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暑假前幾個周,班主任安排了一次爲期兩天的社會實習,他要全班在週六和週日兩天分頭活動,下個星期一準時交上實習報告。
這名義上是社會調查,卻給這些少男少女們提供了各種機會。任務一安排下來,男女生們便交頭接耳,相互約伴,三三兩的準備去了。對大學生來說,校方通常是不用擔心他們會幹什麼蠢事的,到了二十來歲的成人年紀,誰又能阻止他們幹什麼呢?
其他人都先走了,申奧團的成員卻還在教室裡。白那次植樹以後,他們形成了一個自組團體。這次活動大家當然不願草率行事。但在人員搭配上大家意見不一。有人提意一男一女爲一組,但馬上遭到反對,理由是少年男女之間容易產生愛情之類的特別情感,從而影響實習報告的客觀性。爲了表明自己沒有特別情愫,誰也不願陽主動相邀,這樣就有人罵班主任安排的這次活動缺德,偏要男女搭配在一起。最後還是大羅密歐爽快;“沒什麼好爭的,同桌跟同桌!”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竟全數舉手通過。
一
何蓬勃和白素描是大家認爲最有戲的組合。白素描美麗動人,卻冷若冰霜,何蓬勃英俊瀟灑,但生性憨直,不像其他男生一樣喜歡討好女生。儘管他平時口若懸河,說起話來讓人忍俊不禁,但真正而對她這樣的窕窕淑女,卻老發揮不出來,她平素冷若冰霜,但今天卻有些不對勁兒,臉莫名其妙的發燙,心跳的頻率明顯高於入學,走在回家的路上老擔心他跟在後面,卻又希望對方真的跟來。
週六上午,他們如約在地鐵站見面。白素描穿着一套極少穿的白色休閒裙,她覺得這是自己最稱心的傑作。“我可不能讓他看扁!”她在路上對自己說。何蓬勃也費了一翻心思,競把自己平時最珍惜的白T恤休閒裝穿起來;“在她面前,我可要注意分寸;”他心裡暗說。雙方見面,幾乎同時驚呼;“你真酷!”然後各自不好意思地低頭。
“白素描,咱們先吃早點吧!”他望着地鐵站旁的早餐店提議道。
“嗯……”白素描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點點頭。
賣早點的是位老師傅,穿着一伯白大褂,他正低頭用鉗子翻弄着包子,突然眼前一亮,一對彆彆扭扭的青年男女站在面前。他有些眼花,心裡卻暗自讚歎;“真是一對啊!”
“你們吃……什麼?”見這妙齡男女,老人不覺有些結巴。如今成雙成對的男女他倒是見過不少,成其是這繁華的地鐵站口,不知每天有多少對,但今天見鬼的有些不自在。
二人顯然覺察到什麼,碰到老人異樣的目光有些尷尬。何蓬勃忙說:“給我們拿兩份早點!”
“馬上,馬上!”老人恍然大悟似的急忙就差,從蒸籠裡邊夾包子邊問:“打包還是店裡吃?”
“打包吧,老伯!”白素描心裡有些慌,搶着說。
老人將點心放進塑料袋內,然後小心翼翼地遞到二人手上,嘴裡連說:“走好,走好!”
進了地鐵車箱,他心一下子冷靜下來。儘管是夏天,裡卻有股涼颼颼的感覺。她坐在他身旁,心不在焉地唱着豆漿。
“白素描,咱們先去哪兒?”他問。
“雁蕩山!”她頭也不擡,說出早已討論過的目的地。
就在兩不知不覺的消磨中,地鐵列車已穿進無數高樓大廈的肚皮,車窗外一亮,已到出站口了。二人下車,坐上了去雁蕩山的公交。
雁蕩山是海濱的著名景點,由於近些年經濟的發展,加大了旅遊投資和對外宣傳力度,外地遊客越來越青睞這裡。而他們要去的,是雁蕩山最偏僻的地方,俗稱楓林嶺。那是一個數萬畝的國家大林場,主要以楓木爲主,一到秋天,漫山遍野都被紅色楓葉籠罩,煞有一翻風景。如果你不怕寂寞,選擇這樣的地方交流是再好不過。
黃昏時分,兩人趕到山下,由於白素描暈車,在大巴吐了一路,坐到終點站時,早上吃的東西全扔在大路上。何蓬勃心裡暗暗叫苦,只得扶着她到處找診所,偏偏這裡遠隔鬧市區,老半天才找到一家極不像樣的診所,醫生給她打針時還埋怨說:“這位先生,怎麼不給她準備暈車藥?你愛人暈得不輕啊!”這醫生以爲他(她)們是小兩口,把白素描羞得滿臉通紅。卻找不到話反駁。
“小夥子,今天晚上就哪兒也別去了,讓她好好睡一覺明天會好的,哎……現在的年輕人哪!”醫生若有所思的一面搖頭嘆息,一邊向何蓬勃叮囑。
白素描沒有入睡,除了全身無力,腦子卻還清醒着,她恨自己今天不爭氣,競在對方面前出這麼大的洋相,天曉得會暈車,還讓人家扶着來看醫生,真是倒黴!更要命的是那個大頭鬼醫生,偏生一張好磨牙的嘴,一會是“他愛人”,一會兒又是“你們小倆口,”搞得她心裡亂亂的。
何蓬勃站在診所門前欣賞落日,太陽像個巨大的火紅圓盤慢慢向山後滑去,只剩最後一縷血紅的光從山那邊射過來,擡頭仰望,巍峨的楓林山一片紅色,落日真美啊!
