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在附近遊蕩的花娃子一夥早就不見了蹤影,此刻正忙着跟郭曉這撥人賽跑,一圈又一圈,十分熱鬧。
之前說好的,旺旺這邊有趙復的戰友照應,但那只是一句屁話,他們的目標只是郭曉和劉學斌,至於一幫娃娃麼,根本不在計劃之內。
於是黑牛懵了圈兒,良子發了狠,第一個就抽出了片刀,但關鍵的時刻沒敢上手,殘疾人士劉學斌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冒了出來。
大冬天的,此人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跨欄背心,渾身的腱子肉看上去十分彪悍,最刺眼的是其斷了的左臂,肩膀下面只耷拉了一小半肉坨,少了大半個零件,怎麼看都令人心裡發癢。
劉學斌窩着一肚子火,圍着同文街白跑了仨圈,人毛也沒撈到。一聽黑牛等人出現了,他果斷捨棄花娃子,氣喘吁吁的躥回了遊戲廳。
看良子蠢蠢欲動,劉學斌哈哈大笑,一把搶過劉浩強手裡的砍刀,“看哥教你怎麼砍人!”話音剛落,人就躥了出去,直奔剛衝了半步的良子。
此刻良子的腦子是懵的,如果面對劉浩強,他還有些心理優勢,但對上劉學斌這樣的職業混混,他這個學生仔打心眼裡發怵。再說對方手裡拎的刀大了不止一號,那是真正的砍刀,寒光閃閃,而他手裡的片刀連西瓜刀都不如。
往前衝?不敢,往後退?忘了。面對劉學斌的氣勢洶洶,良子整個人都愣住了,一動不動,後面的兄弟們也嚇傻了,儘管手裡攥着傢伙,但腳下就是邁不動步子。
劉學斌獰笑着,對着良子劈面就是一刀,掄出的刀影帶着尖嘯,他要將面前這娃娃的右臂整個卸掉,跟自己一樣多好啊,殘疾人士受照顧。
砍人是有講究的,接近目標時,膀子卸力,只用手腕帶勁劃拉,絕大多數不會弄出大事兒,最多在對方身上劃出長條狀的血口子,看着怪嚇人,實際上造成的傷勢不嚴重。
但要是整條臂膀加力,包括手腕在內,那就是剁人了,這很要命,證明是奔着廢了對方的目標而去,下狠手,不留餘地。
打羣架時,多數混混會採用前一種手法,不是深仇大恨,一般不會用第二種,否則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劉學斌自然是第二種,自從左膀被廢了以後,他極爲仇視文化大院,包括眼前的這幫小崽子,恨不得把每個人都卸掉一條膀子,他才能舒心。
眼看良子就要玩完了,一個身影從斜刺裡躥出,掄起手中的傢伙,閉着眼睛使勁往上撩,“蹚”的一聲脆響,震的良子雙耳發麻,劉學斌的大砍刀竟然很意外的被崩到了一邊。
這個身影是許暉,此刻手裡握一根鐵管正在發愣,沒想到發急之下,冒冒失失的一傢伙,竟然真的擋住了對方的砍刀,不光他意外,在場的所有人都意外。
當然,良子不僅僅是意外,一個沒忍住,他尿褲襠了。
最吃驚的劉學斌,手裡發麻不說,砍刀也被蹦出了一個不小的豁口,他簡直不敢相信,對方居然又是一個小崽子。面子折沒了,他自然氣的哇哇大叫,既然這個小屁孩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誰了。
於是劉學斌手腕一動,拎着砍刀準備撲向新的目標,但令人驚訝的是,許暉喉嚨裡發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聲音,竟然揮舞着鐵管率先向劉學斌砸了過來。
這一舉動差點沒把劉學斌的鼻子給氣歪了,這年頭撞見鬼了,什麼人都敢跑出來裝大蒜,不要命了麼?他斜步側身,右臂掄圓了,砍刀橫着划向對方的小腹,他似乎已經紅了眼,要將面前的小傢伙開膛破肚,什麼特麼的緩刑期,老子砍夠了再說。
許暉打架沒多少經驗,僅有的幾場戰鬥也是憑着一股蠻勁兒,鋼管一出手,他就後悔了,不但被對方輕巧的躲開,而且自己的身體根本收勢不住,眼看就要撞向對方的刀口,周圍的驚叫聲已經傳到了他的耳朵裡,於是慌的眼睛一閉,暗叫完蛋了。
突然間,許暉感覺脖子一緊,被勒的差點沒喘過氣來,緊接着身體就像騰雲駕霧般的倒飛出去,咣嘰一下被摔了個七葷八素。
一名穿着普通藍布上衣的瘦高個威風凜凜的擋住了劉學斌,此人手裡也拎着一把大砍刀,正是急匆匆趕來的顧一刀。
劉學斌的眼皮子有點發跳,儘管剛纔他耀武揚威,但面對顧一刀,他還是有些不自在,要說怕了此人,他是不會承認的,但要說不怕,劉學斌的心裡還真的沒底。
“放小孩們走,就當給我個面子。接下來,你們該玩兒啥,自便啊。”顧一刀一邊把玩兒着手中的砍刀,一邊暗示黑牛等人趕緊滾蛋。
“站住!”劉學斌把眼睛一瞪,招手讓四周的小弟攔住了黑牛等人,“顧一刀,上回給足了你面子,這次你還好意思來賣老臉?你以爲你是誰?”
