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教室，一如既往的嘈雜，絲毫沒有因爲並不明亮的環境而顯得氣氛低沉。
“交作業嘞！交作業交作業了都！”語文組長陳小邱“敲鑼打鼓”地搜刮着同志們辛辛苦苦鬼畫出來的作業，圓滾滾的身體費力地在狹窄的過道上穿梭着。
“腎小球，”孫浩龍揶揄地看着他，“聽說你他媽最近改行做物理課代表了，怎麼還在老楊手底下幹活？”
陳小邱絲毫不介意，拍拍胸脯道:“我可是兼職！沒辦法，誰讓咱是人才呢？”
“切！”孫浩龍朝他伸出了中指，“也不知道你走了什麼狗屎運，物理老師居然拿着名單亂點，都點得到你那猥瑣的名字！”
“你名字才猥瑣！小龍人！”陳小邱同志絲毫不示弱。
“你他媽說誰呢！”孫浩龍有架必吵的性格又開始發作。
“老薑來了！”班霸的第一小弟肖白史手忙腳亂地推開教室門口的組長們，一句話出口，頓時驚動了全班同學。
“小白癡，你抄個鬼啊！老子還沒寫完呢！”班霸何家軒一個爆慄敲在他腦袋上，馬上又埋頭於作業中。
“大哥，老薑來了！你趕緊收起來！”肖白史焦急地扯了扯他大哥的練習冊，“老薑已經走到樓梯口了！”
“我x，現在還不到七點十分，她來幹嘛？”何家軒一臉愕然，但還是飛速把練習冊掃進抽屜裡。
“嘶——寫快點，老薑來了！”
“他媽的，老子的數學作業還沒抄完！”
“靠！晚來一分鐘會死啊！”
“交作業交作業！老薑要來了！”
“完了！老子語文作業還沒補！”
“快點，老師要來了！再不交我就不管了！”
“等一會兒，老子只差一個題了！”
“爺不管你了，你自生自滅吧!”
……
本來就亂成一團的教室，現在已經亂得不可開交……
“安靜安靜！”姜老師尖銳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嚇得還在趕作業的同志們差點把筆扔在地上。
“大清早來的就嘰嘰喳喳的，像什麼話！你們看看人家隔壁班，現在已經在早讀了，你們還在像集市一樣！作業不好好收——你，你，你，還有你！”她憤怒地指着已經石化的補作業星人，恨不得用眼神殺死他們，“虞雪！你把這些補作業的都記上，下午發短信給家長！你們今天沒做完的作業都拿作業本抄一遍，下午來的時候去辦公室交給我！”
虞雪點頭表示明白了，拿出筆記本開始記錄那幾個面如死灰的趕作業星人的大名……
“愣着幹什麼？該讀書的讀書，該收作業的收作業，大清早來了沒事幹是不是！？”姜老師惡狠狠地用尺子敲打着講桌，嚇得同學們都紛紛低下頭，看也不看就翻開面前的書本，管他第幾頁就讀起來。
“walawala……”
“balabala……”
“wulewule……”
“gujiguji……”
同志們嘴裡含糊不清地念着自己也不清楚的“咒語”，不約而同地開始了“早讀”。各種聲音混着一起，倒是給人一種正在讀書的感覺。
虞雪和劉藍等姜老師的心腹正在跟姜老師報告作業情況，不時有幾個悲催的同志被叫上去訓話，我們也發呆的發呆，裝傻的裝傻，教室裡倒算平靜……
“Good morning!”白老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使混亂的教室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放下書本看着她，包括目光深沉的姜老師。
“姜老師，早上好。”白老師也發現了她，禮貌地向她笑了笑，然後毫無顧忌地指揮着同學們拿出英語課本。
“白老師，你這是……”她狠狠擠出幾個字。
“有什麼問題嗎？”白老師仍然禮貌地笑着，看向一臉不滿地姜老師，“今天是英語早自習。”
一句話，堵得姜老師啞口無言。
當然，她老薑在一中混了三十多年，也不是吃素的，看誰下不來臺！
“昨天我還有課沒講完，耽誤了，想借你一節早自習補回來，否則就會拖延了數學的課程，你不會拒絕吧？”哼！讓你吃癟滾回辦公室喝咖啡去！
我靠！老師，您這是請求別人的態度嗎？！！
瞬間，全班同學可憐巴巴地看着白老師——老師救救我們吧！別把我們交給老巫婆啊……
“姜老師……”白老師微微一笑，垂下的眼瞼讓人看不出半點情緒，“雖然我上課的效率很高，不會耽誤我們班的英語課——但我也不能隨隨便便把自己的課讓給那些效率低的老師吧？我又不是班主任，似乎沒必要去給別人收拾爛攤子……”
我勒個去！**裸的挑釁啊！！
“你！”姜老師氣結，“你一個新來的大學生，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也不看看自己的資歷！”
白老師仍然是淡淡地笑着，明顯是鐵了心要跟她擡槓:“姜老師……真理無關資歷。”
“你給我閉嘴！你從小到大除了講這些歪理還會幹什麼？！”姜老師明顯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假思索地說出了她憋了n年的話。
