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集團麼？”魏林不以爲然地答道：“你想多了，現在都還沒收到短信，估計也就沒你什麼事兒了！”
“不是這麼回事，”蔣文睿答道：“我又給幾個東部的企業投了簡歷，反正都是練手，說不定這幾個企業中，有一兩個會給我面試機會呢！乾脆咱們現在就去買皮鞋和皮帶？”
“老蔣的急躁病又犯了！”魏林轉念一想，答道：“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情，那就去買唄！”
三人出了寢室，來到校門口附近一個賣衣服的小市場。這個市場一點也不大，是一件封閉的大屋，只在兩頭分別有一個三人寬的入口和出口，一共三百來平米，其中還有將近一半是一個超市，十幾家商家擠在非常侷促的空間裡面，用鋼絲網隔斷彼此，中間留出來的過道只夠一個人走，兩個人走的話必須要側着身；這些商家主要是賣一些學生用的小物件，衣服和鞋，或者是一些遊戲的碟片。蔣文睿他們寢室的拖鞋和遊戲碟片很多就是在這裡買的，因爲這裡的東西便宜，離校門又不遠。三人進入市場的時候，好多商家正在用電飯鍋、電炒鍋做晚飯、炒菜，由於通風不暢，整間大屋子裡面有一股很大的油煙味兒，薰得人有點反胃。
三人走到一家鋼絲網上掛滿了腰帶的商家面前，剛停下來看，就聽到老闆熱情地問：“同學們想要什麼樣的腰帶？”
“隨便看看！”蔣文睿答道，但是三人站在那裡並沒有走。
“這一款吧！這一款是今年最流行的。”老闆說着，便取下了一根很像是用粗毛線打的腰帶，而且還是褐色的。
“我們不想要這個，我們想要這一個有點光澤的黑色腰帶！”肖肅說着，便試圖把旁邊一個黑色的腰帶取下來。
“哦，你們想要這種人造革的皮帶啊！可是這個有點老氣，不太適合你們這些年輕的小夥子啊！”老闆頓了頓，說道：“你們是不是想買來應聘的時候穿呢？”
“額……”肖肅有點遲疑。
“如果你們確實是想買在應聘的時候穿的那種皮帶的話，”老闆繼續說：“最好還是買這種。你們放心，我們每年這時候都會進一批這種皮帶。一般來買腰帶的，都是選我掛在外面的腰帶，只有大四的纔會盯着要這種黑色皮帶。”說着，老闆轉身就打開了背後的一個包，裡面有很多黑色的、比較寬的皮帶。
“這種黑色的皮帶和你們的西服搭配效果會比較好，我掛在外面的這些腰帶都是一些比較時尚的，搭配休閒裝倒是無所謂，如果你們應聘的時候穿上的話，反而顯得不夠莊重！”老闆很是熱情，一邊說一邊給每個人遞了一根皮帶：“這個皮帶的扣很方正，而且邊上還有一圈是金色的，顯得很正式。你們看看，感覺怎麼樣？”
三人埋着頭摸了摸皮帶，擺弄着皮帶的扣，因爲之前都對皮帶的質量一竅不通，面面相覷，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
“老闆，這皮帶多少錢一根啊？”蔣文睿問道。
“一百塊錢一根！”老闆很爽快：“物美價廉，效果完全不輸那些好幾百上千的皮帶！”
“太貴了！”魏林趕緊答道：“我們也就是在應聘的那一會兒才穿一下，其他時候都是穿休閒裝的，皮帶基本都沒什麼用！”
“同學，話不能這麼說。”老闆很老練地答道：“你們現在是學生，可能是覺得這些正裝啊，皮帶啊，皮鞋什麼的沒什麼用，今後你不會用得上，但是你以後工作了就會知道，以後這種穿正裝的場合多着呢！信我的，沒錯！即便是買休閒裝，也必須要買那些比較正式、有型的休閒裝，肯定不會再像大家現在這樣，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是學生。所以，皮帶是大家生活的必需品。你看，我給大家看的皮帶又不貴，不僅適合大家應聘的時候穿，在工作一兩年之後都還可以穿。當然，大家工作了之後，肯定會看不上這種皮帶了，肯定會去買好幾百上千的皮帶。”
“能不能再便宜點兒！”肖肅問道：“五十塊一根怎麼樣？”
“同學你殺價也太狠了吧！”老闆面露難色：“我們的進價都不只五十塊，五十肯定是買不到的！這樣吧，我看着你們三個人來買，就優惠到九十塊錢一根吧！”
“九十塊一根，再送一根外面的腰帶吧！”魏林盯着腰帶，答道。
