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都把東西給我準備好咯!”
樑九功往茶房裡頭走了一圈,看見幾個太監宮女還在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簡直鼻子都要氣歪了。
“好啊,雜家的話不頂用了是不是?”他一雙眼睛狠厲地掃過衆人,在他們瑟瑟發抖地低下頭之後才繼續開口道:“若是皇貴妃娘娘不滿意,雜家就直說了吧,你們統統都給我滾到慎刑司去!”
還真當伺候主子的活兒是輕省的不成?!
一個個的,都粗手笨腳的不得用!
就在樑九功仔仔細細檢查茶葉罐子的時候,他的徒弟小順子從門外探頭進來,“師傅,皇貴妃來啦!”
“哎喲喲。”一聽這話,樑九功連忙提着衣襬,一路奔了出去。
才遠遠見到佟月菀轎攆的影子,他就陪着笑趕緊迎了上去。
“奴才給皇貴妃娘娘請安,皇貴妃娘娘今日氣色好,可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了。”
心裡想着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多奉承幾句,皇貴妃總能念着他嘴甜,稍稍放他一馬吧?
佟月菀瞄他一眼,見他臉上公式化的笑容都比往常更深了幾分,心裡就有數了。
好呀,看來康熙和樑九功都知道她要來算賬,這分明就是心裡有數得很嘛!
更生氣了呢。
“喲,這不是樑大總管麼。氣色好不好本宮倒是不敢說,畢竟,總不能感謝這背後讓胤禛染上了天花的人吧?”
她笑眯眯的,一開口就往樑九功腦袋上砸了一塊兒巨石,壓得他本就彎曲的身子越發佝僂起來。
樑九功心底一涼,顯然今天皇貴妃來者不善吶!
這問題他怎麼回答都是錯。
說不該感謝?那皇貴妃肯定要問調查的結果。
說該感謝?那妥妥就是往皇貴妃的心窩上扎刀子啊。
這這這……他不過就是個可憐的閹人罷了,這些後宮裡的事兒,他哪能當家做主不是?
於是樑九功連掐指一算都用不上,眼珠子一轉,就用起了禍水東引這一招。
“皇上得知您要來,正在裡頭等着您呢。”
打定主意裝傻的樑九功一轉頭,權當自己沒聽見剛纔佟月菀的嘲諷,連忙將話題引到了康熙的身上。
畢竟是真龍天子,肩負天下的天選之子嘛,想必皇貴妃再厲害,也抵不過皇上吧?
反正這會兒沒人敢攔着佟月菀。
走進乾清宮,見康熙正在批閱摺子,佟月菀秀眉一揚,甩着帕子請了安。
“臣妾見過皇上。”
康熙正心虛着呢,連忙放下裝模作樣用的摺子,走過來親自扶起了佟月菀。
“柔兒這才恢復呢,怎麼沒有多休息休息呢?”
佟月菀將手搭在康熙的胳膊上,嬌笑道:“臣妾的承乾宮都已經關了兩個多月了,再躲着,只怕臣妾身上就該長蘑菇了,自然是該好好出來放放風的。”
康熙低頭看了一眼,只見佟月菀的指甲修得又長又尖,還戴着護甲,在光線中閃爍着銳利的光芒,令康熙渾身一顫。
“好好好,柔兒想怎麼樣都行。”
一邊扶着佟月菀入座,康熙一個不留神,嘴裡就溜出了這麼一句話。
打蛇隨棍上的佟月菀立刻就抓住了這個機會,“皇上說的是真的?柔兒想怎麼樣都行?”
還沒等康熙張嘴反駁,佟月菀一拍手,驚喜地笑道:“那可太好了!柔兒正有事兒想問問表哥呢!”
來了來了!
一旁低着頭當自己不存在的樑九功,渾身一個激靈,連忙豎起了耳朵。
康熙張了張嘴。
“柔兒明白表哥的意思。”佟月菀一手撫在康熙胸前,因爲比康熙低了一個頭,她自下往上看的時候,那個眼神特別有風情。
反正康熙是看呆了。
“啊?”
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佟月菀縮短了自己和康熙之間的距離,吐氣如蘭地問他:“那……表哥能告訴柔兒,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想要害柔兒的孩子呢?”
她甚至都不問康熙,有沒有去查,而是直接問他,兇手是誰。
她倒要看看,康熙究竟準備怎麼搪塞她!
果然,康熙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佟月菀的眼神。
“這個呀,查是查了,就是吧……”
就是什麼呢?
康熙支吾了半天,始終沒把名字說出來。
佟月菀冷笑一聲。
原本還帶着十分風情的眼神一動,就成了三分涼薄三分譏諷四分傷心。
“唉,我就知道,男人的嘴都是騙人的鬼!”
哀嘆一聲,佟月菀身嬌體軟地倒在了椅子上,帕子捂着眼睛,哀哀哭泣。
“想當日,我在承乾門前情深意重地拜託表哥,無論如何一定要查出害人的兇手。原以爲表哥心裡是有我的,定然會還我和禛兒一個公道!只是可惜啊,如今看來,大抵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雖然知道佟月菀大概率是在假哭,但是康熙的心臟還是隨着她的哭泣聲而抽動,彷彿被一隻大手死死地捏住了,逃不開,放不下。
無奈地嘆了一聲,康熙給了樑九功一個眼神,乾清宮中很快就只剩下了他和佟月菀兩個人。
“啊!”
佟月菀忽然感到一陣失重感,驚慌之下她鬆開了帕子,下意識地勾住了康熙的脖頸。
“表哥你幹什麼!”
因爲驚訝,她的眼睛有點紅,卻又亮的驚人。
這番美景看在康熙的眼裡,連帶着他的喉結也上下滑動了一下。
自以爲邪魅狂狷地勾脣一笑,康熙還想着湊到佟月菀的臉上親一下呢。
換來的卻是她無情冷酷的五指山。
“還是白天呢,表哥你想什麼呢!”佟月菀面無表情地看着康熙,一副死魚眼讓再美的人都沒了那份靈氣。
康熙:“……”
他還能怎麼辦呢,自己的表妹加老婆,只能自己寵着了唄。
小心地抱着佟月菀進了後殿,將她在窗邊的座炕上放下,又親自給她倒了杯熱水,康熙這才與她仔細說道起來。
“不是朕不把人告訴你,而是這中間吧……出了那麼一點點小小的差錯。”
說着,他摩挲了一下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手勢,想要以此來佐證自己話中的可信度。
佟月菀信他纔有鬼呢!
“處置一個烏雅氏,對於表哥來說,真的就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