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寢室裡人都在。依依一開門,沈萍就看見她了,眼神裡滿是驚詫,她知道自己的樣子狼狽極了。
“我被搶劫了。”還沒等萍姐問,依依就先說了。
“什麼?”三個人幾乎同時說到。玲姐和琦姐從牀上坐起來,之前還躺着在玩手機。
“怎麼回事?在哪裡被搶的啊?”萍姐急切地問。
依依一五一十一地將事情的經過說給她們聽,包括她和程家勳開始交往的事。三人聽後對程家勳都有不同的看法。
玲姐說:“依依這次虧大了,賠了手機、賠了錢,連人都賠出去了!”當然是開玩笑的語氣,她不反對依依談戀愛,只是對於程家勳,她表示應該見見。
琦姐和程家勳原本就認識,她叫依依別和他交往,他是有女朋友的,就前幾天纔跟她說過。
萍姐只說了句:“自己的事你自己處理,緣分這東西可遇不可求,但感情的事還是要好好考慮清楚。”
對於依依,三人態度倒是很一致,那就是還好人沒事,不然後果就嚴重多了。依依這才感到有些後怕,她當時竟沒有想到自己還是個女孩子,要是那三個人不只是劫財,那她這輩子就毀了啊!而她居然還能平靜地和他們對話?也行是因爲依依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還沒反應得過來吧。
依依後怕着,萍姐給她打了開水好讓她洗澡。洗完澡依依就上牀躺着了,原本說好和程家勳一起吃晚飯的,也讓蓉蓉帶話說不去吃了。依依躺在牀上,後山上發生的一切又在眼前浮現,而頃刻間又被另一些畫面所掩蓋了。是林華,一個她曾經喜歡過的人,不,應該說現在也還喜歡着。和林華的過去就在腦海裡開始一幕幕上演。
“班長,好不容易要追到你了,你又跑了!”林華抿着嘴笑着說。
“就是啊班長,你等等華哥嘛,他追得好辛苦喔!”曾宇豪在旁邊起鬨。
依依看了眼宇豪,又看着林華,只是笑。話裡有話,大家心照不宣。
那是初中二年級的一個晚自習。像往常一樣,林華坐在依依旁邊,曾宇豪在另一邊湊過來聊天。從這學期上晚自習以來,每天的晚自習依依都是和林華一起的。老師偶爾來看一下,他們就裝作在問問題,加上依依當時是班上的班長,老師從來沒有說過什麼。林華本該比依依大一個年級的,由於成績不好,才降級下來到依依班上的。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關係開始微妙的變化着。
林華從來都不是一個好學生,叛逆期的他老是喜歡惡作劇,和曾宇豪、陳麒斌組成的三人組,在學校是出了名的惡霸組合,所有人都把他們當作小混混看。林華雖然年齡比他倆大一歲,可個子卻比他們都要小,但他們也都心甘情願地叫他華哥,不僅他們,學校裡好多人都這麼叫他的。或許依依喜歡的,就是他這種大哥的範兒,覺得帥氣吧。依依開始關注他,是在初一的下半學期,老師說讓依依幫他補習一下功課,依依從來都是個乖孩子,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哪裡有曾想到這一補,讓青春懵懂的他們對彼此產生了難以磨滅的情懷。
“老師叫我來給你補習功課,把數學課本拿出來,讓我看看你的水平究竟是這樣。”這是依依第一次和林華說話。
“用不着,你們這些成績好的就愛顯擺,去告訴老師,叫他別多管閒事。”林華不屑地說。
依依沒想到林華竟會這樣說,她讓自己儘量不激動,“老師也是爲你好,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最起碼的尊敬師長你都不懂嗎?”
“真好笑,要我尊敬他?那是在玷污我自己!他纔不是爲我好呢,是爲了他的教學獎金!”
“不管怎麼說,幫你補習對你是有益無害的,你必須聽話!”依依有些情緒了。
“唉,我說你這人煩不煩呢?別以爲自己是個班長就在那裡發號施令,老子不吃你這套,快滾!”林華不耐煩了。
依依氣極了,竟然敢說髒話,她一耳光給他打下去,全班都靜下來了。
“我就是了不起怎麼啦,有本事你也考個年級第一啊,到時候你就想怎樣就怎樣了,沒人管你!你看你現在,一點兒都不像個學生樣,滿口髒話,倒跟地痞流氓差不多。你吃的是父母的,穿的是父母的,你憑什麼還要拿父母的錢來混日子啊!不想學習就離開學校,別坐在這裡浪費資源,有多少人想上學都上不起,你可不可恥啊?”依依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爲一個不相干的人發這麼大的火,還動手打了人家。依依想,以林華在班上、學校的名氣,這事要傳了出去,林華在他兄弟面前肯定擡不起頭來,他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可是有什麼辦法,打都打了,收也收不回來了,況且他本就該打。依依直直地盯着林華,看他會有什麼反應。林華看了看依依,又看了看班上的同學,
“班長,勸人學習也不是這樣勸的啊!怎麼還對我用刑呢,我要是還不答應讓你給我補習,你是不是還要踢我兩腳啊?今天你這一巴掌我記住了,什麼時候開始給我補習啊?”林華撇着嘴說,語氣顯得隨意和不屑,一隻手無聊的轉着筆。
依依頓時呆住了,她沒想到林華會說出這番話。她再看看班上的同學,個個神情緊繃,好像在等待世界大戰上演似的。
“這節課你先好好整理下你的課本和筆記,下節課我再開始幫你補習。”說完依依迅速走回自己的座位上,然後埋頭看書。
她哪裡還看得進去,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心裡總覺得對林華有些虧欠,弄得她心神不寧的,她決定下節課去給他道歉。煎熬了大半節課,第二節晚自習終於上課了,依依端着凳子來到林華桌邊。
由於林華平時表現太差,老師給他安排了個“特殊位置”——在講桌旁邊安的一張單人桌,好方便上課時隨時監督他。依依坐在林華旁邊,圍着小小的單人桌,依依總覺得空間很是狹小。林華客氣地把書挪開給依依騰出個地方。依依感覺今天的林華和平時的他有些不大一樣。
“對不起,剛纔是我太沖動了,我不該打你的。”依依愧疚地說。
“我纔不會跟你這種小女孩計較呢,你們女生就是麻煩!開始補習吧。”林華淡然。
就這樣,依依開始每天晚上都給林華補習功課。漸漸地,依依發現林華上課不再只是睡覺、發呆了,她時不時看到林華在做筆記,而且很認真。半期考試,林華的成績一躍成爲班上前十五名,老師和同學們都大爲驚歎。依依很高興,那個成績也有她的功勞。半期過後,依依仍舊繼續每個晚上都給林華補習,有次她趕着幫老師寫份班級情況彙總報告,忘了去給林華補習,林華竟端着凳子自己來找依依了。
“班長,忙什麼呢,不管我了呀?”
