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將一套蓑衣和斗笠替蘭琴穿上了後,自己握着一把油紙傘騎着馬朝御帳狂奔而去。蘭琴坐在四爺身後,緊緊摟住他的腰,心裡卻似醋油瓶子被打翻了一般,五味雜陳!
她明白了昨晚四爺爲何那邊瘋狂,只是那個理由實在令蘭琴都不敢去想,因爲只是想想就覺得污穢不已!
四爺怎麼能夠那樣想呢?蘭琴的心莫名地痛了起來。
兩個人各懷心思,在漫天大雨中急駛,蘭琴閉着眼睛,只聽到馬蹄塔塔地在泥地裡濺起無數水花!
到了御帳前,樑九功已經守在門口了,見四爺和蘭琴來了,立刻欣喜地去牽馬繩,待他們下來後,就急忙令人牽走馬,自己則立刻爲他麼打開御帳簾,四爺一收油紙傘,領着還穿着蓑衣斗笠的蘭琴進了御帳。
蘭琴看着昨日還擺着桌椅的地方,此刻已經換成了一個寬大的御牀,而康熙就躺在上面,臉上的神情有些痛苦,荷蘭和慧貴人正站在牀位,微微有些淚珠掛在眼角。
“大夫,皇阿瑪如何?”四爺奔了過去,擠開八爺、九爺等人,急忙問道。
蘭琴看着一屋子人圍在康熙御牀前,便自顧自地解開蓑衣和斗笠,令一個小太監拿走後,才繞過人羣,走到慧貴人那邊,看着康熙。
荷蘭撇見蘭琴的臉時,一時之間各種表情在臉上閃過,而慧貴人則看到她過來,便一臉焦慮地說道:“聽說妹妹昨日與皇上一共在這裡用的晚膳,還陪着皇上出去散了散步,現在皇上一口一個‘丫頭’地叫着,據說是在叫妹妹!”
慧貴人語氣是在說擔心,還不如說是立刻就勾起了衆人的疑惑,果然她的的聲音雖然並不大,但是足以讓在此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蘭琴心裡一澀,嘴巴像貼了封條一般,艱難地還未開口道:“皇上昨日只是用得過多,妾身陪着消消食,至於皇上口中所喊的‘丫頭’,或許只是皇上心中一個所念之人,未必就是妾身。”
“你們都在這裡叫,朕就能好麼,都給我回去,老四和蘭琴留下!”康熙突然睜開眼,喝道。
慧貴人萬般沒想到康熙的神志居然是清醒的,立刻就後悔剛纔自己太過冒進了,恐怕已經令蘭琴生了間隙,又惹得康熙不悅,便福了一下,帶頭出去了。
荷蘭走到蘭琴身邊,似是無意之間撞了一下她的胳膊,然後也帶着宮人離開了。
在衆人紛紛告退後,太醫又給康熙服用了一副藥後,才退下。此時,康熙的臉色比之剛纔似乎褪去了一些紅潮,神志也清醒了許多。
“皇阿瑪,您怎麼樣?”樑九功給四爺端了一個繡凳,他便在康熙跟前坐了下去,而蘭琴就站在牀尾。
“朕只是感染了風寒,剛纔我嘴裡一直在喊‘丫頭’嗎?”康熙神情有些不自然地問道,而此言一出,蘭琴的一顆心也立刻揪了起來。她只怕如果再這樣下去,不止是四爺,就連剛纔的慧貴人,再就是其它在場的所有人還真以爲康熙對自己有了那個心思!
一想到此,蘭琴心裡就難受得跟被人狠狠地抽打了臉夾一般。她對康熙從來只有尊敬和敬佩,而且她也知道康熙喊自己爲‘丫頭’,不過是想起了榮憲,絕對不是他們想的那般。
“兒臣見皇阿瑪一直喊着‘丫頭’,便以爲是兒臣的格格鈕氏,故此將她帶來了,還望皇阿瑪恕罪。”四爺心裡此刻也好不到哪裡。
“老四,你的這個格格,讓朕想起了榮憲~“康熙瞧了一眼四爺,慢慢閉上眼睛道。
聽到這句話時,蘭琴心裡一鬆,除非康熙親口說,她即便說了,只有也有點說不清的感覺。
果然,四爺在聽完這句話時,勐然一擡頭,看了看康熙,又看了看蘭琴,頓時恍然大悟般,立刻從繡凳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袖子,跪下哽咽道:“都是兒臣愚鈍,盡然想不到皇阿瑪是思念榮憲,鈕氏何德何能,盡能寬慰皇阿瑪思女之情,兒臣以後儘量讓她來多陪陪皇阿瑪,以解榮憲之思。”
我靠!剛纔還擔心你爹對我有想法,這會子馬上就把我給賣了,還要我來多陪陪!!
蘭琴恨恨地睨了一眼四爺,心裡頓時不爽之際,她感覺自己就像個物品一般,仍由着這兩個父子一來一往地說,卻全然沒問問她這個當事人的意思。
“怎麼,你不願意?”康熙略顯蒼白的臉上,此刻盡然有了一點點笑意。
“蘭琴自然願意多陪伴陪伴皇上,但是妾身只怕某些人會想歪~”蘭琴不理會四爺對自己的目光,繼續將自己心中那口濁氣吐了出來。
四爺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撇過頭看着康熙道:“榮憲已去科爾沁八年了,不知她過得怎麼樣?”
聽到此話,康熙剛剛還稍霽的臉色又暗淡了下來,蘭琴掃了一下四爺,想說卻又不敢說!
“榮憲已經走了,朕再也看不見朕的三公主了!”康熙顯然一直忍受着喪女之痛,故此心緒鬱結,這才導致風寒侵體感冒了。
“榮憲走了!”四爺喃喃地重複了這四個字,眼裡盡是驚詫,康熙一共送出去了八位公主,榮憲是恩寵最多的,也是唯一一個庶女卻被擁有嫡出公主尊容的公主,她已經是活得最久的公主了。其他幾位紛紛出嫁沒幾年就沒了。
“朕昨日收到的奏報!科爾沁派人去了京城送信,然後又轉途到朕手裡,相比朕的三公主已經去了有一個月了。”康熙哽咽起來,眼裡盡是喪女之痛。
“請皇阿瑪節哀!三妹一向最得皇阿瑪寵愛,此刻一定不想皇阿瑪爲她難過。”四爺對榮憲的感情也是不錯的,因爲四爺曾經在康熙身邊呆過兩年,而榮憲是衆位公主中最受康熙寵愛的,因而兩人也經常有碰面的機會。
“朕想把她接回來,老四!”康熙突然動情地說。
此言一出,四爺大驚,不可置信地看着康熙,嘴巴不由自主地說:“可是榮憲已是嫁了過去,她的夫家怎會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