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樣的女人。”聽見他的話, 我心中一陣悸動,十二幅,十二年, 難道……
“當時我想問阿瑪, 這個女人是誰?但是看着阿瑪的神情, 我好害怕, 所以就沒敢問。”
十二年間他都在畫我的畫像, 他沒有一刻忘記過我,那是怎樣的一種情意,子矜, 你還奢求他什麼,即便是他有很多妻子, 那又怎麼樣?他的心在你這裡, 他的最重要的東西在你這裡, 畫的真切,畫的真實, 那是印在腦海深處的記憶。
“姑姑,你怎麼哭了?”
“沒有,沒哭。”
康熙六十一年,這一年就是康熙的不予之年,我也可以感覺到康熙身體日漸虛弱, 而且常常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面對這一切, 李德全只是使了一個眼色讓我們退下去。
“姑姑, 姑姑, 你看看這個。”
“慢點,弘曆, 你怎麼又跑了?摔倒了怎麼辦?”
“姑姑,弘曆不怕,弘曆有姑姑在。”
“你真當姑姑是孫悟空啊,什麼都難不倒?”
弘曆笑着粘着我,“姑姑,十七叔又欺負我,你看他把我打的。”
看着小弘曆手上那微紅的痕跡,我皺起眉,“這是十七爺弄的?”
“嗯,十七叔用你教他的溜溜球,總是找我比試,我不服,就變成這樣了,姑姑你要教我更加厲害的招式,我一定要打敗十七叔。”
看着他撅起小嘴,不服氣的樣子,我無奈的一笑,蹲下身,拿出手帕擦了擦他額頭的汗水,“看你一頭汗,還這樣好勝,你如果想贏你十七叔可是很難的,你十七叔可是練了很久的,你才學了一年,怎麼可能?”
“那我要怎麼辦才能贏十七叔呢?”
“你要好好練習,好好習武,溜溜球的實用招式和武術的招式是可以融合的,你的功夫越是紮實,耍起來越是有氣勢,想當初你十七叔也是你這個年紀學的,但是可比不上你聰明,學的快呢。”
“真的嗎?”
“真的,他是姑姑教的,姑姑會不知道?”
“那這麼說,我比十七叔厲害嘍?”
“嗯,有可能哦。”
“姑姑還是你最好,我看見十七叔一定告訴他,讓他不能小瞧我。”
“好。”
轉眼弘曆已經入宮一年了,而且他和我更親了,時不時的找我說故事,玩遊戲,問功課,就像當初的小十七,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開朗了不少,有了小孩子該有的微笑,有時候也會撒撒嬌,童年也有了該有的歡笑。
小十七也從原來的八歲長成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大人,去年也被皇上指了福晉有了自己的府邸,但是卻還是有着一顆難得的童心,可是卻偏偏和弘曆過不去,有事沒事就會戲弄他,特別是那一手熟練的溜溜絕技,更是把弘曆眼饞的不得了,每每說起,弘曆的眼神中都帶着忿忿不平的倔強,見面少不了比試,真是一對活寶。
“奴才給姑姑請安。”
“小順子?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跟在四爺身邊的嗎?”
“是,四爺在屋裡等您呢。”
四爺?他怎麼來了?我微微一怔,趕緊走進屋裡,看見端坐在那裡的他,關上門,“怎麼突然來了?可是有急事?”
“沒有想到這些年你的字寫得是越發的靈秀了。”
“四爺,這可是我的屋子,雖然不比您王府的華麗氣派,但是您也不能私自看我的東西哦。”
“只是隨意翻了幾頁,難道還有什麼秘密不成。”
“就是有,又豈能讓你輕易看見?”
他走到我的身邊,“今日你不當值,去了什麼地方?”
“去看看弘曆。”
他眉頭一皺,“他怎麼樣?可是出了什麼錯?”
我倒杯茶給他,“怎麼會?只是十七爺和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家,兩個人見面就掐,十七爺又是小孩子的心性,居然寸步不讓,而弘曆又倔強的很,跟你如出一轍。”
他笑着喝了一口,回味着其中的香味,“怪不得我之前見到十七的時候,看他一臉的笑意,想來是又教訓了弘曆。”
“可不是,我現在看見他們就會頭痛。”
“我會告訴十七,讓他收斂一點。”
“還真是父子,還是護着自己的孩子。”
他笑了笑,拉着我的手,“我來是告訴你,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離開?是因爲祭天的事情?”
“你知道了?”
“嗯,想不知道都難,很多人都在疑惑皇上這個時候派你去祭天到底是何用意?”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我像知道你想什麼?”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皇上的心思我猜不出,再說你也不是第一次去祭天,不過你這個時候來我這裡不會只爲了問我的看法吧?說說你的目的吧。”
“我應該去嗎?”
果然,我淡笑,“皇上的聖旨已下,不去就是抗旨。”
“所以我想聽你的看法。”
我知道他的意思,想了一下,“祭天后立即回來,不要有絲毫耽擱。”
“難道……”
“只是我自己的看法,我想你心中也有幾分思量了吧?”