夜格外寧靜,遠離都市一種脫俗的美,醫生叮囑叫他守在牀前,半夜裡給她再服一資助藥,明天就有精神爬山了。牀前的桌上放着些蘋果,還有一份晚餐,這是他爲她準備的。
白素描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待她醒來時,發現房裡的日光燈還亮着,何蓬勃正支着下巴在椅子上打盹,旁邊放着吃的東西,心裡不免一熱。暗暗感激他的細心與體貼。這時肚子裡咕咕直叫,卻又有些不好意思叫對方,只得故意咳一聲。不過所料,他聽到咳聲被驚醒,揉揉眼問道:“白素描,你要什麼?”
“哼!”她不服氣地在心裡冷哼一聲,卻又無可奈何,只得說:“大頭鬼,給拿藥來!”說完後又有些後悔,懇求似的望着他。他本不想理她,見對方懇求的目光,便軟下來說:“你還是先吃點東西吧?醫生說空着肚子不行!”這次她順從點了點頭。
“等等,我給你熱一下!”何蓬勃說完端着碗出去,不一會便熱氣騰騰地端回來,這回輪到她說“謝謝”了,這一頓飯她競吃了個底朝天。
第二天是晴天,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白素描顯然是恢復了。話也比昨天多了起來。按照計劃,今天他們要走進楓林深處考察,然後採集到標本後天黑之趕回學校。由於平時缺少攀山經驗,所需物品不盡其全,臨時他們只在山下店裡兩把遮陽傘和一張大油布。
吃過早點,他們鑽進了楓林。楓木密密匝匝,大樹參天。倆人穿的都是休閒服和運動鞋,但還是覺得每一步都荊棘密佈。楓木越來越大,各種昆蟲和鳥類在裡邊爭相鳴叫,太陽不時從葉縫射進來,像一支支光箭。
他們邊拔開擋路的荊棘邊往前走,汗水早已溼了二人衣襟。
“啊!”地突然驚叫了一聲,一下子跑到他背後。他遁聲望去,也不禁嚇了一跳。十來米遠的一棵樹幹上盤着一條手臂大小的菜花蛇,麻麻的身子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討厭的蛇頭上吐出紅色的信子忽閃。見白素描驚慌的模樣,何蓬勃第一次找到她膽小怕蛇的弱點。
那畜性顯然未發現他們,或是故意對他們不加理會。只管悠閒地吐着自己的舌頭,身軀一動也不動。
“別害怕,他不會攻擊咱們的!”何蓬勃一邊鎮定地安慰她,一邊接着她繞開行走,繞過了幾株樹,她才後悔自己膽小,忙甩開他的手。四周全是蒼天古樹,倆人腿已開始發軟,卻走不出去。他看看錶,已是中午十二點,心裡突然有種預感;是不是迷路了?
在森林裡迷路,是件很麻煩的事情,首先要求的是鎮定,如果驚慌或是恐懼,心理產生的負面影響是可想而知的。
“何蓬勃,咱們怎麼轉來轉去還是老地方?”她凝惑地問。事實上他們不是老地方,只不過是頭昏了。
“白素描,咱們先坐下來休息會兒,吃點乾糧填飽肚子。”他擦擦額頭上的潛水說。倆人在一根樹樁上坐下,他拿出麪包和汽水,遞給她一份:“別管那麼多,先吃點心!”
