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半上午才醒來,但邱梅貞給了我太多的折磨,讓我感覺身體被掏空,離開別墅時,腳有些軟,走路都有些飄,到達峨嵋時,依舊有這種感覺,
峨嵋山市,縣級市,省管,由樂山市代管,到達那裡的時候,下車就感覺到空氣悠涼了不少,
臨近九月,天氣炎熱,但市裡真的清涼,大約是因爲峨嵋山的原因,2006年時期的那裡,雖然不如現在發展得那麼好,但已經初具規模,是一座透滿靈秀的小城,優美的環境,友善的人們,這座小城至今,不敢說是川內最宜居的城市,但至少是之一,
我並沒有急於聯繫樑詠慧,而是在市裡找了賓館休息下來,面對這個律政女強人,我必須有飽滿的精神狀態,嚴清蘭知道我要去見她,給我說了她很多的特點,支了不少的招,這自然出於真愛,
住進賓館後,上牀就睡,晚上適當鍛鍊,汗水流得比平時多,確實有些虛,隨後兩天,依舊在小城裡轉悠,恢復訓練,更多的時候是休息,
第四天早上起來,精神飽滿,體力恢復,感覺自己像是充滿電的電池,巡航時間爆表,
吃過早飯,我馬上打手機聯繫樑詠慧,手機接通,我聽到了她冷練磁性的聲音,彷彿又是透着冰霜的梵音:“我是樑詠慧,請問您是哪一位,”
我馬上道:“樑所您好,我是夏冬,現在峨嵋山市內,很希望見到您,聘請您爲廣安華鎣市華陽礦業公司法律顧問,年薪三百萬,請予以接洽,萬分榮幸,我現在方便到您的住處嗎,”
嚴清蘭說過,跟樑詠慧談事情,要正式,但不能繞彎子,得直接了當,乾脆利索,這樣的臺詞,我在心裡都模擬好多次了,
樑詠慧在電話裡稍稍沉默了一下,但我聽到了佛門僧人早課的木魚聲,估計她是住在寺廟之內,還居然聽到染姐的聲音,叫了聲媽媽,然後就沒聲兒了,似乎被阻止,
我心裡突突一下,染姐也來了,陪她母親度假,
隨即,樑詠慧聲音不變,道:“可以,下午一點以前,請從抱國寺背後徒步到達洗象池,再與我聯繫,請多拍照片作爲參考,不許從抱國寺坐車到清音閣再徒步,沿途要留下照片作爲見證,如果沒有照相設備,洽談中止,”
說完,她掛掉了電話,顯得相當乾脆利索,
拿着手機,我有些傻眼了,那兩天,我也在賓館的電腦裡查了一下,從峨嵋山腳下的抱國寺徒步到達洗象池的話,到少六個小時,
當時是上午八點過了,留給我的時間也只有不到五個小時,還不排除中途一些必要的時間耽誤,比如上廁所之類的,她這像是一種考驗,還是一種折磨,我覺得是後者,因爲染姐和我走得太近,而且還因爲我而受傷,左手心和右手臂上縫了太多針了,
想起她那一夜燃燒的寂寞、飢渴狀,我心有憤怒,但爲了大局,我不得不馬上收拾行李,立即退房出發,行李不多,就是我的揹包,裡面是標配和一些夏季衣物,
我迅速打車前往峨嵋山腳下,峨嵋天下秀,遠遠就能看見,包括在賓館樓上也能看見,但那時,我已無心賞景,到達報國寺後,迅速選定了路線,一路向洗象池出發,
山裡更幽涼,是爲避暑更勝地,景緻秀美,但真的都是匆匆而過,我心不在景,徒步登山者其實也很多,特別是在那個季節,但我是趕命一樣的行者,汗水淋淋,不顧一切,
那像一種煉獄般的痛苦,甚至有登山者問我呢,那麼急幹什麼,多看景拍照啊,這樣會累崩的,難不成是想趕上第二天早上的金頂日出,我無法作答,腳以步不曾停下過,實際上,到峨嵋看日出,徒步的話,都得兩天才能上到海拔3077米的地方,
一路走,一路能看見峨嵋背夫,就是那種揹着山上必需品上山的苦力,在泰山是挑夫或者挑山工,大約是山東大漢,身材高大,可以挑;在峨嵋就是背夫,是因爲個子矮小,只能背,
