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四爺所料,十三收銀子收得是異常艱難。他每次去了,人家都客客氣氣地迎着、捧着,好吃好喝招待着,可就是不提還銀的事情。出了門後,那些人也照舊不來,所以他們已經來了杭州府好幾天了,仍舊住在驛館內。
“爺,奴才雖然沒出來見過多少世面,但是也知道您可是大清的四皇子,他們這些人可是太不將您放在眼裡了吧。十三爺出去收銀子也收得不順,您這邊也給您晾着。這是借給他們多大的膽子呀~~“蘇陪盛給四爺邊整理衣物,邊絮絮叨叨道。
“你這奴才,是不是嫌棄沒用伺候的丫鬟,這些事情都要勞煩你來做,所以嘴巴這麼碎?“四爺這些天在屋子裡養着,也不隨着十三出去,時不時他還去找驛館裡的小卒聊聊天。
“奴才這可不敢,奴才是覺得他們的膽子也真夠大的。“蘇陪盛知道四爺打趣他,也不着急道。
“在揚州見了爺的行事風格,來這裡,他們是學乖了。知道好吃好喝好住供着我,爺還是會找他們還銀,所以乾脆不理不睬,左右我們也不能真的說他們事情。落在朝廷眼裡,他們還倒成了清廉守法,不拉幫結派的好官。看來,這杭州府的都是聰明人。“四爺脣邊勾起一抹笑容道。
“爺,左右您閒在這裡也是閒着,要不奴才陪您出去走走,這樣對身體也好。這杭州府可是着名的風景名勝,既然來了,何不遊覽一番。“蘇陪盛這也是膽子大了,敢建議四爺帶着他出去熘達。
“等十三回來,一起出去遊遊西湖吧。爺聽說黃昏的西湖纔是最美的。“四爺睨了一眼蘇陪盛,又說\'“李衛這幾日倒是忙,也讓他跟着去吧。“
待到午時過後,四爺剛用過午膳,就見十三帶着幾個人侍衛回來了。
“四哥,這差事我可是幹不了了,你又不讓我發火,跟那幫人天天虛以委蛇,真是氣死我了。這幫狗皮膏藥,怎麼說就是不提還錢的事情,提了的也是推脫不斷。按照這個樣子,我們何時能將這杭州府的銀子帶回去啊。“十三乾脆連飯都不留了,直接甩袖而去。他剛剛從杭州府通判管理的府上出來,將杭州廳幾個同治,散州也都在,個個都欠着朝廷的銀子。如今皇子親自來要,他們反倒是爺了。
“老十三,走,跟爺去西湖逛逛。本打算歇個午晌再去的。據說那邊樓外樓的西湖醋魚和東坡肉都是有名的,今日咱去嚐嚐?“四爺拍了拍這個弟弟的肩膀,彷彿一點兒都不將他所受的氣放在心上。
十三也還沒有用膳,見四爺這麼一說,自然應了。李衛因爲還沒有回,四爺只吩咐了驛館,讓他們見着李衛回來,告知一下四爺去了西湖,讓他自己去尋去後,便帶着蘇陪盛並幾個侍衛出去了。
西湖之美,勝在山水之婉約。尤其煙雨朦朧的四月纔是欣賞它的最佳時期。只可惜現在已經五月了,****都是太陽高照,哪裡有半點雨絲朦朧之態。不過,荷花塘中的荷葉倒是都長了出來,清清爽爽的,看着叫人歡喜。
四爺與十三爺逶迤而來,先去了樓外樓。十三豪氣地點了這裡最有名的菜,再加上一壺好酒,四爺讓蘇陪盛並着幾個侍衛坐了另一桌,爺給他們叫了一桌菜,隨便他們吃去。蘇陪盛本是不肯的,但是見四爺執意如此,也只好應了。
四爺與十三兩人臨窗而坐,自斟自飲,倒也輕鬆快活。
“四哥,這個魚的確不錯,吃呀。“十三一上午受了一肚子氣,這回終於可以心情舒暢的大吃大喝一頓。
“我已經用過午膳,吃不了什麼。你多吃點便是。“四爺看着十三,還是覺得他仍舊是十幾年前那個剛到永和宮,滿眼透着落寞和孤寂的十三阿哥。
當時敏妃剛剛薨了,十三帶着兩個年幼的妹妹,可可謂是沒了孃的孩子。康熙雖然是他們的皇阿瑪,但他是皇帝,國事多,妃子多,子嗣也多。對於三個失去額娘庇護的孩子,他能有多少精力去面面俱到呢。十三被交給了德妃,十三公主和十四公主被交給了宜妃。
德妃剛剛產下十四阿哥,一下子宮裡頭又多了一個年幼的阿哥。她雖然有心照拂一二,但是精力實在有限。只將十三交給一個嬤嬤管教。四阿哥當時已經十二歲了,來永和宮也有一年了。他自從十三來後,便對這個弟弟多有看護。因爲,額娘對他始終冷清,幼小的十四弟弟還是個吃奶的娃子。
有一次,四爺親眼看見那個伺候十三的嬤嬤將十三的吃食自己吃,而且還將十三的用度偷偷藏在自己屋裡。
四爺不過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說起來還是個孩子,但是他當時就將那個嬤嬤給治了,當着所有伺候十三的奴才的面,親自拿起木板狠狠地打了那個婆子三十大板。
十三才五歲,看着自己的這個哥哥幫他教訓奴才,小小的心裡便對四爺充滿了憧憬和感恩。之後,伺候十三的奴才們再也不敢不盡心,因爲她們知道有一個四阿哥時時盯着她們呢。
“你慢點,堂堂皇子,用膳如此不顧印象,成何體統!!“四爺壓着嘴角的笑意,輕輕呵斥道。
“四哥,我十三最不講究什麼規矩體統。雖然四哥喜歡規矩,但是這裡不是京裡,你還是讓我怎麼快活怎麼來吧。“十三滿不在乎道。
在失去敏妃的這些年裡,十三的性子漸漸養成了隨意豪爽的樣子,他的人緣也很好。宮裡頭的奴才見着十三,都樂意給他請安問聲好。只因爲十三沒用任何龍子鳳孫的架子,即便是午門一個看門的侍衛,只要對了他的眼緣,他都能跟他們說話,從不擺皇子的身份。
同樣是母族低微,同樣是寄人籬下,十三的性子就沒與老八一樣。同樣是人緣好,可十三那是真正的人緣,老八那可是籠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