她把採集好的標本遞給他,從旅行包中拿出兩塊草綠色的高檔三明治,把其中一塊遞給他,臉上有些發熱地說:“你也吃一塊吧,這是美國三明治家族中的新產品。”
他把標本放在自己旅行饞嘴,有些感激又有些不自在的接過對方的禮物。在拿着對方禮物的同時,他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必竟他還是第一次吃她的東西啊!
午後是天氣變化莫測的時間,就在他們停下來息腳的當兒,栗子裡突然暗了下來,雲把太陽遮住,一會兒便颳起呼呼大風。寧靜的樹木一下喧鬧起來,青蛙的叫聲,欲歸巢的鳥兒呼喚聲相互夾雜,讓人憑空覺得陰森森的。
雨說來就來,一會兒便嘀嘀噠噠地抖落在楓葉上,很快就拉成了雨簾。楓葉雖然密,卻擋不住雨的肆虐,外面下大雨,裡邊下小雨。
幸好有那塊大油布和傘,二人把油布拴在樹杆上搭了個簡帳蓬,再撐着傘躲在油布下,雨雖大,卻沒有風,風都給楓樹擋住了。
雨不停地下,樹木裡暗得像黃昏。“哎,這鬼天氣,不打雷就下這麼大的雨!”他心裡嘆氣,才後悔動身時沒留意電視上這幾天的天氣預報或帶個收音機。
白素描心裡雖然有些害怕,也不得已靜下心來。以前她曾看過些武俠電視劇,裡面的場景全是些可怕的龍譚虎穴。通常那些靚女帥哥們都是絕處逢生,雙雙脫險。自己還羨慕他們呢,這是現代社會,當然不用擔心黑暗裡會有暗器和飛鏢襲來。她掏出手機,屏幕上的信號還在,踏實了許多。
雨絲毫沒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你會講故事嗎?”白素描學時的工夫不是很到家。
“那當然囉!”何蓬勃正愁找不到話打破僵局,忙順理成章地說。
“那你就講來聽一下唄!”她看他神氣的樣子心裡不禁有些氣;“瞧你自以爲是,還當真把自己當童話大王!”
“什麼題材呢?”他拿不定主意似的說。
“隨便!”她倒不介意。
他在腦子裡搜索了半天,下大決定似的說:“那就講關於木冒險的題材吧!”對於她的不挑剔,他反而覺得有些爲難,片頭前面楓葉上滴下的水滴,他開始了講述。
“那是在十幾年前,兩位美國動物學家在原始木裡採集標本時迷了路。他們在整座森林中瞎轉,不幸碰了一隻老虎。老虎在離產數十米遠的地方虎視耽耽盯着一隻野鹿。面對這隻兇猛的野獸。他們並未驚慌,而是鎮定觀察。老虎發出的吼叫和身上的騷味刺激着他們。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居然架起攝像機。
他們剛架好攝像機,老虎突然飛身而起,將嚇嚇得縮成一團的野鹿後勁咬住,野鹿在地上拼死掙扎,血流了一地………
後來這兩們動動物學家終於找到出路,而這個驚險場景成爲他們研究動物捕食的第一手材料。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白素描笑着說。
“你不害怕咱們會遇上類似的情況喲?”他問。
“我纔不怕呢!都什麼年代了,還在講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她雖故意嘲弄,心裡卻暗自感激。
“不怕就好,雨停了咱們再走出去!”