從小到大……這詞怎麼有點怪怪的？
“吶——你說她們什麼關係？”上官渝月也饒有興趣地託着下巴，冷不防地開口道。
“你是在跟我說話？”我愕然了——不是不理我嗎……
話說上官渝月今天心情好像不錯……
“嗯……”上官渝月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旋即勾脣一笑，“不然你以爲——我會幼稚到和空氣交談？”
“我不是這個意思……”上官大小姐這詭異的性格……抱歉我智商不夠用……
“你似乎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上官渝月眼睛一直盯着講臺上的兩位老師，嘴上卻仍漫不經心地問出一個刁鑽的問題……
“我怎麼知道……也許是她曾經的學生吧……”畢竟她們的年齡也符合這個猜測……
“不止吶……”上官渝月神秘地笑了笑，優雅地託着下巴，“她們的關係，可要比你想得複雜的多……很好玩呢……”
“你怎麼知道的？！”我再次驚愕了——上官渝月怎麼知道那麼多？她到底是什麼來歷？
“她十七歲後就被我那個善良的繼母收留，連出國留學的學費都是我家出的，你說我知不知道？”上官渝月高深莫測地笑着，說出的答案卻差點讓我一口老血噴出來。
我勒個去，不帶怎麼狗血的劇情！！
此時的兩位老師，卻不管我們的驚訝，她們無視掉所有人，已經開始針鋒相對了——
“歪理？！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白老師此刻已經斂起了一臉笑意，面色冷若冰霜。
“哼！”姜老師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小小年紀不好好學習，去相信什麼夢想、自由……我告訴你們！這些只不過是幻想罷了——讀書，考試，工作——這就是你們該走的路，安安分分地讀書纔是正事！”
“學習是必要的——這點我不否認，但學習的範圍不僅限於語文數學或是其他——還有一些東西，不是在題海中就能學到的，它需要自己去探索。”
白老師一言剛出，同學們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這句話絕對值得拍紅巴掌啊！
“哼！就像你小時候那樣？”姜老師毫不留情地反譏道，“想去當什麼漫畫家——那種不靠譜的職業也值得你不復習功課浪費時間去畫畫？可笑，荒唐！那根本給不了你未來！”
聞言，白老師的雙手驟然緊握，似乎想得了什麼悲傷的事。
“我說過，我會向你證明——教育不是你說的那樣……”
“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教育？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她打斷她的話，“我記得我也說過——你們追求的那些，不過是幻想而已。現實就是這樣——你不得不接受！”
看着她的模樣，白老師緊緊咬脣——許久，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緩緩開口道:“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如此執迷不悟……”
“這樣吧……”她微微一笑，“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哼，”姜老師一副牛鼻子老道的模樣，“你說！”
白老師淡淡微笑着，緩緩開口:“期中考試——你敢賭嗎？”
“有什麼不敢？就你的教學經驗和方法，跟我比還嫩了點！”況且數學比英語更容易得滿分……
“所以現在——您可以出去了嗎？”白老師又恢復了那副禮貌而又疏離的笑容，“我還要上課。”
“哼！”姜老師冷冷地哼了一聲，踩着高跟鞋離開了教室，只留下一頭霧水的我們和有些陌生的白老師……
“看什麼？該讀書的讀書，該收作業的收作業，沒事幹了是不是？”
呃……好耳熟的話……
愣了一下，大家馬上反應過來，不約而同地低下頭開始讀書，不敢看白老師。
“都認真點，難道你們想讓我輸給滅絕師太？”白老師笑眯眯地看着我們。
滅絕師太？太給力了！白老師，我們絕對支持你！
“告訴我——我們會不會贏？”白老師大聲地喊到。
“yes!”同學們興奮地大喊着，震動了整個教學樓，彷彿要向全世界宣告我們的執着。
所以——這個早自習，我們該讀書的讀書，該收作業的收作業——也有一位年輕的老師，正欣慰地笑罵着她的學生們……
他們，將再次創造A市一中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