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之後天光大亮,又一個明媚的秋日。
7:45分。子嫣剛來就被語文老師叫去搞什麼語文學習興趣探討小組,遲子燼一見不見了子嫣,然後四下去找。
演講稿被丟在一旁的桌子上,陽光透過玻璃在上面盪來盪去,外面的世界一片晴朗。
離演講還有五分多鐘的時候我去上洗手間,不料小小几平方的廁所裡寄居的人口多的令人乍舌,且一個個面容可怕地活像《封神榜》的話劇演員。輪到我的時候已經能聽得到廣播裡天楓激昂的論調與操場上空傳來的一陣譁然。
——大家好,我是陸天楓。中國學生長期遭受學校應試教育制度的壓迫,已經完全淪爲————
然後聲音突然斷掉了,同樣斷掉的還有電波的嘈雜,明顯是有人故意拔斷了電源,然後操場一片沸騰。
在我幾乎衝到樓下的時候主席臺上已經不見有陸天楓的身影了,學生們吵鬧着朝樓道內擁擠進去,遲子燼拉着子嫣奔跑着朝這邊過來。
我們準備去找天楓,正好撞上了進來上課的物理老師,他一臉嚴肅。
老師:“回去上課————!”
我:“我們幾個有事兒要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遲子燼繼續往前走。
老師:“站住,給我回去!遲子燼同學,你想被開除嗎?”
遲子燼站定腳步,慢慢轉過身來滿臉痛苦的樣子。子嫣走到子燼面前,握住他的手想要拉他回教室。他先是怔了怔,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咬咬嘴脣,朝教室走回去。、
我不顧阻攔地往校長辦公室跑,我不敢去想天楓離開我們會怎樣,應該是一副可憐而又無助的樣子吧?!然後更用力的往前跑。
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手掌很疼然後變得淤青一片,膝蓋蹭破了一片皮,滿身灰土。我邊跑邊哭,我不知道我爲什麼會跑着跑着就掉下眼淚,但他真的就很不爭氣地順着臉頰流下來了,天楓此時也一定想哭,一定。
我發瘋地拍着校長辦公室的大門,以至於將整個樓道都弄出很大的聲響,然後很多人都探出頭來看,我很用力的拍,以至於整隻手掌都很疼,但還是沒有人來開門。消防栓的玻璃,從裡面拿出很重的滅火器放在門前腳踩在上面往辦公室裡面看,但裡面出人意料的空無一人。我兩手沒有抓好門框,腳下一滑便從高處摔下來掉在地上,我快速爬起來往樓下跑。
在下樓的時候腳下一滑整個人重重摔了出去,然後腦袋一陣鈍重的痛,我順着樓梯一直摔到了一樓的地面上。剛睜開眼的時候天地是旋轉的,胳膊上慢慢滲出細小的血珠,我很艱難地扶着地面站起來,然後一步一步地往教務處走。
記憶中的我應該走了很長的時間,教務處所在的地方與校長辦公室隔了整整一條空曠的操場,我奮力的在上面跑着,跑累了就走,然後再跑。大棵大棵茂盛的香樟像佈景一樣從我身後過去,在我終於走到了教務處所在的樓下時陸天楓耷拉着腦袋從裡面走出來,看到我的時候他一臉驚奇的笑。
我們並沒有回教室,操場邊有一個廢棄的跑道,很大很大的一片綠色海洋,然後我們就那樣躺在上面仰望頭頂千成不變的湛藍天空,有時說些沒心沒肺的話。
我問陸天楓:“學校怎麼說?”
陸天楓看着我胳膊上的淤青一臉感動:“被開除!”
我說:“學校真的對你這麼無情嗎,那你肯定是學校的遺腹子,他們不喜歡你就要滅了你。”說完心就很痛。
陸天楓微微一笑,仰望天空不再說話。
風從我們身上吹過去,陸天楓換了一個很舒服的姿勢躺着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上揚,我偎依在他的身旁像個容易受傷的孩子,目光渙散姿勢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