雨一直未停。
他擡腕看了看錶,已是下午四點,就這樣背靠背坐了幾個小時,都開始有些腰痠背痛。樹木裡已被雨淋得溼轆轆的。
“今天,咱們是回不去了,都四點了!他說。
”如果在這裡過了一夜,你會照顧我嗎?”她突然問。
“那當然,在這深山老林裡,當然是相依爲命啦!”他有些感動。
夜幕終於降臨了,楓林裡伸手不見五指,雨已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來。
她不知是害怕還是故意,竟將靠在他肩上輕輕地說:“你撒謊,你撒謊!”他心裡蹦蹦亂跳,卻強作鎮定地說:“一定會的,我怎麼會騙你!”少女的幽香和鼻息衝刺着他的後勁,他似乎有些精神恍惚。許久,他以爲她睡着了,小心地將旅行包擺在地上,然後讓她靠在上面,自己卻摸出了帳蓬。
“不能困死在這兒,得想想辦法!”他自語。
白素描其實沒有睡,只是在他的肩頭假寐。現代男孩輕率的行爲舉止地早有所聞。有些男人趁女孩子孤身無援時對人家動手動腳,女孩往往求助無門。她之所以故意靠在他肩頭假睡,是有意試探他是什麼人。他剛走出帳蓬,她便坐了起來。隨手將蠟燭點起,這是她偷偷買的幾根蠟燭,上山時山口有禁火警告,纔沒有告訴他,沒想到自己多個心眼竟派上用場,但她知道他會反對的。
老半天,還不見他回來。她開始有些害怕,便叫道:“何蓬勃!”她連叫幾聲,才聽到他在不遠處應着,聲音有些痛苦。正當她擔心的時候,他回來了,左手掌弄得鮮血淋淋。
“怎麼搞的,這麼不小心!”她心疼專職埋怨。
“樹樁劃的!”他忍着痛,輕描淡寫地說,一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她從兜裡掏出衛生巾,給他血擦掉後用身帶的手絹給他紮上。她只顧包紮傷口,卻發現臉有些癢,擡頭見他正望着自己,臉刷地紅了,燭光下,她楚楚動人。幾乎在同時,她們下意識分開了,心裡同時冒出一句話:“今天我是怎麼啦!”
夜深了,他們都沒有睡意,從童年開始直聊到大學生活,他發現她其實並不冰冷,她覺得他事實上很幽默。度過這平凡的森林之夜,他(她)們將重回到都市快節奏的生活裡。
二
大宛密歐是個歌迷,中時歌就唱得不錯,有板有眼的,當他模仿起某個大明星來,叫你一下分不出真僞。他的同桌柳青葉是個鋼琴手,數他們這組最愉快。
“搞什麼社會實習,不如先去世紀風酒吧,玩個痛快!”第一天網頁,大宛密歐便對柳青葉說。
柳青葉深知他的脾氣,他只要說玩時是什麼也不會在乎的,她偏就欣賞這種豪爽的性格,不像有些男孩一樣憂憂鬱鬱的一點不痛快。“去就去嘛,誰怕誰呀!”柳青葉不甘示弱。
“快人快語!”他說完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擰起眉頭道:“實習報告怎麼辦?”
“呆子,還有一天嘛,笨頭笨腦!”柳青葉指了一下他的鼻子。他彷彿若有所悟,一啪大腿:“你看,我真糊塗,走,不玩白不玩!”
世紀風酒吧,是這條街一道亮麗的風景。酒吧裝飾考究,具有中西結合的綠灰色主樓外牆上,懸掛着一巨幅廣告牌,畫面上一中一洋一男一女舉杯同慶,女的黑髮披肩,微微含笑,修長的身材凸出優美的曲線;嬌嫩嫵媚的臉蛋與鮮紅的朱脣形成東方人特有的氣質。男的金髮碧眼。高挑身材配紅色西裝,瀟灑中透出一股通有英氣,男女舉杯含笑,親切感人。其上用草綠色行楷題款;勸君痛飲世紀酒,笑迎春風發大財!
酒樓無論黑夜白天,場賓客暴滿。酒吧內娛樂設絕應有盡有。從古代的琴棋書畫,鼓樂笙簫,到現代的包箱雅座,舞池歌臺榜樣齊全。大羅密歐和柳青葉是這家五星級光棍證的業餘表演者。
倆人剛到表演廳,便有一們身着紅裙子的女孩過來向柳青葉招呼:“柳青葉,我們的鋼琴都沉默好幾天了,這幾天你上哪兒去啦?”柳青葉在這裡比較熟,剛纔穿紅裙的女孩是樂隊領班,剛從藝樣畢業兩年,叫丹丹。
“丹丹,最近演出不錯吧?”柳青葉問紅裙女孩。
“不錯,最近老有大型演出,忙着呢!”