“這肯定不行！”老闆很果斷地答道：“我這外面的腰帶進價都要二十來塊錢一根，怎麼可能說送就送啊！我們做小本生意的，掙不了同學們多少錢！”
“這樣吧！八十塊錢一根，行不行？”肖肅答道：“再不願意我們先去那邊看了！”說完，邁開步子準備走。
老闆做出很扭捏、很爲難的樣子，說道：“也行，早點賣出去早點收回成本，做小本生意真的很難啊！真要是你們一個人來買的話，低於九十塊我肯定不會賣的！”
“我們也是窮學生，身上沒錢啊！”魏林答道：“可是企業非要我們穿一身正裝去應聘。”
三人付了錢，拿了皮帶，又走到賣皮鞋的攤位前。這些皮鞋都是一些從來沒有聽說過的牌子，自己也不知道這些皮鞋到底好不好，只能任由老闆自己說。和買皮帶一樣，老闆要價260一雙的鞋，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三人又各自買了一雙皮鞋，每人兩百塊，老闆最後也說早點賣出去早點收回成本，要是一個人來買的話，這樣的價格是絕對不會賣的。
於是每人提着一雙鞋，手裡拿着一根皮帶開始往寢室走。
“咱們講價的能力實在是太差了！”魏林很鬱悶地說道：“我估摸着咱們起碼被賺了一半！他們好多人不是說服裝與製鞋行業是暴利嗎？現在想起來，咱們那西服襯衫什麼的，估計也被賺慘了！咱們的嘴皮子就是不怎麼利索，而且自己又不怎麼懂，只能任由這些人忽悠，他們說啥是啥，而我們講價基本都沒什麼依據！”
“人家這些老闆也不容易，要不然誰會在這種地方做生意，天天聞這油煙味！”蔣文睿寬慰道：“你看，連一份十來塊的外賣都捨不得叫，寧願承受漏電和失火的風險也要自己做飯炒菜。說不定這些電飯鍋、電炒鍋被檢查到之後會被罰款呢！就像咱們違禁電器被發現之後要記過一樣。”
“你丫就會體諒別人，誰來體諒你這個窮學生呢？”魏林憤憤地說道：“你看人家現在這麼一會兒，就掙了好幾百。咱們到時候要找的工作，剛開始每個月的工資也就三四千，算下來每天也就是一百多一點。辛辛苦苦幹一天，還不如這些做小生意的老闆動動嘴皮子，唉！”
“也不能這麼說，你看這些老闆哪個不是三四十歲的？”蔣文睿說道：“咱們剛剛出校門的時候的確是只能掙這麼多，但是等我們三四十歲的時候肯定不止這麼點吧！”
“說得這麼輕巧，哪兒有這麼容易的事情！”魏林不忿地答道。
“我倒是覺得這些老闆說的一句話是實話。”肖肅想了想，說道：“就是‘早點賣出去，早點收回成本’。其實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一件事，就是爲什麼零售的時候價格高很多，老闆每一件會賺得更多，但是，這些老闆卻更喜歡做那種價格更低的批發。現在我終於想明白了，因爲他們要先進貨，如果那些貨賣不出去，那可都是自己花錢買的啊！所以，如果堅持高價賣零售，即便賣出去的每一件都賺得比較多，但是一旦攤薄在那些沒有賣出去的積壓貨物身上，可能就沒幾個了，還很可能折本，因而，他們寧願在每一件貨上少掙一點，也一定要儘快把這些貨處理完，以便儘快回籠資金做下一步的打算。你說這些做小生意的，看起來每一件的利潤率可能比較高，但是他還得考慮總有一定數量的貨物賣出不去，變成廢品的可能啊！而且自己進貨的時候肯定要預估一下，預判後面幾個月會流行啥，否則等發現流行什麼才進什麼的時候，價格都已經漲得比較高了，這時候下手進貨根本就不可能掙到錢。但是未來幾個月會流行啥，以及進貨的數量哪裡可能估摸得比較準，怎麼可能剛好賣完？其實人家也不容易，生意確實難做啊！資金回籠效率可能比利潤更重要吧！”
“誰願意聽你說這些，我之所以願意儘快買這些東西，是因爲我把這事情看成是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任務！”魏林依舊不忿地答道：“現在好了，西服、襯衫、領帶、皮帶和皮鞋都已經買完了，應聘的這身行頭總算是準備齊全了！媽的！”
“去哪兒吃晚飯呢？”這時候，肖肅轉過頭問蔣文睿。
“我已經吃過了，你們去吃吧！”蔣文睿於是和他們做別，把他們買的皮帶和皮鞋也一併帶回到了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