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琴扶着玉簫的手一路慢悠悠地走着,她一遍走着,一遍就尋思着烏西哈的親事了。四爺前一段時日與她提起了烏西哈的事情了。當時蘭琴還很不能接受,自己的長女,那可是自己心尖尖上的肉呀,怎麼就到了要嫁人的年紀了?
“主子,當心腳下!”玉簫見蘭琴腳步虛浮,可見在想事情,便出言提醒道。
“玉簫,你覺得四格格的性子如何?”蘭琴回過神來,便轉臉看着玉簫問道。
“要奴婢說,我們四格格真是個好姑娘,心底善良,單純,且待人熱情。”玉簫連忙道。平日烏西哈給丫鬟們的印象就是一個天真浪漫的大小姐,性子很開朗和善,沒有什麼大家閨秀的架子。丫鬟們都喜歡烏西哈。
“可是她是王爺的格格,如果光只有心地善良熱情,還是不夠的。”蘭琴望着遠處屋檐上,拱獸被雪覆蓋了,只顯出一個大體的輪廓,倒是平添了幾分趣味。麻雀站在屋子前的白玉欄杆上跳躍着,似乎在啄食雪裡的東西。
蘭琴覺得奇怪,這大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雪裡還能有什麼東西,讓麻雀能刨出東西。
“主子!你看好像那是四格格呢!”玉簫眼睛尖,看到了那白玉欄杆的下面冒出來一個小兩把頭,以及上半截身子。
蘭琴便停駐了腳步,想看烏西哈她到底在做什麼。
烏西哈和她的貼身丫鬟綠枝正躬着身子偷偷藏在欄杆的這一邊,正好背對着蘭琴她們。烏西哈手裡拿着一個捕蟬用的網撈,一點點地舉起來,對着那幾只正跳躍在欄杆上啄食的麻雀而去。
“哎呀!還是慢了!”
這一下去,自然什麼也沒有撈住!麻雀早就在烏西哈落網的時候撲哧着翅膀飛走了。
“格格,要不咱們再做大點的網?”綠枝見烏西哈不高興,連忙道。
“沒想到這些小小的麻雀兒這麼難捕!”烏西哈覺得不高興了,將網撈往綠枝懷裡一塞,便起身預備要回屋。
“額娘!”烏西哈轉身的時候,一下子瞥見了蘭琴正站在不遠處的廡廊下看着自己呢!
“都多大了,還喜歡捉東西玩?”蘭琴扶着玉簫的手一步步走進了。
“無聊嘛。額娘,我不喜歡做女紅。反正府裡頭有的是繡娘,我學那些做什麼!”烏西哈自小就對女紅廚藝不怎麼感興趣,她喜歡找一些話本子,或者其他的怪書雜書來看。
“你妹妹怎麼能坐得住!”蘭琴瞪了烏西哈一眼,內心腹議:烏西哈是自己沒怎麼管束的孩子,而且她性子就像蘭琴,不喜歡受約束;而別楚克就像四爺,天生性子沉悶一些。
“妹妹喜歡那些麼!反正我不喜歡。”烏西哈嘟着嘴巴道。不過她的一隻手已經挽上了蘭琴的胳膊。
“做什麼,瞧着你的樣子,我就知道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又要跟我說了。”蘭琴看着烏西哈笑得一臉狗腿子樣,就知道這個她肯定是又想幹點什麼了。
“額娘,我想在祭掃那天去南城看看廟會,好不好?”烏西哈笑得很是討好,剛剛滿十三歲的小臉上洋溢着青春無底的光彩。蘭琴見烏西哈越來越像自己的眉眼,心裡充滿了對她的疼愛。
“不行,你阿瑪是不會允許的。況且那天人肯定很多,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蘭琴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額娘,我都及笄了,怎麼還是小孩子。我不會出事的,我是大人了。”烏西哈不滿地衝着蘭琴叫囔着。蘭琴看着這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小女孩,一點點成長爲今日的娉婷少女,心裡都覺得不捨,怎麼昨日還懵懂可愛的小公舉,現在就成了快要談論論嫁的大姑娘了!
不能接受!
蘭琴心裡哀嚎一聲,自己十三歲的時候,還是初一學生好不好,可擱在這個大辮子時代,自己的女兒就要議親了。蘭琴心裡都有點不能接受,現在四爺還讓她來與烏西哈透漏一下這個意思,讓她好好跟着針線嬤嬤學女紅,還有好好學習理家的本領。更令蘭琴難堪的是,四爺盡然讓蘭琴過來與烏西哈講講人事,也就是那方面的事情。
天啦,十三歲的少女,連葵水都還沒有來,就要與她講那些叉叉圈圈的事情嗎?蘭琴自己其實也是十四歲不到就入了四爺的府,但是她的芯子可是個三十歲的剩女,與此刻的烏西哈還是不同的。
“你在額娘眼裡,還是個孩子。況且,那一天府裡頭也有活動的,你怎麼能跑出去!”蘭琴忍着心底的不適,耐心地教導着女兒。
“額娘,每年都那樣,有什麼好玩的。缺了我,也不會影響什麼的。額娘,你若是不讓我去廟會,那就讓那我去找外祖法吧。我去找找臻表哥玩。”烏西哈見一計不成,便立刻又起一計。
自從在蘭琴的支持下,凌柱府裡頭那一家老少按着輩分都分了家。凌柱和安佳氏自然跟着嫡長子過活,如今蘭琴的長兄已經做到了內閣侍讀的位置,雖然只是正六品,但好歹進了內閣,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再加上蘭琴讓安佳氏出了一點銀子,作爲股東入駐了大清火鍋,如今她每年所得的分紅就有好幾萬兩銀子。楊氏的次子求富已經調回了京都,現在任了一個從七品的通政司經歷,使得楊氏大爲高興了一陣子。求富在襄陽娶了親,娶的是當地一個員外的女兒,現在自然帶着她回來了。當初蘭琴分家的時候就給他留了院子的,如今求富兩口子自然住在了分給他的院子裡。楊氏不滿這個兒媳婦,便還是與求貴夫婦住一起,可求貴自從離了蘭琴那裡,便一直吊兒郎當,不做正事,把凌柱分給他的幾個鋪子都快折騰完了。楊氏來找凌柱鬧過幾回,被凌柱博了回去,便沒臉面再來。馬氏和阿音達的日子過得也越來越好,阿音達娶了一門親事,是蘭琴給牽的線,娶的正是楊太醫的一個庶孫女,小夫妻倆過得和和美美的。劉氏的兒子科嗒已經開始參加科考了,她們也已經從凌柱身邊搬離,去了分給科嗒的院子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