就在她們說話的當兒,一個留着長頭髮,身穿着黑T恤的高大男孩跑過來推着大羅密歐的手道:“大羅密,好久沒有你的歌聲了,有幾個外商想聽你的歌呢!”說完不由分說的把他拉走了。
碰巧的是,今天某縣在這裡舉行一次招商引資的簽字儀式。許多外商住在這裡,還有聞風而來的媒體記者。領導爲外賓們安排了一場青葉用鋼琴爲演唱湊一曲,便有人提議主大羅歐獨唱。見大家盛情相邀,覺得能爲外賓們演出着實不容易,大羅密歐便爽快答應,而柳青葉有些顧慮,但禁不住大羅密歐的打氣,也只有就諾。
絢午後一點,各方商界代表魚貫而入。都是些各名企業代表。變裝桌上方立着一面小五星紅旗。其次是美國、日本、韓國、新國坡的國旗,它們分別代表外商們各自的國籍。記者們的閃光燈在會場上晃來晃去,盡頭記錄這些珍貴鏡頭。
賓主齊聚,主席臺上的中方代表起身,一具身穿黑西裝,扎着紅領帶套白襯衫的中年人站起身向大家宣佈:“各們同仁,各位來賓,爲了我們共同的利益,爲了繁榮我縣經濟。現在我向諸位鄭重宣佈,具有歷史意義的簽字儀式現在開始。我謹代表中方,代表我縣人民向諸位表示深深感謝謝,預祝我們合作愉快,取得圓滿成功!”說完舉杯一飲而盡,中方代表的話被各國翻譯們譯到商人耳朵裡,會場立刻響起熱烈掌聲,紛紛舉杯。
大羅密歐和柳青葉心裡感到激動和自豪,以前他們只在電視新聞中才看到的場景,今天卻有幸目睹。這都是改革開放的成果啊!待中外雙方互換了文本,樂隊便開始演出了。
他們單獨演出的是一首海濱味特濃,集中全責地域特色的新歌《海濱與世界並肩前行》,它是一,二胡與身子合奏的組合。歌曲融入中外音樂的特長,因爲平時他們常奏這次曲子,表演起來比較得心應手。不過今天他不是有些緊張。
演出開始。
首先是那滾滾的鋼琴聲從天邊疾速滾來,讓人心裡一緊。少頃,一塊立變,悠揚宛轉,像駿馬在草原上歡快地奔馳。這時二胡,身子同時響起,似一雙戀人同地馬背,一塊載着二胡,身子像駿馬駝着少男少女騰奔跑,令人思。
突然,大羅密歐剛勁的歌聲隨鑼鼓的鳴擊響起。
在東海之濱的江畔;
我看到花兒在盛開;
在歷史悠久的鹿城,
我們遙望,嫩綠的草地變成寬廣的大街,高聳的樓房。
生活在迅速崛起的城市,
今天,我們覺悟嚮往;
海濱——插上經濟騰飛的翅膀,
與世界一道飛翔。
用智慧和勤勞紡織現代的神話,
搭乘科學的航天飛船,
追月亮,趕太陽……
伴奏聲和歌聲,時而高吭,穿過雲端;時而平緩,飛馳平原;時而低沉,輕輕撫摸般溫柔。最後“追月亮,趕太陽”那句時突然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由低柔高直插雲端,讓人心擔到口子眼,害怕它掉下來。歌聲已止,卻留下鋼琴聲安慰撫平人們受傷的心扉。
演唱結束,全場報以熱烈的掌聲,柳青葉與大羅密歐相互會意微笑,剛纔默契的配合使他們心靈找到相通的地方,他興奮地接着她的手說:“太完美了,我還頭一次覺得自己不屬於自己!”
“是呀,我也是第一次彈得這麼入神!”柳青葉見這個與自己在見吵得不可開交的“死對頭”紅着臉激動地說。
忽然他接着她的手拼命擠開人羣,瘋狂地衝出大廳,氣勢駭人也及。人們忙驚詫地雅雅讓道,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她)們的身影。
柳青葉沒想到他會有些一着,驚愕而又不解地跟着跑出來,直到門外站定,她才瞧見他那張臉,發現他星目中競有閃亮的淚花,只聽他有些顫抖的聲音說:“我愛你,青葉!”
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證實自己確實沒有聽錯時,心裡像沸騰的開水,臉順時燒了起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原以爲這個平素輕挑的男孩是不會對一個女孩動真情的,而他這名激動人發揮表白就像興奮劑,儘量剋制住自己的情感:“謝謝你!”
