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她貼着‘門’,聽見客廳似乎沒什麼動靜,便悄悄打開了房‘門’。東張西望了一番,客廳裡空‘蕩’‘蕩’的,爸爸或許不在家了,這樣想時就沒了壓抑的情緒,剛準備挪步,腳下一絆,她差點趔趄。
低頭髮覺,他蹲在角落裡,‘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小米,你醒來了?”他微笑,看上去比回來時清醒了不少,而且換了一套比較正式的西服,這樣的他看起來有些乾淨。
進退兩難,重新回到臥室未免顯得懦弱,一言不發的坐到沙發上,悶悶不樂的盯着某一處。爸爸討好的坐近她身邊,她挪開,他再跟上,反覆了三四次,小米衝着他喊:“你煩不煩啊?”
“我知道沒做個好爸爸,你回家沒去接你,沒給你打掃房間,不該對你發脾氣,更不該打你那一下。一個原因,喝酒誤事,但我承認,更多的是我的錯。”爸爸在那裡做反省,很認真的。
她看了一眼地面,散落的垃圾已被清掃,地面一塵不染。
“原諒我好不好,爸爸一定痛改前非。”見小米沒回應,他繼續反思過錯。
一覺醒來,臉上的疼痛減了不少,雖然心裡仍隱隱作痛。看在他如此深醒的姿態,小米動搖了,畢竟是他的父親,父子間不該有深仇大恨的。她原本是個樂觀開朗的‘女’孩,撒嬌地說:“我想吃東西,餓了。”
他立刻站起身,對她說道:“你去洗一把臉,我們去你最愛吃的那家飯店,以後再吃把爸爸親手做的菜。”
她乖巧的點點頭,跟着他出了‘門’,她裹緊了羽絨服,將熱氣哈在手心。他看見這樣便握緊她的手,輕輕的‘揉’搓着,一邊嘮叨開,小時候的她手心就一直冰涼,每當冬天就會皸裂,然後是凍瘡,看得爸媽很心疼。
給買了手套,熱水袋,誰知愛臭美的她,倔強着不用,說是怕同學們取笑,結果凍瘡灌了膿,一直哭哭啼啼的鬧。
小米一邊天真的養着腦袋,問道:“小時候的我真的是那樣嗎?”
“當然,爸爸沒騙你。”他信誓旦旦地回答。
依舊是從前的位置,依舊是沒變的裝潢,一樣的音容。久別,物沒變人依舊,於是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
她拿了菜單,一邊回憶着菜餚的味道,一邊興奮地說着,結果爸爸講她說過的菜一個不漏的記了下來。小米看了他手中滿滿一頁的菜名,傻了眼,撲哧一聲笑了,說:“哪吃得了那麼多,隨便兩三個就夠了。”
“是嗎?我以爲你都想吃呢,不怕,嚐嚐每道菜的味道也行。”他憨厚的說,這個時候,怎麼看都像個孩子。
她雙手托起下巴,轉動了眼珠,鄭重其事地說:“不能鋪張‘浪’費,就要前三個吧。”
她拿定了注意,然後將菜單遞給服務員,她是一位,微胖卻有陽光的笑容的孩子,恭敬的接過菜單,轉身準備離開時,她喊住:“來四罐啤酒吧。”
“哎,你要喝酒嗎?”他吃驚地看着她,眼睛是不敢相信的目光。
“嗯。”她點頭,說,“今晚,我們父‘女’不醉不歸。”
柔和的燈光,以及偶爾往來的客人,每個人做着自己的事,每個人都徘徊在自己的十字路口。所以,沒人注意到角落裡的父‘女’,角落裡的父‘女’當然也沒關注其他人。
菜餚一盤一碟的端上了桌,小米仍不住往嘴裡夾了菜,讚不絕口地說:“這個味道沒變,太好吃了。”
“是嗎?”對他的回答,她甚至顧不上回答,自顧自的貪婪的搶奪起桌上的菜,其實,她是在跟自己爭搶。他做在一旁,看着她津津有味的吃着,她停了下來,異樣地問:“你不吃嗎,盯着我幹嘛,難道我嘴邊有飯粒?”
他搖搖頭,道出心聲:“看着‘女’兒吃飯也是一種幸福,很久沒看過你吃了。”
知道他還關心着,她心裡暖暖的,偷着樂,表面卻故作平靜。她說,一個人怎麼吃得了,況且他們要一醉方休呢,沒吃東西怎麼行。
燈飾下,父‘女’兩碰杯,幸福洋溢。最後,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