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宴會,莫嘯覺得很累。但是田惠芯卻可以整場都保持着那麼優雅的狀態,優雅的說着每一句話。莫嘯遠遠的看她,即使生活中遭受了那麼多挫折,可是田惠芯看起來永遠是那麼高貴,就像是絲毫不染凡塵。
莫道遠這一晚很少說話,除了大家來祝壽,還有幾個不得不打招呼的故友,剩下的莫道遠一概不理。就連莫嘯,莫道遠也沒有和他說幾句話。莫嘯也想躲到一邊去,可是魏秦一直在督促他,他也無法走開,所以一直在陪着那些長輩說着不找邊際的話。
直到很晚這場宴會才結束,有錢人的生日宴會弄得都好像是戰場一樣,總是離不開生意場上那點事兒。因爲天比較晚了,魏秦和林欣都留在了莫家。當然結果就是林欣禾田惠心在樓上閒話,而莫嘯,魏秦和莫道遠在書房裡。
莫嘯石被魏秦拉去的,雖然他不願意和莫道遠共處一室,那實在是太尷尬了,可是他知道避免不了。魏秦拉着莫嘯坐到自己這邊,莫道遠已經換了一套寬鬆的睡衣,和以前莫嘯在家時穿的一樣。田惠芯總是會頻繁的換這些東西,但是莫道遠不會,他知喜歡那種簡單的灰色格子睡衣。
“莫嘯,你就還睡你自己的房間吧,裡面的東西沒有人動過。”莫道遠正在看一份報紙,看到莫嘯進來就摘下了眼鏡,不斷揉着自己有些酸脹的眼睛。事實上他不喜歡一直燈火通明,在夜晚他難以適應那種光暈。
莫嘯看了一眼莫道遠,又掃了一下房間裡的擺設,即使只是個書房,即使只是桌上的檯燈都價值不菲。他刻意的說道,“我怕住不習慣,我寒酸慣了。要不我您施捨我一牀被子,我就睡到公園的長椅上好了。”莫嘯丟下一句很傷人的話,站起身想要離開這裡。
莫道遠難過的擡起頭。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挽回莫嘯那顆被他傷透的心,他的眼裡有些發紅。一股隱忍了好久的淚水就要流出眼眶。
魏秦站起身,嚴厲的說道,“莫嘯,你站住。”
莫嘯聽話的站在原地,有些無辜又倔強的看着魏秦。魏秦沒有繼續責備他,只是示意他坐回來。莫嘯不願意,但是也沒有違背魏秦的命令。只是坐下來的時候別過頭不看莫道遠。
魏秦看到了莫道遠桌上的合照,還是一家三口的照片,他心裡的感觸並不比莫嘯少,他對莫道遠也有很深的不解。可是這一切都只能用事已至此略過。“莫嘯啊,這是你爸。不管他曾經怎麼對你,他是你爸爸,這是改變不了的。你肯認我做爸爸,爲什麼一定要對你最親的人頑固的抵抗到底呢?”
這個問題莫嘯也回答不了。莫道遠對他做的事情是無法磨滅的。回到莫嘯自己的房間後,魏秦又和他說了很多,魏秦希望莫嘯可以直接回到莫氏集團,儘快熟悉公司事務,早日獨當一面。莫嘯心裡依然排斥。但是這是魏秦最後的要求,魏秦說帶着遺憾去養老,這讓莫嘯覺得自己太對不起魏秦了。非親非故,憑什麼魏秦堯爲他付出這麼多呢?即使放下工作去了國外,還要操心他的事情。
所以莫嘯答應了,爲了魏秦的安心,爲了田惠心說的想要一家團圓 ,爲了安俊黎的病,他需要最好的治療,也爲了自己。
一個月後,安俊黎依然安穩的躺在那裡,芳離會時常去看他,但是他安靜的好像永遠都不會醒過來。
芳離走在去找蘇夏的路上,現在她一直沒有工作,所以她有的時候會順路去蘇夏的公司,在她樓下的咖啡廳喝一杯咖啡。
芳離直到那裡有一條小路,穿過去就可以到達蘇夏的公司,只不過那條小路有些彎曲。芳離今天的興致很好,但是轉了一個彎,她上揚的嘴角就立刻冷了下來。
“雲彩你站住。”當芳離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后,真的知道了什麼叫做挫骨揚灰後都認識,那種憎恨永遠抹滅不了。“雲彩,你不是重傷麼,你根本就沒有事對吧!”
“是,又怎麼樣?”雲彩有些不屑的回答,現在她剪了很短的頭髮,看起來眼神犀利了很多,身穿一身黑色工作服,看起來像是在上班一樣。
“你爲什麼要和杜若聯合起來害夢溪?”芳離衝過去攔住要走掉的雲彩。
雲彩扯開芳離的手,之後狠狠地推開了芳離,她憤怒的說道,“苑夢溪是你的朋友,你們在乎他,可是有沒有人肯爲臨風討個公道?”
