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了抖菸灰,說:“銀都會拆建了,以後會是大都銀座,這一塊地皮已經出讓了,看起來,和你的確沒有關係,但在拆建的過程中,發生了一件讓人想不到了慘案,”
我一聽,還是不解,說:“李局,這是涉及到利益的事情,發生點什麼事情都很正常,如果發生了慘案,應該是你來主持大局吧,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他說:“正是因爲我主持不了這個大局,所以我才找你,”
我無奈一笑,說李局,你這也太瞧得起夏冬了啊,我能幹個什麼啊,
他說瞧不瞧得起你,這是另外一回事,讓我們回到那件慘案上來吧,
我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於是,他很快說完,顯得還是很乾練,條理清楚,不拖泥帶水,
事情就是這樣的,許凌鋒的銀峰公司……哦,那時已經發展成了銀峰集團,銀峰集團拿到了銀都會地盤的土地開發權,對於老舊的銀都會將進行全新的開發建設,預計會修出兩棟34層的住宅區和一棟17屋的商業大樓,整個價值應該在十億以上,
然而,銀都會是整個果城最繁華的交匯點,算是最黃金的地段,果城的出讓招標拍賣也進行了的,起拍價爲一個億,預計可以賣出三點五億,可是,這也只是走了一個程式化而已,最終一點五億,銀峰集團拿到了那塊地,
但是,就在這個過程中,果城分管相關項目的一個副柿長鄒正平死了,正式的消息是積勞成疾,心臟病突發而亡,連司法調查程序也沒有啓動,追悼會在二十五天前召開,遺體火化,安葬在果山公墓,
鄒正平的相關工作,由另一個副柿長孟能柱兼管,也就在孟能柱兼管之後沒幾天,銀都會的土地出讓正式完成,馬上就動工了,到我回歸時,銀都會的拆建進入了尾聲,
我聽到孟能柱這個名字,自然想起了孟婷來,因爲我在網上查到了,孟婷的父親就是孟能柱,正是果城的一個副柿職位,算起來,現在孟家和李家已經聯姻了,李幽城把孟婷都給那什麼了,兩個人看起來感情還真的很好,
我聽完情況之後,問道李修良:“李局,你給我講這樣的情況,要表達一個什麼樣的意思,”
他看着我,說:“夏冬,說實話,在你的眼中我是不是一個很窩囊的人,”
我見他的眼裡流露出的是真誠,但還是有些拿不準,因爲大人的世界太險惡了,於是,我道:“李局幹練有能力,坐鎮果城,保一方平安,怎麼可能是窩囊的人呢,”
他笑了,笑得很淺,似乎有些苦澀,說:“夏冬,你對我有戒備之心,你沒有說實話,或者你不敢說實話,這裡沒有外人,就只有你和我,但說無妨吧,今天我們暢所欲言,”
我說:“好吧,李局,你來果城快兩年了,我感覺你失職了,”
他點點頭,說:“是的,失職了,我承認,身在局中,無可奈何,”
說完,他深吸了一口煙,然後滅掉了菸頭,喝茶了,
我又說:“相信我不說透,你自己都明白的,”
他放下杯子,說:“是的,果城黑惡還在橫行,從來沒有停歇過,現在波及面很廣了,楊家會無法無天,甚至很多學校裡都有了楊家會的分會,相對來說,你們一中還好一點,”
我說:“難道就因爲楊老爺子,你堂堂ga局長,就不能對楊家會動手嗎,這是什麼時代,這有一片紅色的天,爲什麼要讓它變得黑暗無光,今天你告訴我鄒正平柿長的死亡和孟能柱的上位,就是想讓我知道前者的死是有蹊蹺的,但無卻無法去查,對吧,”
他點了點頭,淺笑,說:“夏冬,你比很多同齡人成熟太多了,看的問題也更深得多,我很窩囊,也很慚愧,沒能履行好我的職責,曾經我以爲離開成都那個圈子,到果城來,我可以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但到這裡來,我才深深的失望了,”
