頭都有點大了,但時間上他並沒記錯。
“有啥說不清楚的?一句話的事兒,一拍兩散,對吧?”謝三的朋友也喝的有點多,大咧咧的插話,純粹沒把自己當外人,一副很明白的樣子。
“嗨呦,你談過女孩沒?摸過丫頭的手沒?裝什麼大瓣蒜啊?”謝三立刻反脣相譏。
“說的好像你摸過一樣?有種給大家說說啥滋味?初中還是高中啊?哎呀,臥槽,老子忘了,你連高中都沒上過,哈哈。”
“去你大爺的,老子是沒上過高中,但特麼商校的女孩海了去了,我特麼第一學期就談兩個,你信不信。”
“我信你個鬼!”
兩個半醉不醉的傢伙,渾然忘記了爭執的由頭,你來我往的開始拌嘴,越說葷話越多,付建平已經連灌了好幾口酒,臉色也越來越差,許暉暗道事情不好,連忙用手捅了捅身邊的阮世慶,對方會意起身。
於是許暉摟着付建平的肩膀,“有件事兒不明白,我想跟你單獨說說。”
“不想聽,喝酒。”付建平完全沒有興趣。
“是關於秦羽茜的,你坐這邊來。”許暉邊說,便伸手拍着剛纔阮世慶坐過的位置,付建平一臉迷惑,但聽跟秦羽茜有關,他還是將信將疑的起身坐了過去,而阮世慶趁機坐到了剛空下來的位置上。
“哎?怎麼回事?正說你的事兒,跑啥呀?”若說醉鬼,有的時候還真的無法評價他到底清醒還是不清醒,別看謝三跟他朋友鬥嘴斗的熱乎,居然還能很敏銳的發現身邊換人了,感官過於奇特了。
“你說個毛線啊,我就願意聽你商校裡談的兩個小妹妹,別瞎吹,來實在的。”阮世慶隨便一句話就把謝三給堵了回去,於是兩個人的鬥嘴變成了三個人的海吹,吧檯裡的女服務員都被逗的笑的肚子疼,鑽到臺櫃下面不出來了。
“出去走走吧。”這種環境仍然不適合談話,許暉索性建議。
“不去,我也沒那麼可憐巴巴,喝會酒就好。”付建平搖頭,忽然記起剛纔許暉的話,“你說關於秦羽茜啥事兒?”
“我不知道你倆咋鬧掰的,但我想說說我認識的秦羽茜,合適,你就聽聽,覺得不合適,當我沒說。”許暉剛纔並非是權宜之計隨口瞎掰,而是真想跟付建平說說心裡話。
付建平點頭,“你說。”
“單說秦羽茜本人,單純、熱心、善良,家裡的乖乖女,學校裡的好學生,這是我的感覺,畢竟接觸的不多,但越是這樣,越容易對咱們這樣的好奇,可一旦這種好奇超出了她的承受極限,事情可能就會反着來了。”
“咱們這樣的?咱們啥樣?混子?土流氓?”付建平對許暉的話非常的不爽,別人怎麼說他不管,但是自己瞧不起自己就該抽嘴巴子。
許暉擺擺手,很清楚付建平心裡的想法,現在的樣子很容易鑽牛角尖,“先別急着給自己扣帽子,咱們誰也不會瞧不起自己,我說的是環境,咱們的環境和秦羽茜待的環境完全不一樣,人家待在三點一線的學校,咱們呢,是開店做買賣的,一個是學校,一個是社會,別怪我說的俗,實際情況是搭不到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