看着那些揹着二百斤左右糧油、飲料等必須品的背夫,巨大的背囊遮了他們的頭,只看到兩條小腿,拄着“丁字拐”,靠着韌勁和耐力不停的行走在山路上,超越一個又一個遊人,似乎腳步從來不停下,我心敬仰,但我卻超越了一個又一個的他們,
途中,還得停下來,請一些遊人用我的手機幫我拍照,這就是我的休息了,然後拿回手機匆匆上路,人家想問我那麼着急什麼,看山玩水又不是拼命,我已無暇作答,
臨近中午時,我都快累癱了,有一段路很險,猴子還特別多,這樣的路段,背夫特別小心,因爲峨嵋山的猴子野了,不時會偷襲他們身上的背囊,他們在山路上迅速而行,不休息,手中的丁字拐提着,隨時防備萬一,
不多時,前面偏僻處,狹窄的石頭路上,路面相對平緩,小長坡,有個背夫被一對青年男女給攔下了,看起來,青年男女都穿着很高檔的夏季運動裝,還是白色的情侶套裝,二人長髮飄飄的,男人高大硬朗,小英俊,女人也挺漂亮、性感,各自揹着高檔登山小揹包,
背夫是個小個子,頂多有一米六的樣子,皮膚黝黑黑的,頭髮有些長,蓬頭蓋面,t恤和短褲又舊又打滿粗糙的補丁,汗水溼透,貼在身上,肌肉線條還不錯,那是長年背山的結果,他還打着赤腳,腳上老繭厚厚,
頭髮遮着面部,看不出他的年紀,只看得出他雙眼裡的驚恐,因爲那個男青年就擋在他行進的方向上,說你他媽今天不賣給我兩瓶脈動,老子把你腿打斷,
背夫不說話,揹着自己的背囊,啊啊發聲,搖頭似乎表示着不賣,他的背囊特別大,用大麻袋裝着,看起來像50斤一袋的麪粉,上面還冒出兩件塑料封裝的藍色脈動,這加起來二百三十斤出頭了,
旁邊有個年過五十的老背夫,背囊在屁股後面的丁字拐上撐着,裡面裝着罐頭、飲料、零食菸酒什麼的,他靠崖屈站着,還在替這個啞巴背夫求着情,說帥哥、美女,你們別爲難山娃了,這娃可憐得恨,又傻又啞,沒爹沒媽,十歲就做了小背夫,這七年不容易哇,他認死理,上頭要兩件脈動,就是完整兩件上去,中途不賣的,
男青年冷哼聲,摟着女青年,說死老頭,趕緊滾一邊兒去,老子和乖乖也不容易,渴得不行了,就喜歡喝脈動,我就不信,這小窮鬼十塊一瓶都不賣嗎,
老背夫還想說什麼時,被換作“乖乖”的女青年直接吼道:“死老頭,讓你滾沒聽到,信不信姑奶奶我一個電話,叫你下山死,”
男青年馬上對啞巴小背夫說:“小啞巴,老子問你,給十塊一瓶,賣不賣,”
小背夫搖搖頭,啊啊兩聲,揹着背囊就要往前走,男青年在狹窄的道路上一擋,說小雜種,你他媽給臉不要臉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把你踹下去,
小背夫扭頭看看路邊,那裡是快四十米高的坡坎子,一坡的刺和小樹,要是摔下去,這情況就嚴重了,他嚇哭了,卻還是搖搖頭,
我那時離着他們還有二十來米遠,見狀心頭就是火,大叫道:“兄弟,姐妹兒,你們過分了啊,”
老背夫和小背夫扭頭過來,乞望着我,看着老背夫都有些佝僂的背,還有小背夫那一臉的淚水,蓬頭髮貼着黑臉膛子,那眼神真讓我揪心,聽老背夫的口氣,這小背夫也才十七歲啊,
老背夫馬上叫道:“光頭大哥,你給評評理啊,說說啊,這也太欺負人了,”
“什麼他孃的叫太欺負人,”那女青年閃身就是一腳,把老背夫踹翻過去,砸倒了他的背囊,裡面的罐頭、零食袋子狂散一地,不少滾到坡底下去了,
老背夫氣哭了,在地上瘋狂的撿着東西,無助的大叫着:“天老爺啊,打人啦,殺人啦,還讓不讓人活啦,老天爺啊,你咋不球長眼晴啊,淨讓壞人欺負老實人啊……”
讓人鬱悶的是,崖上林子和坡下的林子裡,還竄出一大羣野猴子,抱起那些罐頭、零食什麼的就跑,可現場,人比猴子更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