聞訊追出來的們,被這一幕醉了,醉在他們幸福的臉上,醉在她們童話裡……
三
張麗一直在生雲中飛的氣,不知咋的,她老和對方鬥嘴,不是爲這就是爲哪,每次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雲中飛知道張麗的脾氣,這個潑辣的女孩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的一套,實際做的一套,所以每次都不跟她計較。但他倔起來也夠嚇人的,不高興時便“以牙還牙”,這樣雙方便“戰事”不斷,卻又不至於升級到吵鬧後形同陌路人,互不理睬的地步。張麗好奇心強,喜歡買彩票和抽獎之類的活動,雲中飛是個十足的股迷,關心股票就像關心自己的“**”一樣。不過這次他們鬧翻既不是股票作怪,也並非投資出岔,而是因爲張麗的頑皮。
那是在前一個星期五的課堂上,張麗不知從哪弄一一隻賴蛤蟆,趁他不注意時放在他書桌的抽屜拿筆記本上,那怪物正虎視耽耽盼瞪着他。他有個怕蛤蟆的毛病,一急之下差點摔倒。
張麗的惡作劇忙去了依舊的同學,不知是誰冒出一句:“賴蛤蟆想吃天鵝肉!”大家不由笑了起來。這時老師走過來毫無對臉色蒼白的雲中飛道:“你走吧,帶着你親密的夥伴離開這裡,去過屬於你們的生活!”雲中憑空受辱,氣不打一處來。見張麗詭異的笑容,頓時明白了什麼,他狠狠地把蛤蟆扔出窗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張麗沒料到雲中如此,後悔看書的惡作劇過了份,但她仍不以爲然,直到第二天他沒有來上課,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從那以後,他對她一直板着臉,見對方如此小氣,便賭氣不理,冷戰一打就是一週。
陰錯陽差,這次實習偏偏把他(她)們搞在一起,張同房心中雖有歉意,卻覺得不好意思開口說對不起,畢竟平時都是對方給自己陪小心,這次輸到自己,就有些難以啓齒。所以儘管倆人不謀而合地在市證券交易中心相遇,她還是有些顧慮,不願主動前去打招呼。
證券交易中心是雲中飛常去的地方。昨天晚上看了電視上的股市行情,他才決定去買中小板股。專家們分析的是今天大盤股持續上漲,雲中飛是注重分析的,尤其是權威經濟專家們的分析,更具有客觀性,對股民們大有脾益。當然不是說專家們都是神人,他們的分析就百發百中,拿這次來說,就給他們搞錯了。電視上明明說藍籌股好,股民們也親眼看見屏幕上的股市走向,大盤股持續上揚,經濟學家們纔會就事這件事建議股民買大盤股,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A股,卻忽視了中小板的爆發力。
雲中是看中了中小板的爆發力。
張麗見他買中小板股票,便急得跺腳道:“笨蛋,買中小板你往死裡鑽?”這是她主動向他說的第一句話。
他這些天來不理張麗其實不是因爲那檔子小事,而是最近對股市悟出些門道,大半心思花在如何炒股上面,再就是故作漫不經心,煞煞對方銳氣。這幾天來他已對自己的這招奏效暗自得意,便微微冷笑說:“買中小板股是不是送死,過幾天就知道!”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別人都買藍籌股,就你買中小板,花錢花在刀背上!”張麗差點忘了那天的事,神氣話現地教訓起他來。
雲中飛不去理她的嘲弄,卻一本正經地道:“張麗,今天買不買彩票?”他知道她的個性。
一句話以本了夢中人,經他這一提醒,張麗才恍然大悟:“我差點忘了,大買特買!”說完扯着他跳出證券交易大廳。向彩票發行中心跑去。剛纔的不已一掃南昌空。
幾個月沒有產生大獎,一等獎的數額已漲到80多萬,這對癡迷的彩民們來說,無凝有巨大的魔力。最叫人頭暈的是特等的累計金額,那是個天文數字:500萬。如果誰中這個號碼,晝夜之間就可搖身一變成爲百萬富翁。
好幾天沒買的張麗手癢得利害,把帶來的錢全買了號碼,數一數競有幾十組,心想我就不相信大獎飛得出我的手掌心。她邊挖空心思編號心裡邊對雲中飛不屑地嘲弄:“這次讓你瞧瞧,是你的股票有益,還是我的彩票賺得多!”
雲中飛見她買了許多號碼,只是微笑地陪着,不去建議也不評說,待她拿到小姐遞過來的回單,才說:“去吃午餐吧!”
倆人並肩走進一家餐廳,坐下後她突然有了主意:“咱們賭一把。”
“怎麼怎麼賭法?”他笑着問。
“就賭這次你買的股票賺還是我買的彩票中獎!”
“賭多少?”他覺得好笑。
“誰輸了準請客,去重慶火鍋城吃羊肉火鍋。”她一副認真勁兒。
“一言爲定!”
“駟馬難追!”
