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重新去南小院子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後宅,本來還在看蘭琴笑話的人紛紛都不再說話了。李氏卻越來越着急,因爲四爺雖然沒有去她那裡,但是蘇培盛卻一天跑一次,每次都是催促她將當初替三阿哥做滑板的那個人找來。這下可苦了李氏,那人早就被她阿瑪秘密殺掉了,現在又讓她如何在短時間內找一個會做滑板的人出來交差呢。李氏知道,自己拖得越久,四爺的疑心就越大。
不行,必須要打破四爺的疑心,重新獲得恩寵,否則等待自己的將是無止境的冷落。如果這樣,當初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費了麼!
李氏踩着花盆底子在正屋裡踱來踱去,這時見四阿哥在奶嬤嬤的陪伴下正一搖一擺地在院子裡走路。小傢伙長得可好了,白白胖胖的模樣,小月亮頭後垂着一根小細辮子。李氏站在六棱窗前看着在庭院裡牙牙學步的四阿哥,一個有些可怕的念頭逐漸在她的腦中揮之不去。
“四阿哥,當心!”只見奶嬤嬤見四阿哥小腳一扭,然後整個人開始往後一倒,一普股就坐了下去。等到奶嬤嬤想去攙扶時,已經來不及了。
四阿哥癟了癟小嘴兒,頓時便張嘴哭了起來,奶嬤嬤其實知道李氏正站在屋子裡看着,故此她生怕李氏會責備她,連忙一把抱起四阿哥,拍着背哄四阿哥。
“奶孃,將四阿哥抱過來!”李氏擡手擡起窗戶,對站在那邊一邊哄四阿哥,一邊直冒汗的奶嬤嬤說道。
奶嬤嬤見李氏喚,只好抱着四阿哥進去,見李氏端坐於窗邊的高背椅上,便曲了曲膝,辯解道:“奴婢一時沒照看好四阿哥,還請側福晉責罰!”
她雖然嘴上這般說着,心裡頭其實緊張得很,生怕李氏不悅,輕則罰月錢,重則就要挨板子或者鞭子了。
李氏站起身,伸手一展,對四阿哥說道:“乖,不哭了。額娘抱抱。”
四阿哥見李氏來抱自己,先是遲疑了一下子,但隨即就伸開手,讓李氏抱了過去,漸漸地真的止住了眼淚。雖然平日帶着他的多半是奶嬤嬤和丫鬟,但對母親的天然的依戀確實孩子的本能一般。
只可惜,有些人卻有些不配爲母親這兩個字。
李氏爲了得到恩寵,已經被內心極度的嫉妒心扭曲得失去了做人的底線,甚至是做額孃的底線。比如,她之前對三阿哥的利用,直到現在仍舊讓三阿哥揹負着那麼大的心裡壓力和糾結,可李氏爲了保全自己,只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告訴三阿哥。
四阿哥見李氏輕言軟語地哄着自己,小人兒立刻就破涕爲笑了。其實自從四阿哥出生後,也就是李氏逐漸失寵於四爺之時。因此這一年來,李氏的脾氣越來越大,很多時候她寧可花心思在怎麼討得四爺歡心上,對四阿哥也沒有對三阿哥小時候那麼上心。甚至於,李氏曾一度覺得就是四阿哥的出生讓自己身形變臃腫,才逐漸失去了四爺的歡心。正因爲抱着這樣的想法,李氏腦中的那個念頭纔會如野草般瘋漲起來。
站在一旁的奶孃看着李氏和顏悅色地哄着四阿哥,忐忑的心才逐漸安定下來。平日,沒什麼事情發生的時候,李氏都會莫名其妙地對着四阿哥發脾氣,搞得她們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今日,李氏居然沒有發脾氣,而且還對四阿哥的態度恢復到了他初生時的樣子。
“奶孃,這天氣逐漸轉涼了,四阿哥的被子可要多看看,別讓他踢了被子,着了涼。知道了嗎?”李氏一邊與四阿哥做着鬼臉,一邊轉過頭對奶孃說道。
“是,請側福晉放心。奴婢們都省得的。”奶孃低着頭說道。
“四阿哥,走,額娘陪着你到小池子邊玩玩,那裡面有很多蝌蚪,想不想去看看?”李氏逗弄着四阿哥道。
“想~”四阿哥奶聲奶氣地說道。額娘平日都有些兇,此刻能這般與他說話,真是令四阿哥打心眼裡開心。
四爺便抱着四阿哥的往門外走去,只見茗煙和奶孃跟在身後,便對茗煙說道:“你不用跟着我了,去將那日給四阿哥做的虎頭鞋拿出來接着我的做。”
茗煙福了一下,應聲沒有跟出去。
李氏與奶孃一前一後往東小院那個蒹葭池走去。這個池子是當初四爺建造東小院的時候特意命人挖的,在裡面栽種了荷花和蒹葭,雖然不大,但在東小院子裡還頗爲奇特。以前三阿哥也喜歡過來玩水,不過當時李氏都將他看得非常緊,每次過來必要他後面跟着幾個人,以防發生什麼不測。
李氏牽着四阿哥的手慢慢走到蒹葭池旁邊,然後將四阿哥放在一塊石頭上,她自己則用一隻手臂圈着四阿哥,另一隻手指着水裡游來游去的黑色小問號說:“快看,那就是蝌蚪。”
四阿哥揮舞着小手,指着水裡的小蝌蚪,奶聲奶氣地說:“蝌蚪,蝌蚪!”
奶孃見李氏蹲在大石頭邊,環圈着四阿哥想去鞠一巴水裡的蝌蚪,便有些擔憂地說:“側福晉,您可小心點,這石頭滑得很。”
李氏一聽,臉色微變道:“來,你來拉着四阿哥,我感覺胳膊有點酸。”說完,她便拉着四阿哥站了起來。
奶孃正欲說不要在這邊玩,以免不慎掉水裡,可是玩得真起勁的四阿哥哪裡肯放棄,仍舊斜着身子往那邊走,嘴裡不停囔囔道:“蝌蚪,蝌蚪~”
奶孃沒辦法,只好依照着李氏的樣子環圈着四阿哥蹲在那塊石頭上,去鞠水裡的蝌蚪。
李氏站在身後,看着蹲在石頭上的一大一小,臉上的神色複雜地變了又變。她轉過頭左右看看,見無人來此,便輕輕走到奶孃的身後。奶孃一心都在四阿哥身上,根本沒有留意到身後的李氏會做出什麼來。
“哐當,撲哧~”奶孃和四阿哥一下子載進了池子裡,李氏傻傻地看着奶孃和四阿哥在水裡撲通了幾下,連忙脫掉了身上的花盆底子,扯起喉嚨喊道:“快來人呀,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