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從未像現在這般覺得世間險惡,人性難測。任人魚肉不是弘曆的作風,他強忍心底的恐懼,裝作散步似的,往趙府的大門走去。
弘曆想着必須馬上出去找秋知縣,或許這個秋知縣是弘曆最後的救命稻草。
弘曆佯裝鎮定,遇到院子裡的小廝或者丫鬟,就裝作是在逛園子賞花。沒有人時恨不得雙腳離地快速逃跑,弘曆知道此時就算趙曠遜沒有發覺他準備離開,剛纔守門的侍衛也正在到處找自己,想着腳步愈發加快,來到趙府大門。
門口果然有人守着,弘曆不敢貿然衝出去,看了看四周想到法子。
“來人啊……快來人啊!”弘曆突然大叫,門口的侍衛馬上衝了進來,詢問何事:“公子,怎麼了?何事驚擾了公子?”
弘曆故作生氣,大聲喝斥:“剛纔本公子在這裡賞花,突然看到一隻黑貓闖入。此物最是不吉利,快去給找出來!免得給你們大人帶來黴運。快去呀,否則你們大人如是知道了,定不會饒過你們的!”
侍衛一怔,雖不知弘曆的身份,但是知道是趙大人親自帶回來的,想來應該也是權貴家的公子。稍有遲疑,但是不敢不聽,再說他說的也很有道理,若是讓大人知道自己將黑貓放進去了,那肯定會責怪下來的,於是,站在門口的幾個士兵一般模樣的人便順着弘曆指着的方向前去尋貓。
“公子,小的們這就去把野貓趕走……”侍衛們開始去門廊窗口處找貓兒。
弘曆看鬆了一口氣,趁他們不備,一腳踏出了趙府,回頭要是能平安回京,必要揭穿趙曠遜的真面目,還虧的舅舅一路提攜,好生照拂。
趙府書房。
趙大人送走神秘人,又跟自己貼身侍從交代了幾句話後,便擡腳往前去弘曆的屋子。
正在這時,大門口的小廝飛跑過來,跟趙曠遜稟報,弘曆已經出了趙府。
趙曠遜大吃一驚,連忙往大門口敢去,守門的侍衛馬上跪在地上請罪:“大人饒命,公子偷偷溜了出去……”
趙曠遜一聽氣的一腳踹向那人,大怒:“愚蠢!那你怎麼看得門……”
侍衛俱都不敢說話,低着頭緊張地站在那裡。
趙曠遜思索着弘曆在旬縣既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信,能去哪裡呢?揹着手在屋裡來回踱步,沒有人敢靠近,突然趙曠遜停下腳步,出了房門。
弘曆一路逃出趙府,憋着一口氣,趕到縣衙門口。剛到大門口,他便大口喘着粗氣,拿起縣衙門口架在鼓邊的鼓槌,使出全身力氣,重重的打在鼓面上,厚重的鼓聲傳遍整個縣衙大院。
“誰人?誰人擊鼓?”縣衙侍衛出門張望,一看竟是昨日那位被趙大人接走的小乞丐,連忙進去通知秋大人。
不一會,秋知縣便出來,一看是弘曆說道:“你怎麼又來了?你可知這擊鼓是什麼意思嗎?”
弘曆停下手中動作,一字一句的對着知縣說道:“我有訴狀要告,擊鼓鳴冤大人升堂即可!”
秋知縣知道這位公子肯定是惹不起,也得罪不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做。
弘曆說道:“大人身爲知縣,百姓擊鼓難道不予理會?看來秋大人的官帽是準備不要了吧……”
秋知縣一聽,才知弘曆不是鬧着玩的,伸手示意請弘曆進去。
第2228 又被抓回
弘曆隨秋知縣走進縣衙大堂。
堂內寬敞明亮,木製物件上全部有花鳥彩繪,姿態各異,栩栩如生。
柱上嵌木聯一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負民即負國何忍負之。”
大堂中間懸掛“旬縣正堂”金字大匾,閣正面立一海水朝屏風,上掛“明鏡高懸”金字匾額。
三尺法桌放在暖閣內木製的高臺上,桌上置文房四寶和令箭筒,桌後放一把太師椅,其左爲令箭架,右有黑摺扇。
暖閣前左右鋪兩塊青石,左爲原告席,右爲被告席。弘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成爲原告走進這縣衙大堂。
一聲“威武”響徹堂內。兩排衙役杵着棒子不停的敲打地面,嚴重肅穆。弘曆才稍感心安。
秋大人坐上高臺,俯視弘曆,問道:“真的開審?”
弘曆點頭,秋大人坐直了身子拿起青石重重的拍打桌面,咳嗽一聲嚴肅的說道:“堂下何人?爲何事擊鼓?來到縣衙爲何不跪?”
弘曆詫異,這秋知縣莫是糊塗了,居然讓自己給他下跪。
弘曆斷斷不肯:“你說什麼?讓我下跪?你知道我是什麼人?”
“無論何人,審案必須跪下,何況是你自己要開堂聽審的!”秋知縣理直氣壯。
弘曆簡直快要氣暈,“我可是當今……!”弘曆忍住嘴邊的話,停頓一秒。“秋知縣,我有重要事情與你說,咱們還是內堂細說吧。”弘曆道。他剛剛在外面擊鼓,不過是爲了引出這個秋知縣。
坐上縣衙高臺的秋知縣眯起眼睛,心裡盤算着弘曆的真實身份。幾日前,這小子明明被趙曠遜帶走了,如何又來了自己這裡擊鼓?
不管了,見官不跪,擊鼓不打,可是不和規矩的!
想到這裡,秋知縣大聲喝斥:“大膽,你既然擊鼓,就要跪本官,才能說理。看來,這二十軍棍的殺威棒,你要嚐嚐了。”
弘曆大聲阻斷:“誰敢?你憑什麼打我?”
衙役一時不知道聽誰的,杵在原地面面相覷。
“就憑你對這縣衙不敬,開堂不跪!給我打……”秋大人自持理由,站起來生氣的指着弘曆說道。
弘曆實在是無語,想到這糊塗知縣就算是聽了他的話怕是也幫不了他,不想再與他理論,準備轉身就走的!
“慢着,本官的衙門,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秋知縣惱怒地喝道,心裡還在猜測着弘曆的身份。
弘曆頭也不會的往大門走,剛走了幾步便停下來,吃驚的看着門外。
趙曠遜來了!
弘曆連連後退,秋知縣下來迎上去,抱拳道:“趙大人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
趙曠遜對着秋知縣一拜,說道:“秋大人,本官來遲了,我這位賢侄大鬧縣衙,確實是他不對,還望秋大人體諒。”
秋知縣笑呵呵的說道:“既然趙大人來了,還望趙大人處理!他到底是……”
“只是我的一位故交的侄兒,實在是打擾秋大人了。我這就帶他回去!”趙曠遜連忙抱拳道。
秋知縣居然想把自己推給趙曠遜,弘曆狠狠的看了一眼秋知縣,可是他居然一點也沒感受到一般。
弘曆立刻轉身,大步朝着外面奔走,可是趙曠遜一聲令下,衙役紛紛攔下弘曆。
趙曠遜自己說:“秋大人,本官把他帶回去了。”
弘曆急了眼,好不容易跑了出來怎麼能再回去,歇斯底里的大喊:“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秋知縣,我不能跟他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