他頷首,“嗯,我知道了。”
“路上小心。”
“放心。”
其實這次的祭天,我並不想讓他去,並不是因爲康熙逐漸加重的病情,而是害怕一路上的安全,這個時候如果想更有利的爭奪皇位,那除掉異己就是最好的時機。想到這些,我更加害怕他此行的危險,但是這些我現在毫無辦法。
密令在我去西北的時候就交給了十三爺,在我完成任務的時候,密令也讓“隱龍”歸還給了皇上,我回到乾清宮以後,皇上卻沒有交給我,而沒有了隱龍,我無法調動任何人,只能默默的祈禱。
幾天過去,他一直杳無音訊,雖然心中擔心,但是卻下意識的不想聽到他的任何消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如果這時傳來什麼消息,必然是出事了。
“子衿你帶幾個人把這套寒梅錦放的屏風送到宜妃娘娘那裡,這是皇上賞給九福晉的。”李德全突然走到我的身邊,我卻沒有注意到,稍稍的驚訝以後,我趕緊頷首,“是,我這就去。”
“嗯,還有最近皇上身體不好,你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就一直當值吧,如果換了別人,我不放心。”
“是,子衿聽諳達的。”
“剛剛看你魂不守舍的,這樣當值會出事的,專心一點。”聽着他的話,我微微頷首,見他走遠,我鬆了一口氣,他話說的沒錯,但是這個時候說沒有人擔心是不可能,不僅是我,就是他那十二分的精神,現在也是謹慎小心謀劃着什麼,要不也不會把我安排在側,看着我了。
“小心一點不要弄傷了,不然少不了責罰。”
“是,姑姑。”
“姑姑,聽說這梅花的屏風是貢品,這麼好的東西,皇上都賞賜給宜妃娘娘了,宜妃娘娘真是榮寵不斷啊。”
“你知道什麼這是給九福晉的,聽說是因爲九福晉的阿瑪董鄂七十捐給西北戰事很大一筆的銀子,皇上才賜給他這個算是補償。”
“是嗎?那九福晉可是出盡了風頭,九爺應該也不會冷落她了吧?”
“那可難說,聽說九爺的那個側福晉可不是一般人,長的清秀可人,爲人也是圓潤大度,嫁給九爺已有五年,可是深得九爺的寵愛,就連宜妃娘娘都喜歡的緊,而且她今天和九福晉一起進宮,也是搶盡了風頭,和九福晉平起平坐,可是不一般呢。”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弄的我也對這個側福晉有些好奇。
“得了,別說了,本來議論這些事情就是犯了規矩的,小心讓別人聽到,有你們好看的。”
“姑姑,您爲人寬厚,奴才們也只敢在你面前說這些。”
“行了 ,小心着點,宜妃娘娘的寢宮就到了,別說了。”
“是。”
剛剛走進宜妃娘娘的寢宮,就聞到一股海棠花的香味,院子裡的海棠爭奇鬥豔,真是難得的一景,我忍不住看得入神,突然一個淡粉色的身影在花間走過,那和花有一比的倩影讓我微微一愣,專心看去,那若隱若現的身影好似花中仙子,我不由得緊走幾步,迎了過去。
“大膽,是誰在那裡?”一聲嬌喝,我走上前,居然是一個小宮女不滿的看着我,“你是誰?看見側福晉居然不行禮?”
“側福晉?”聽她的話,我心中瞭然,原來她就是那位貌美的九爺專寵的側福晉。
“奴婢子矜見過側福晉。”
“子矜?”聽見我的名字,那個小宮女明顯收斂了很多,許是剛剛調進宜妃娘娘這裡,見的人少,銳氣有些過了。
“原來是子矜姑娘,快起來吧,嫣紅是額娘這裡新進的宮女,年紀小,不懂事,姑娘莫怪。”好柔的聲音,不卑不亢,說的得體,但是在我的腦海中對這個聲音卻有着一絲熟悉。
“奴婢謝過側福晉,俗話說不知者不怪,奴婢怎麼會爲難她呢,不過這樣冒失的銳氣在宮中還是收斂一些吧,雖然維護主子是應該的,但是也很容易得罪人,萬一衝撞了主子,你有十條命也不夠賠的。”
“是,嫣紅記住了,多謝姑姑教誨。”
我淡淡的一笑,看向一旁那抹讓人失魂的倩影,可是看清楚那容貌,我有些錯愕,這張臉怎麼感覺在哪裡見過,爲何這樣熟悉?
“姑娘怎麼了?”
“側福晉恕奴婢失禮,奴婢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側福晉?”
側福晉頭微微低垂,莞爾一笑,“見過?子矜姑娘爲何這麼說?”
“只是覺得側福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她轉而一笑,“讓姑娘失望了,我並沒有見過姑娘,我也曾聽過有關姑娘的不少事情,知道姑娘曾在養蜂夾道呆過十二年,而我是五年前嫁給九爺的,我這也是第二次進宮,姑娘怎麼會見過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