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43年八月初一,康熙帶着幾個成年皇子出巡黃河沿岸河道,第一站是山東,離北京城最近的地方,然後一路向西,第二站到達河南,再一路往西北走,最後到陝西榆林,然後就東歸回京了。這一路屆是旱地,爲了保持腳力,康熙已經令各省各地的官府準備良駒,以備隨時需要更替馬匹。
蘭琴一早就起來了,而她所帶的東西大大小小有四個箱子,早在前幾天都收拾停當了。四爺遣人過來傳過話,巳時出發,讓她和顏玉在那個時候坐上門口備好的馬車,等着就行。四爺自己是一早寅時就起來,然後進了宮。
“念雪,我的大靠墊,還有牛師傅給我特質的醬塊都帶着了吧?”蘭琴一早就穿好衣服,就等着巳時就可以出發。
“都帶了,您吩咐的東西都帶上了。格格,就這東西,還有咱們四個與您,怕是得三輛馬車才行的。”念雪說。
“這個用不着你操心,爺應該跟我們準備了的。”蘭琴看了看她那四口大箱子,裡面裝的都是她覺得需要帶的東西。
“我長這麼大,還從沒來有出過這麼遠的門。”惜茶忍不住說道,自從得知自己要與蘭琴出門,她是興奮了好幾天的。
“可不是,奴才也沒去過那麼遠的地方。這次能跟着格格出去,當真是奴才的福分!”李叔保將福寶交給牛寶泉照顧,此刻也是早早就換好衣服,候在正屋的門口。
環碧從最初得知這次蘭琴不帶她出去的憤怒到現在的平靜,也不曉得她是不是真的不憤懣了,反正念雪瞧着她倒是真的比以前安分多了。
主僕幾人就在這樣的等待中看着外面的太陽,或許是關在這後宅太久了,大夥兒都盼着趕緊出去,即便知道緊接而來的不會是太舒服的日子,但是也還是充滿了期望,更何況是與天子同行,幾個小丫頭都激動得坐立不安。
到了巳時,前院裡派了小太監過來幫忙搬箱子,蘭琴在念雪的攙扶下往外走,走到院子裡,見環碧與牛寶泉站在門房處,她有點過意不去地對他們倆說:“這回就留你們倆,好好看着咱的院子。”
環碧哽咽地說:“格格在路上保重身體,奴婢會在府裡日夜爲格格祈福!”
牛老頭不善言辭,但此時也硬是擠出一句話道:“格格在外頭若是吃不好,就墊吧點老奴爲格格戴上的肉乾和醬,煮在麪條裡吃,味道也不錯的。”
汪嬤嬤要比他倆簡潔,直接福了一禮道:“老奴預祝格格平安歸來!”
蘭琴與留守的幾個人話別後,便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前院正門處走來,剛走出東側道,就看見顏玉帶着幾個丫頭,並着幾個擡箱子的小太監也從西側道走了出來。
正門處的王胖子看到兩個格格都來了,也不知該去迎哪一位,雖說目前看鈕氏得寵一些,但是顏玉格格可是福晉的嫡親妹妹,又是四爺新納的,他此刻還沒看清,兩頭都不敢得罪,只好站在正門處對着他們倆同時說道:“兩位格格,馬車都在門口準備好了,請快上車等候。主子爺說御駕隨時有可能從此經過,還請兩位格格做好準備。”
蘭琴點點頭,正欲說話,卻被顏玉搶了先,說道:“多謝王總管了。”說罷,她便先與蘭琴走出了大門,見四貝勒爺門口候着十來輛馬車。
蘭琴從王總管身邊走過,對他說道:“有勞了。不知四爺可還有什麼吩咐?”
王總管看了看顏玉的背影,這纔對蘭琴低聲說:“主子爺特地爲格格準備了那匹棗紅色的馬,爺說讓您乘坐那輛馬車。”
蘭琴其實不過是客氣地問問,結果還真有話,心裡疑惑四爺爲啥事先也不說一聲,就交代給王總管了,要是自己不問問,豈不是並不能知道。其實蘭琴是多慮了,即便她不問,王總管也會尋着法子告訴她的。
就在兩人寒暄間,王胖子一掃外頭的顏玉,發現她不偏不依地正好選中了那匹棗紅色的馬。
王胖子當下一急,求助地看向了蘭琴。如果讓四爺發現他特地安排個蘭琴的馬讓顏玉坐了,肯定會怪責下來的。王胖子好不容易得了四爺的任務,這下沒完成,還得受處罰,他的臉立刻耷拉到下巴了。
因爲四爺曾暗示過他,最好不要讓顏玉格格知曉這事,可如今顏玉格格自己卻先選中了那匹,這叫他如何纔好。
蘭琴突然大聲說道:“王總管,你說什麼樣的馬最好,是白的,還是黑的,還是棗紅色的?”
王胖子不明白她意思,正在想蘭琴提出的這個問題時,突然發覺蘭琴正對着他眨眼睛,心光電閃間立刻明白了蘭琴的用意。
“奴才聽聞這黑色的寶駒乃蒙古國進獻的,一日能跑六十里地,是最好的馬。格格,您看您想坐哪一匹,奴才給您牽過來?”王胖子高聲說道。
果然,顏玉本欲走向那匹棗紅色的馬,聽到這話卻停住了腳步。
蘭琴眼角的餘光瞥到她的動作,心裡一樂,笑眯眯地對王胖子說:“那就有勞王總管了。”
待王胖子走下臺階,走向其中一匹黝黑髮亮的黑馬前,卻見顏玉開口道:“我瞧着這匹馬相當不錯,你且扶我上去吧。”
“這!”王胖子故意遲疑道,看看蘭琴,又看看顏玉,不置可否。
“既然顏玉格格看中了,你就扶她上去吧。我再挑一匹也不遲。”蘭琴見好就收道。
“多謝姐姐了,那妹妹就承讓了。”顏玉得意地看了一眼蘭琴,便扶着王胖子的胳膊上了馬車,雲鳶跟着她一起進去了。春桃和墜兒則上了這匹黑馬身後的一輛白馬車裡。再就是顏玉所帶的行李箱,整整六大箱子,比蘭琴還多了兩箱,裝了幾乎兩匹馬車才裝完。
幸好有王胖子的安排,那匹棗紅色的馬車最終是讓蘭琴和念雪坐上了,其它幾個人則上了後面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