“你說什麼?蛋清怎麼了?”芳離很震驚的問道。
“他死了。”雲彩直截了當的說道。
“你胡說什麼?”芳離掐着雲彩的脖子,想要制止她胡說八道。
之後雲彩發狂的攔下一輛車,把芳離推了進去。“你個瘋女人你要帶我去哪兒?”芳離追問道。
可是雲彩卻不肯多說一句話,直到下車,“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雲彩輕輕的說道。
“姐姐。”一個小女孩子看到了雲彩立刻開心的跑過來。
“告訴這位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啊!”雲彩抱起那個小女孩兒,溫柔的揉着她的笑臉。
芳離看着那個可愛的小女孩,明眸皓齒,看起來伶俐極了。尤其是那雙眼睛格外的明亮。
“我叫嶽夢溪。”那個小女孩的話音剛落,芳離就震驚的呆在了原地。雲彩放下小女孩讓她先去和別的小孩子玩耍,然後纔開始理會一直在追問時怎麼回事的芳離。
“現在你知道了,他從來沒有背叛過任何人,可是在他生命的最後,你們這些人都在哪裡。”雲彩的每一話都是一把刀子插在芳離的心上,但是她知道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雲彩臨走前,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回過頭來,從地上扶起芳離,“這些過去的事就別傷心了,還有一件事記得告訴你的朋友吧!”這一點雲彩是善良的。她是恨苑夢溪卻不會牽連其他的人。
“什麼事?”
“魏明遠要結婚了,娶得是盛夏集團的夏小姐。”
“你胡說,你怎麼知道這些?”
“你還不知道。我答應代替臨風照顧好他爸爸,所以他爸爸就是我爸爸。我現在在公司是他的助理。這些都是他說的,生意場上這種聯姻多了去了,一點也不稀罕。只是你也別怪那個姓魏的,我聽爸爸說,他爸爸經營不善,之前做的工程多半不合格,又遇到上面換了新的上司嚴查。很多工程被迫停工,所以資不抵債。我想大概是因爲這個才……!”
今天所經歷的一切都讓芳離的頭腦一陣轟鳴,她茫然的站起來,覺得四周都在天旋地轉。找不到方向。
蘇夏因爲沒有等到芳離,所以一遍又一遍的電話。但是芳離此刻的聽不到任何的聲音,除了腦子裡各種事件的撞擊聲。
芳離打電話給蘇夏的時候,蘇夏沒有表現任何的吃驚。“蘇夏,你早知道了是麼?”
蘇夏在那邊沒有出聲。可是沉默就已經是一種回答。
“對不起。我沒有告訴你。”蘇夏在和芳離互相沉默了許久之後說道。
“魏明遠怎麼說的?”芳離問道。
“他說要我等他,他是迫不得已的。他可以一無所有,但是無法讓兩位老人和他一起無家可歸,他們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可是我要怎麼做到呢?我要傷害另一個和我一樣無辜的女孩子麼?”
“你想怎麼做?”芳離的眼淚已經乾涸的流不出來,他們這是怎麼了。每個人都那麼不順利麼?還有蛋清的事情她要如何說出口。
“我不知道,我已經辭職了,我想離開這裡。”蘇夏當時和搜禮正拿着從公司收拾好的東西,走在那條每天走過的路上。
“去哪裡?”
“一個山村吧,去給那裡的孩子教教書什麼的。如果他還愛我,會來找我的。”蘇夏說的沒有什麼信心,等待本來就是未知的事情,來或者不來,她的生活都要繼續。
“蘇夏。”芳離試圖阻止蘇夏,可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挽留一個受了傷,想要找地方躲起來的小刺蝟。
“之前他不曾來找過我,我以爲是因爲我們之前的愛情太淺薄,可是沒想到再見到他的時候,他變得那麼邋遢,像是經歷了一場浩劫,我想他一開口或許我就心軟的原諒他了。但是他卻要我等他安撫好家裡的事業,他要娶另外一個女子。他說他愛我,卻要我等。”蘇夏的眼淚順着臉頰留了下來,但是蘇夏一直面朝陽光,所以眼淚很快就乾涸了。
——魏明遠:“蘇夏,你什麼時候嫁給我啊?”
——蘇夏:“爲什麼要嫁你?”
——魏明遠:“因爲我只想娶你呀!”
當蘇夏坐在火車上的時候,她腦海裡一直出現魏明遠的點點滴滴,直到如今她不曾懷疑魏明遠對她的愛,只是愛情有的時候敵不過太多東西,魏明遠放不下親情,當他父親求他一定要保住他半輩子心血的時候,他心軟了。
“我當成命來珍惜的東西,被你說的一文不值,你是不在乎自己還是不在乎我?”這是蘇夏覺得魏明遠說過的最好聽的情話,因爲魏明遠,蘇夏覺得更珍惜殘缺的自己。
蘇夏是個被傷害過的女孩子,她一直像一直蜷縮的刺蝟,除了親近的人總是冷漠無情。她也不在乎自己,她想或許她突然的死掉,都不會有人關心,但是魏明遠總是在她危險的時候出現,不管蘇夏需不需要,他都會挺身而出,那個時候蘇夏才漸漸認識到,雖然她已經練就的很強大,可是依然有個人想要保護他,那個人就是魏明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