“哦?這麼說,今天的旮沓解不開了?”顧一刀立時就把臉拉了下來,知道對方是個二桿子,不似樑斌之流善於權衡利弊,反而不會輕易被唬住,貌似今天非要活動一下筋骨了。
“沒有解不開的旮沓。”未料劉學斌把大腦袋一晃,踱起了方步,“我大缸子不是不講理的人,只要小傢伙們賠償了我的損失,今天的事情就算揭過。”
“也不能說沒道理,講個數吧?”顧一刀掃了一眼周圍,心道今天夠亂的,眼下這個狀況能不動手最好。
劉學斌呵呵一笑,斜眼瞪着劉浩強。大胖子很怕顧一刀,但被自家哥哥瞪着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站到了對方前面,伸出了一個巴掌。
“五百塊?”
“開什麼玩笑?!”劉學斌很誇張的叫了起來,示威一般的從肩上摘下了砍刀,“五千塊,少一個子兒,這事兒就過不去。”
“你被狗咬了吧?”顧一刀剛纔陰沉的臉,忽然笑的如同陽春白雪,“五百塊走人,怎麼樣?”
“放你媽的屁,你才被瘋狗咬了,五千塊,一個子不能……”
劉學斌的話還沒說完,顧一刀就動了,人影閃動之下光華盡顯,大砍刀呼嘯着直奔對方的大腦門,速度快的出奇。
劉學斌雖然二,但說話的時候一直盯着對方,自然早有防備,一面飛速後退,一面卯足了勁兒把手中的刀也撩了出去。
“蹚!”的一聲,劉學斌就覺得整條手臂都麻了,未料到對方的氣力如此之大,直驚出一身冷汗,想要倒腿穩住身形,但根本來不及,對方的第二刀又上來了,只好硬着頭皮盡力往外架。
“蹚,蹚,蹚。”又是連着三下,顧一刀真是一刀快似一刀,劉學斌被砍的半點脾氣沒有,雙腿緊倒騰,身體連連後退,直退到了遊戲廳的門口,第四刀還沒架出去,便被門檻絆了一下,整個人直接摔進了大門內。
顧一刀蹭的一下就衝了進去,屋內又傳來了“蹚,蹚”的聲響,緊接着便是一聲慘叫。劉浩強一機靈,他雖然膽小,但當着這麼多人面,眼看着自家哥哥被剁了,那以後他也不用混了。
於是他連忙招呼着衆人往裡衝,如此多的兄弟,就不信他顧一刀是神仙。話雖這麼說,但真正動起來的人很少,只有兩三個二桿子怪叫着拎傢伙衝了進去,其他的人都在原地觀望,有了出頭鳥,誰還願意再往裡湊?
就是劉浩強本人,他也是等着那倆人進屋之後,才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面。相比之下,這幫混混要比文化大院的少年們差了太多,他們眼裡的小崽子們幾乎是一擁而上,劉浩強這個大肉球很有可能是在猶豫中被大家連踢帶踹的給擠了進去。
遊戲廳的空間不小,但一下子擠進這麼多人,還是非常鬧鬨。屋裡的場景嚇了衆人一跳,只見剛衝進去的兩個小弟都躺在了地上,一個還在打滾呼號,另一個捂着肚子面色慘白,手背縫裡滲出好多血。
顧一刀也是渾身鮮血,但卻是唯一站着的,腳下踩着劉學斌就慘不忍睹了,臉色嚇人,渾身如篩糠一般抖個不停,衆人注意到其右臂,似乎整個手掌快要和小臂分離了,鮮血噴了一地。
“都給老子滾!”看見黑牛這幫人,顧一刀就氣血翻涌,沒被氣死就算不錯了,尤其是鐵蛋還混跡其中,他真想把自家弟弟當場打個半死。
劉浩強是徹底被嚇傻了,渾身的肥肉抖個不停,就連黑牛等人從他身邊跑了出去,他都恍若未覺。
但是一切都晚了,警察來了。圍在旺旺遊戲廳的混混們一個沒跑掉,包括黑牛一幫人和顧一刀。
只能說,點子太背。大羣毆一開始,北關街派出所就接到了報警,但出警的公安人員發現情況很複雜,同一個時點,出事的地點不止一兩處,警力明顯不夠,只能選擇事態最爲嚴重的解放路,達強那個遊戲廳。
後期增援的警力率先撲向了同文街的旺旺遊戲廳,這邊的鬥毆剛進入**,便被逮了個正着。
也幸虧增援的警察來的快,樑斌組織的後續人馬沒起到任何作用就作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