“老師讓我趕份報告,這節課你就先自己看書吧。”依依邊寫邊說到。
“喔。。。。。。”
林華說完竟沒有回到自己的位置,而是在依依的桌邊認真地看起書來。就這樣,一個小時的晚自習,林華都在自己看書,也沒和依依說一句話。下課了,又上課了。大概過了十分鐘,報告終於寫完了。依依去辦公室找老師,回來時已經是半個多小時過後了。
“老師都在跟你說什麼呢,他不知道你要給我補習功課嗎?怎麼佔用你這麼長時間?”林華有些委屈似的。
依依笑了,她忽然覺得林華還像個孩子在發脾氣呢。
“還有一會兒時間,我來給你補習吧。”
“不用了,我自己看吧。”林華有些不滿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依依也沒有想太多,她還有很多功課沒做,哪有精力去推測林華的心思啊,她開始認真地做自己的功課了。晚自習放學後,她看了眼林華,好像還在看書,她想說些什麼,又沒有說,回家去了。
第二天晚自習剛一上課,林華就端着凳子坐在依依旁邊了。
“班長,給我補習。”
“嗯。”
依依感覺有些怪怪的,整個補習過程中,林華一直看着依依,眼神裡表露出來他好像有話要對依依說,弄得依依很不自在。連續幾天晚上都是這種情況,林華又不跟她多說些什麼,就只是靜靜看着她。有天晚自習第一節課下課後,依依獨自一人在操場裡閒逛,她在想林華的事。隱約聽到角落裡有什麼聲音,她順着聲音輕輕走過去,看到操場角落大樹下,林華正一手卡住一個人的脖子,一手抓住他的衣領說,
“明天必須把我要的錢給我,不然後果你是知道的!”
曾宇豪和陳麒斌分站在他兩邊,那畫面就好像電影情節里社會老大教訓人,旁邊站着兩個打手。依依知道林華他們三個人在學校是出了名的小混混,想也沒想就上去阻攔。
“林華,你們在幹嘛呀!這裡是學校,不是黑社會賊窩,快把人家放了!”
林華愣住了,他沒想到依依會出現在這裡。
“怎麼,你想犯罪嗎?你知道你這樣做要是讓老師知道了後果有多嚴重嗎?”依依其實是害怕讓老師知道的,她不想讓林華受到處分,她是在保護他。
“記着我跟你說過的話!”林華狠狠地對那個人說了句,然後就把他放了,那個人急忙忙地跑開了。
“勒索是犯罪行爲,你怎麼會做這種事呢?還以爲你最近成績有所長進,思想也會有所提升的,沒想到你還是老樣子,一點兒都沒變!繼續這樣下去,就算能考上第一名,你也還是個不合格的學生,還是個人人厭惡的小混混!”依依氣憤極了。
“班長,不是你想的那樣”曾宇豪辯解到,“你誤會華哥了。”
“誤會?我都親眼看見了還叫誤會嗎?好啊,那你說,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依依看着林華,眼神裡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過了十幾秒,林華也只是看着依依,沒有說話。依依轉身就走,陳麒斌攔住了她。
“華哥,你快跟班長解釋啊!
“不用了,讓她走吧。要跟老師告狀的話你就去吧。”
“你以爲我不敢嗎?”
說完依依轉身離開了。
“班長!班長!。。。。。。華哥,你爲什麼不跟班長解釋呢?她誤會你了。”
“宇豪,如果班長是信任我的話,她就不會去告狀的,我想賭一把。”
“要是她說了呢?”
“哼。。。。。。”林華輕嘆了一聲,搖了搖頭,“我們回教室吧。”
回到教室,林華一眼就看見了依依,依依躲開他的目光,埋頭做作業。
“班長,給我補習。。。”林華端着凳子坐在依依旁邊。
“你自己看書吧,我沒空。就是有空,也不想給你這種人補習!”依依低着頭做自己的事。
“嗯,好吧,那就不打擾你了。”說完端着凳子又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依依根本就不能集中精力做功課,她一直在糾結要不要把林華的事告訴老師。回到家裡,依依躺在牀上,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爲林華如此擔憂。按照她的性格,她應該是要毫不猶豫地告訴老師纔對啊,可是她這次怎麼會猶豫了呢?她是不想林華受到處分!這種性質的事,可能是會被開除學籍的。她想讓林華自己私下處理好這件事,她還是爲他考慮的。她決定明天一早就去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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