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露這一醉,一直睡到了晚上九點半才醒,期間許暉數次想跑路,均被付建平死死的給拽住,他還挺保守,“你特麼一走,就剩我一個人,這孤男寡女的,你放心麼?”
“放心啊,你倆不是發小麼?”
“臥槽,你特麼說的是人話麼?”
“那你讓我說什麼?”
“老老實實待着,等醒了,咱倆一塊兒把她送回家。”
“不行,太晚了。”
“再晚也得待着,否則這事兒交待不過去。”
“特麼的,我招誰惹誰了呀?誰也沒硬要灌她酒啊?”
“你還彆嘴硬,要不是爲了你鬧心,她能這麼喝?你惹一屁股屎,老子幫你擦,還特麼不識擡舉,你給我站住!”
“我說大哥,這種沒影沒邊的事兒,不能硬往我頭上扣屎盆子吧?說不定人家今天高興,願意這麼喝呢?”
“我還就往你身上扣……”
“咣噹”一聲,門框邊的拖把杆倒地,夏露正扶着門邊站在二人身後,一雙妙目飄忽,滿面通紅。
“醒啦?感覺好些了?”付建平反應極快,狠狠一腳踩在了許暉的腳面上,許暉哪有反應不過來的道理,只是因爲過於尷尬,一時沒有把臉扭過去而已。
“好多了。”夏露也尷尬,瞬間就低下了頭,沒由來的喝醉了,生平第一回,真是丟死人了,也不知道自己酒後露了什麼醜態,只記得天旋地轉,胃裡翻江倒海,老是想吐,不停的吐,朦朧中好像有人幫她擦嘴,擦臉,不會是許暉吧?
“那就好,再喝點開水,坐着醒一醒,保管沒事兒了。”付建平一邊迴應,一邊拿手指頭直捅許暉,那意思是趕緊去倒水。
不知爲什麼,許暉就是感覺特別尷尬,腦子裡一下就出現了剛纔一把握在對方胸口的畫面,頓時面紅耳赤,索性裝起了大傻。
“不用,太晚了,我先走了。”夏露偷眼看着許暉,也有一種想要逃的感覺,於是擡腳便走,只是身體依然飄飄忽忽,搖晃不穩。
付建平見狀連忙上前攙扶,順帶在許暉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於是許暉只能勉強跟上,一起相處的時日也不算短,倆人都瞭解夏露是那種說到做到的性格,既然堅持走,肯定也攔不住,於是屁顛屁顛的歡送。
一路上,三人各有各的尷尬,居然沒有幾句話,但是付建平還是暗呼糟糕,看夏露這個樣子怕是有大誤會了,以爲許暉這麼晚留下來是專門照顧她的,但特麼,這是哥們開玩笑的結果,其中也有從中撮合的想法,但許暉根本沒那意思。
貌似後悔也已經晚了,到了夏露家樓下,姑娘含情脈脈的看了許暉一眼,心裡有鬼的付建平卻直伸手拽許暉走,氣的夏露直跺腳。
一夜無話,許暉疲憊之極,第二天上午到付建平家進行最後的合音,中午破天荒的大家一起下了館子,一人一碗爛麪條,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去青少年宮走臺,下午兩點鐘,演出將正式開始。
青少年宮已經被佈置的煥然一新,從門口小廣場一直到主會場半圓形的宏偉建築,一路是鮮花的海洋,遠遠的就能看見“仲夏音樂會”幾個大字。
廣場上一字排開停了許多大巴車,看來參演的單位和團體很多,有不少還是省級大單位,很顯眼的位置停了幾輛採訪車,果然,省市電視臺的都來了。
這個規模和檔次真把大家給樂嗨了,他們一個小小的民間自發組織的樂隊能參加這樣的盛會,簡直像天上掉餡餅一樣,關鍵是,樂隊才成立沒幾天,名不見經傳,看來付建平的老師就是牛逼呀。
大家跟着付建平在主會場周圍七繞八繞的轉了很多圈,終於在轉暈頭之前找到了他的老師,一個瘦高瘦高的中年人,腦袋都差不多都地中海了,正被一堆人圍在中間,滔滔不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老師是各近視眼,架在鼻樑上的鏡片出奇的厚,耳朵似乎也不怎麼好使,付建平大喊了他三聲之後纔有反應,臉上有些許的不悅,但當着衆人面還是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付建平把報名後換的邀請函遞給了老師。
老師懶懶的接過邀請函,隨意掃了一眼,便伸手招呼了一個年輕人吩咐道,“小劉,帶他們去走臺,四號場。”隨後終於對付建平說了一句話,“好好表現。”就再也不理大夥了。
許暉很懷疑這個老師是不是沒有認出付建平,那麼近視的眼睛隨便掃一下能看見上面的小字麼?再看看付建平的表情,也是一臉意外,但是沒說什麼話。
疑惑歸疑惑,大夥還是很開心的跟着那個年輕人走進了主會場的一個側門,然後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 ,主會場是半圓形的,大家感覺一直繞着它轉圈,終於有了一個右拐彎,然後又走了不知有多遠,纔在一扇門前停下了。
“四號場,就這裡了。”小劉完成了任務,轉身就要走。
“請等一下。”付建平終於忍不住了,一路上小劉跟個木頭一樣根本不說話,現在說什麼也要抓住他問問仔細,“在這裡走完臺後,去哪兒演出?”
“也是這裡呀。”
“也是這兒?!”付建平瞪大了眼睛,又往門內看了一眼,裡面黑漆漆的,連像樣的燈光都沒有,“會不會搞錯了?”
“沒錯呀,四號場。”
“那主會場和其他場呢?”
“主會場應邀參演的都是機關大單位和專業的歌舞劇團,二號場是有一定規模的、羣衆自發組織的演出團體,像你們這樣小型的民間團體只能安排在四號場。”
“那三號場呢?”付建平不甘心。
“三號場在維修,不開放。”小劉有點不耐煩了。
“可這裡也太冷清了吧,演給誰看呀?能不能把我們調到二號場?”
“我可沒這個權利,要不你去問問譚老師?”
“還有,還有,這走臺吧,總有音效和燈光老師吧?”
“這也得問譚老師,他是場地總負責。”小劉說完,很不耐煩的擺擺手離開。
大家瞬間就泄了氣,一起看着付建平,都有一肚子話要說,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還是曉東口直心快,“我說那個姓譚的到底是不是你的老師呀?怎麼給咱這樣一個待遇?在這兒唱,還不如回你家小院唱呢。”
“特麼的,早知道這樣,老子就不會聽他忽悠。”付建平狠狠的一咬牙,“這傻逼帶過我兩天,當然是貨真價實的老師嘍,誰知道這麼不靠譜。”
“那現在怎麼辦?”
“咱乾脆不演了,這不明擺的欺負人麼?”
“來都來了,我還通知了同學和哥們呢。”
“……”
“都別吵吵,我去找姓譚的。”付建平氣不打一處來,摘下肩上的吉他,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