第二天晚上,福利彩票在電視上開獎,因爲彩票都是週末開獎。所以他們都看了電視。但張麗幾乎傻了眼,她的彩票號碼全數落空,沒一組對上。而云中飛買的中小板股卻如他所料,第二天便開始上漲,雖然買得烽,卻也賺了幾百快。待彩票號碼公佈後,她像泄了氣的皮球,自己賠進去不說,不要請他吃一頓:“我是最倒黴的了!”她在心裡說。
四
馬麗絲和吉姆這兩天是值得回味的。他們十分珍惜這兩天的時間,並準備從藝術上體味中國。
他們偎依着在大街行走,來中國的這段日子他倆已成了情侶,但他們不像有些情侶那樣做什麼事都互相干涉。在他們眼中,愛情歸愛情,在這之外的事就各自有權處理。今天他們的共同目標是:去溫州大劇院看京劇演出。
對中國古代戲劇,他們倆是外行,特別是京劇這種被中國人譽爲國粹的,就連中國都有許多人是劇育。他們能否領悟其中奧妙,就要看她們的造化了。
賣票的見來了兩位外賓。正想用英語給對方介紹時,豈料人家倒先用漢語問自己:“請問,今天演什麼戲?”馬麗絲偎在吉姆的肩親頭。
“京劇!”賣票員說。
“這是誰?”吉姆指着宣傳畫上的關公問。
“本戲的第一主角——關公。”
“是不是那個會舞大刀的三國英雄關羽?”馬麗絲若有所悟地道。
“你怎麼是他呢?”售票員見馬麗絲說出關公的姓名,暗暗吃驚這個老外的中國歷史知識。
“我媽咪告訴我的,我媽咪是海濱人。從小就給我講這些故事。”馬麗絲自豪地仰起臉。
“請往裡邊走,請往裡邊走!”售票員滿懷驚訝地一邊找零一邊招手。
他們剛坐下,演出就開始了。
帷幕徐徐拉起:關公身着戰袍,手擔大刀出現在臺上。關公眇履生風,威風凜凜,把觀衆們的目光全吸引過去。緊接着是配角入場,全是些債券大刀才茅的士兵,分兩隊在臺上來回穿梭。
吉姆和馬麗絲看得好奇,只覺畫着花臉的關公好玩,樣子稀奇古怪,卻搶究竟支幹什麼。忽見一手持長槍者閃出,與關公對打廝殺,一時間鼓樂宣天,倆人越戰越酣,突然對方一槍刺出,直奔關公腦門。
“好險!”吉姆不知道羚利害,驚叫出聲。就邊一向把關公當英雄的馬麗絲,也替他擔心起來。只見他偏頭閃躲避過長槍,左手抓住對方槍刃,振臂一抖對方長槍便已脫手,握刀的右手揮刀劈出,直取對方脖頸。這個招式讓大家看得呆了,卻擔心對手死在刀下。尤其是吉姆,他竟閉上眼睛:“上帝呀,那傢伙完了!”
事實恰恰相反。對方雖無槍在手,身法卻敏捷異常。飛快一個後空翻,博得滿場喝彩,吉姆和馬麗絲更是心吊在嗓子眼上。關公一路殺,一時間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鑼、鼓鐃、鉑之聲震天。
餓傾,二人身形分開。羚手握大刀,神態自若立於臺上,刀鋒上涸紅的鮮血滴落,對方身體疆直,手捂脖頸,只見他痛苦地喊出了一聲,好快的刀啊!“整個人搖搖欲醉,最後砰的一聲倒下。
衆人掌聲響起,二人這才明白,對方已被關公斬於刀下。不禁長吁口氣,跟着歡快鼓掌,一場京劇讓二人眼界大開,與那天在街頭看到的耍猴相比,吉姆覺得這個太精彩了,二者簡直有天壤之別。無凝,這場京劇對他們來說,影響是很深的。
六
來自伊拉克的候賽因對大海情有獨鍾,他喜歡海水神秘而又飄激的藍色。而來自莫斯科的安妮,則嚮往自由輕鬆的生活。
他們有不同的文化背景,各異的風格習慣,然他們卻得出相同的結論:去海邊觀光。
海濱,是東海之濱的美麗城市。海岸線綿長。特別是好軟綿綿的漁寨大沙灘,素有東方夏威夷之稱。
這是他們的倆人約會。
“安妮,這次實習打算在海邊尋找佬?”候賽固問。
“尋找海燥,貝殼和情調!”安妮調皮地說。
“難道你不害怕鯊魚的兇猛嗎?說不定你會大失所望地找回更多的恐懼!“候賽因將手上的飲料遞給她道。
