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琴與兆佳氏一直留在趙四姐那邊直到天快要擦黑了,才從她門裡出來。三人經過這半天的廝混,關係更是熟稔了。蘭琴覺得,趙四姐兒真算是個另類,能在這樣的時代活得這般瀟灑恣意,果真是比那些正室還要活得自由。
十三府與四爺府的方向是一致的,兆佳氏便索性與蘭琴一起乘了他的馬車,一起離了別院,往回走。
“琴兒,我這個兒時的手帕交,是不是嚇到你了?”兆佳氏滿臉歉意地看着蘭琴道,今日的趙四姐兒纔算是露了真性情。
“完全沒有呀,趙家姐姐這就是真性情,比藏着掖着好多了。”蘭琴笑道。
兆佳氏這一年兩年來已經是放得開許多了,可是跟剛剛那位趙四姐兒相比,還是不可同日而語的。蘭琴其實在想,趙四姐這樣的女人才是討男人喜歡的,像福晉那般刻板,信守規矩禮儀的正福晉們,大多不得自家男人喜歡。所以,這也是康熙的兒子們的正福晉都不大受寵愛的緣故。
兆佳氏見蘭琴語出自然,不像是客氣話,這才安心道:“琴兒,你家烏西哈的親事可有着落了?”
蘭琴見兆佳氏提及這個,將看望窗外的目光收了回來,回頭盯着兆佳氏道:“還沒有呢,她前頭還有個三格格呢。今年我們府裡頭就是忙着弘時和納敏的親事了。她剛剛及笄,還早。”
其實蘭琴不着急,左右還有一年左右,四爺就要登基做皇帝的,到時候烏西哈可是公主了,到時候就是她挑別人的份,因此今年成婚的納敏就沒有這個福分了。公主的待遇與親王格格的待遇,還是不同的。
“琴兒,我瞧着烏西哈極好。我孃家侄兒今年剛好十四,比烏西哈大了一歲,人品相貌都是極好的。可不是我自誇,哪天帶給你瞧瞧。”兆佳氏的孃家也是滿族八大姓,其父馬爾泰乃是尚書,官居文職一品大員。
“紋秀,多謝你的好意,烏西哈現在剛剛滿十三歲,我嫌棄她毛毛躁躁的,還是等等吧。等我請個好的教養嬤嬤,好好調教調教這個丫頭,再拉出來配人。”蘭琴也不是瞧不上兆佳氏得孃家,只是她作爲母親,心裡自然希望女兒以後過得順遂,那麼等烏西哈做了公主,那就可以招駙馬。到時候就讓烏西哈招個駙馬,這樣就不必去公婆面前伺候了。
好吧,我們的蘭琴同志在對待子女的事情上,還是有點小心思的。作爲父母,哪一個不疼愛自己的子女,不將他們當做心頭肉,恨不得將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們,恨不得永遠將他們當做孩子拴在身邊。
兆佳氏卻不死心,她自以爲蘭琴是不好意思,於是繼續道:“先讓兩個孩子見見面呢,就當認識認識。若是合適,定下親事,等過兩年再成親不遲。”
蘭琴扶額,她也不好推脫,只好道:“也好,改日我帶着烏西哈去十三府玩。”
兆佳氏立刻高興地道:“好,你等我下帖子。”
待兆佳氏離了馬車,坐上了自己府裡頭的馬車後,蘭琴這才得空想想趙四姐這條線的事情。從趙四姐口中,蘭琴知道了隆科多不爲人知的一面,他應該是位極其愛吃的人,而且喜歡不那麼守規矩的女子,至於他爲何氣得要與自己的嫡長子鬧得那麼僵,從趙四姐的話裡,應該能看出一絲端倪。
蘭琴扶着額頭,想了想,回去要如何跟四爺說呢,讓他去查隆科多的家事?可是從上一回談論起隆科多,四爺似乎不願意去巴結隆科多。
那廂,就在蘭琴擔心四爺不願去結交隆科多的時候,其實四爺卻已經與這位舅舅接觸上了。原來,四爺忙完了事情,正從內閣裡出來,預備回府。
“胤!”隆科多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似乎是等候着四爺的樣子。
四爺見是隆科多,便擡手道:“原來是舅舅!”
隆科多見四爺神色和氣,便樂呵呵一笑道:“不知王爺可有時間,我們舅甥兩人很久不曾一塊兒喝酒了。不如去喝一杯?”
隆科多以前還沒有這麼得康熙器重的時候,他與四爺的關係平平。四爺自從回了德妃身邊後,與佟家的關係漸漸疏遠了些,至少沒有以前那麼密切了。但是他終究曾經是佟佳氏的養子,與佟家的關係自然也比其他皇子親厚,所以每次見着隆科多,也會喊一句“舅舅”。
四爺想起了蘭琴對自己所講的那番話,便笑道:“那好,就今日吧。舅舅,請!”
隆科多遂與四爺一塊兒出了宮。兩人商定,就去醉白樓,於是兩人各自乘坐了自家的馬車,一前一後往京城最有名的醉白樓去了。
就在蘭琴的馬車剛到了雍王府的時候,四爺與隆科多也正好一前一後進了醉白樓。
當他們倆被安置在了最好的雅間後,四爺親自給隆科多倒了一杯茶,這舉動可使得隆科多受寵若驚。他以前總覺得四爺的性子太過冷傲,自家姐姐養了他一場似的。
“哎喲,奴才哪裡受得住雍親王這般的優待。”隆科多面上惶恐,但是心裡卻是受用得很。他如今可是康熙面前的紅人,還負責監督着京城內宗親和大臣的東向。如今,上杆子來巴結他的,那可是多了去了。可是他一個都看不上,看得上的又不來。
不過隆科多再有權勢,在這些宗親的面前,還得自稱一句奴才,因爲他的確就是愛新覺羅家的奴才。
“嫡額娘薨逝多年了,可是胤始終在她膝下養過。舅舅始終還是胤的舅舅。”四爺難得也煽情了一把,他也沒必要與隆科多疏遠,反正現在多他一個助力,那就更好。
“難得雍親王還記得家姐。她泉下有知,應該安寧了。”隆科多道。
“舅舅,快喝茶。這茶不錯。”四爺道。
不過片刻,菜上來了,酒也上來了。這對並沒有血緣關係的舅甥倆,端着酒杯寒暄客套着,可是各自的心裡都裝着各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