我說你失望什麼,天下烏鴉一般黑,你身在局中而已,
他居然來了句:沒有一般黑,只有更黑,
我啞然失笑,說:“當然了,果城是一個小城市,但這裡的水很深,白的方面,楊上京的影響仍在,就是那一次生日宴,都能體現出極大的問題來,只怕他當差的時候,那些下屬現在一個個都身居高位,位高權重了,黑的一方面,呵呵,楊家會坐大了,這倒還是其次,最關鍵的是這裡出了一個西南王許凌鋒,你懷疑到了許凌鋒,但你不敢出手,哪怕你和姚東徠都將成爲親家,因爲許凌鋒的大女兒懷上了一個叫衛星的男子的骨肉,許、衛兩家已聯姻之勢,而姚、衛兩家的明爭暗鬥,由來已久,你們李、許二家的局面也有趣多了,”
當然,我更懷疑許穎穎肚子裡的是我的種,
李修良臉色突然有些尷尬,白晰的臉上有些紅暈浮現,他點了點頭,說:“夏冬,自古英雄出少年,你當數其中之一,你已經把問題分析得很到位了,但在這其間,我只是一個很窩囊的人,姚東徠那邊,只是樑詠慧在一手操縱着一切,我是不同意的,我不想犧牲女兒的愛情自由,但已經身不由己了,對了,你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
我說李局,這個你就不用知道了,我也算是有我的渠道吧,我得爲我的渠道人保密,
他點頭說好吧,我尊重你,並不深問,但很顯然,夏冬你的老辣已經到了一定火候了,對於政治,你懂多少,
我淡淡一笑,說李局你想談大政還是小政,
他突然一笑,點頭慨嘆,說不簡單啊,你真不簡單啊,小小年紀,得讓無數人刮目相看,
我說:“李局你過獎了,我只是經歷了太多的波折和磨難,對這個時代、世界、人心領悟得深一些,我能感覺到你其實是一身正氣的人,只是身在局中,完全不能自主,做一些事情都得考慮到各方面的利益,讓你無法大展拳腳,只能屈居高位,不能談抱負,從個人的人生價值來說,你恐怕更羨慕像廣安袁全袁伯那樣的局長,不是嗎,”
他很感慨的點了點頭,伸手撫了撫額頭,沉默了一小會兒,才說:“是的,比較羨慕袁全,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袁全一生也就將終老在廣安了,若非他父親曾經也是老嶺導,可能早就下課了,而我,也很想幹出一番大事業來,無奈當年一步錯,則步步都錯,這一生很難敞開心胸辦些事了,”
我聽得有些感觸,人生真的要走對路,要不然真的是一錯就成千古恨了,可他突然苦笑得厲害,端起茶杯來一飲而盡,說真是好笑得厲害,我一個四十五歲的半拉老頭子,跟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竟然交起心來,
我不禁道:“李局不老,身手猶健勝小夥,不管怎麼說,李局能請我喝一盅茶,抽支菸,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也是很榮幸的,更不用說了,你的小女兒對夏冬有培養、陪伴、指點、保護之恩,”
他呵呵一笑,說不講這些了,回到正事上來,他敞開心扉對我說,在果城,主要的頭頭腦腦裡,只有一個鄒正平是乾淨的,以前還有個孟能柱也很乾淨,但也終於還是下水了,
我說孟能柱與你也是兒女親家了,你難道也懷疑他和許凌鋒有串通,或者說鄒柿的死,和他們都有關係,
他說:“這不是懷疑,是肯定有串通,肯定有關係的,但我缺乏證據,而且,根本沒法啓動相關的調查程序,鄒正平是我高中同學啊,貧寒出身,投往仕途,清政廉潔,兩袖清風,卻落得這個下場,我心裡實在是不忍,深感無力和愧疚,”
我能感覺到他的真摯情感和無奈之心境,說:“李局,我能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