“我想不會的,這裡沒有恐懼的氣氛,更沒有鯊魚!”安妮望着巴士窗外那不遠處深藍色的海面,太陽底下一般白色客輪正向對岸緩緩駛來。
候賽因也被眼前的風光吸引了,他看着窗外舒口氣說:“是的,這裡的陽光的確實很迷人。”
看着這們英俊的阿拉伯男孩,安妮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曾聽父親談起過伊拉克,那個靠石汕營生的國度,那個有着自己信仰的民族目前的處境。
“既然這裡的一切都充滿和平與寧靜,區區鯊魚又算得了什麼呢?”安妮把頭縮回來,接過飲料說。
“是的,動物的兇猛放不過人的智慧,反之人類自己的殘忍纔是最可怕的!你看那些臨江而建的工廠,他們的廢水和垃圾不知會讓多少生物慘遭殺害。”候賽因指着前邊幾棟建設不規範,結構老化的廚房說。
不知不覺間,汽車已駛到海邊的公汽站。倆人下了車,向陽光下的沙灘走去,見安妮一副興奮的樣子,候賽因也被她的活潑感染了。
她們的前方是一個靠海的大型人工漁場,漁場上隨處可見漁人們駛着小漁行駛碧綠的水面。晾曬的魚乾發出的腥鹹味和着涼涼的風。漁場前的大學生望元涯,背面則是當地獨具特色的民居,其中有一棟樓上方豎着大戲十字架,在衆多建築中格外醒目。
“這裡會有想像的鯊魚嗎?”安妮一雙蓋上注視着有些陶醉的候賽固問。
“是我太過於天真,偏見太深了吧!”他看着她。
“不過也不能對突發事件沒有防備,你忘了昨天天氣預報發佈的消息嗎?今天有大雨和風!”安妮有些憂慮地說。
“並不害怕,有風就有雨!”候賽因說完,臉卻突然變了,正如她所說,遠處的天邊突然升起一朵烏雲。“難道風雨真要降臨?”他在心裡暗自擔心。
“天氣變了吧?你看天邊的那一朵雲,還有不平靜的大海發出的聲音!”安妮臉上有些驚恐。
“大海漲潮了,還有風!”候賽因像個預言家等待某種結局的降臨。
雖然天氣發生了變化,他們的計劃卻不會改變,因爲他們都是關心氣候的人,早就準備好了雨具。儘管浩瀚聲越來越響,風越刮越勁但他們依然順着人工漁場走去。
觀光的人們已散,只有零星幾艘歸來的漁般發出篤篤聲。安妮走在候賽因右肩旁,他的右手高舉雨傘,替她吹來的鹹鹹海風。看着他高舉的傘和堅實的肩,安妮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你害怕暴風雨嗎?”安妮夢囈般向比自己高一頭的候賽因問。
“我向往迎風而上的海燕,你看好些精靈,不正是大海靈魂的象徵嗎?”他指着海面上那些上下翻鳥兒說。
順着他的手指方向,安妮看見了海的上空有無數海鳥,正迎着浪潮和風飛來飛去。她不禁想起偉大的高爾基先筆下的海燕:迎風而上,具有迎戰暴颶雨的精神。
“哦,那是挑戰自我的海燕。”安妮說。
突然,雨傘上傳來嘀噠的抖動聲,蒼穹,抖落它無數的珍珠。
“安妮,咱們先去找個地方避雨!”候賽因說。
“看,那是什麼?”安妮興奮地指着前方那棟建築。
對候賽因來說,那種建築他太熟悉不過了。尤其屋頂那紅色十字架,更令他有親切的感覺。
“上帝真是無處不在,原來這裡也有上帝的信徒。”
“先去裡邊避避雨,順便看看這裡的教堂,安妮道。倆人走進教學時,雨已經織成了雨簾,安妮看着遠處的雨簾說:“這就浪漫嗎?”
“遠不止這些!”候賽因道。
“還有什麼呢?”
“還有上帝爲我們作證,在這狂風暴雨來寧的時候,有一隻活潑的燕子伴着我度過寂寞。”候賽因用手攬着她的腰。
“這就是你的實習報告嗎?”安妮有些安地反問,心中卻多了一種甜蜜。
“還有海燕精神……”
在這有風有雨的午後,安妮和候賽因站在教學門口,任大雨大風直過吹過,這兩個身在異國他鄉的年輕人,心中的上帝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