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大嬸平日洗刷夜香桶的地方,原來山上還有一條河。
“這裡叫做東河!”大嬸對蘭琴道,“這條河一直延升到了半山腰上的太子坡那邊。”
蘭琴點點頭,道:“大嬸,你運夜香,可是要走遍整個武當山?”
“不會,我只去固定的幾個糞坑汲取點去拿。不然這裡面那麼大,我如何能走完。那些道士有專門的小道士負責提夜香的。他們會把白天寄存下來的夜香全部提到固定的幾個地方去放着。我就那裡收就是了。”大嬸道。
蘭琴這才點點頭,道:“好,大嬸,等會兒我就鑽入那夜香桶裡去了,不會很臭吧?”
“呵呵,你放心,我今日將它們刷得乾淨一些就是。”大嬸道。
蘭琴站在黑漆漆的河邊,看着大嬸將那夜香桶從馬車上卸下來,然後一個個丟進河裡,開始洗刷。
“大嬸,這武當山裡面的膳房可是一處?”蘭琴問道。
“嗯,他們裡面有一個很大的膳房,負責全教的膳食。就在長房嶺那邊。那裡距離任何一個地方都差不多遠近,所以膳房就設置在那裡了。”大嬸一邊刷桶,一邊道。
“大嬸,這些道士晚上都做些什麼?”蘭琴又問。
“道士們還能幹啥,各自回各自的屋子。有點閒聊,有的看書,還有做什麼的,俺也不知道了。”大嬸道。
“大嬸,你每天在這個時間送夜香,總能看見他們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吧。”蘭琴道。
“要說有什麼不同尋常,那就是紫霄宮是不讓人靠近的。有一次,我去那邊,聽說紫霄宮有時候有仙氣,便想去看看,結果就被他們趕出來了。”大嬸道。
蘭琴默默記下了,她其實對武當山裡面的各處也有印象,那當然是後世的印象。她不知道三百年前的武當山裡是什麼樣子的。
“好了,刷乾淨了。”大嬸將一個個夜香桶又搬了回去,裝上了拖車上。
“大嬸,我躲在裡面,你恐怕拉不動吧。畢竟這裡的路可是上坡路。”蘭琴突然發覺一個問題道。
“我瞧着你也沒多重,放心吧,俺力氣大,將你拉進門是沒問題的。快藏進去!”大嬸將一個個木桶用繩固定在拖車上。
蘭琴藉着地上的一塊石頭,翻上了那拖車,掀開了一個木桶蓋,深吸一口氣,翻了進去。大嬸連忙將蓋子給她蓋好。
做完這些,大嬸便拖着拖車朝着玄嶽門走去。因爲蘭琴在裡面,的確吃力了不少。大嬸一步步朝着門口拖去。
“喂,你今日怎麼來晚了,再不來,我都要關門了。”守門的道士見大嬸的拖車終於來了,便說道。
“真不好意思,道長,今日孩子有點不舒服,來遲了。”大嬸連忙賠笑道。
“快進去吧。手腳利索點,還是老時間,別耽誤我睡覺。”道士道。
“好嘞,好嘞。道長放心吧。”大嬸將拖車略有些吃力地拖過門去。
蘭琴躲在夜香桶裡面,捂着自己的鼻子忍耐着。她只要一想到這東西原來是裝那些道士的尿液的,心裡噁心的感覺就往外翻。
拖車一路往前走,蘭琴在裡面也不知道蹲了多久,最後終於停了下來。其實她也沒在裡面蹲多久,只是身處這樣的環境,實在難受,就趕緊待了很久很久。
“行了,出來吧。這裡沒人!”大嬸在桶外面敲了敲道,然後她就拿起了木桶蓋子。
蘭琴騰地一下立刻就站了起來,放開了口鼻,猛烈地大口呼吸着。
“這是哪裡呀!”蘭琴問道。
“你快下來,等會兒說不定就有小道士來的。”大嬸忙招呼蘭琴下車。
“這裡就是元和觀。我就只能把你放這裡了,玉虛宮往東北方向走。”大嬸道。
蘭琴慢慢爬下車,擡眼看了看觀裡面的情景,只見這武當山上的景象與三百年後的武當山還是差別很大的。至少後世到了晚上,到處都是路燈,可現在四處都是黑燈瞎火的,遠處隱隱傳來一點亮光,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蘭琴穿着一身道士的袍子,在黑暗裡往玉虛宮走去。她在後世的時候曾經來過武當山旅遊,憑藉着印象找了過去。大約走了一刻鐘的功夫,蘭琴終於看到了一點微弱的燈光。
從後世旅遊認知裡,蘭琴記得關於玉虛宮的記憶,是這座宮殿乃是武當羣建築中最大的一處宮殿,應該是道人們集會的地方。
蘭琴走到玉虛宮門口,只見不到一人高的牆圍子跟前朝裡看。只見門口掛着兩個燈籠,裡面就黑漆漆的,再沒有一點兒亮光了。
今天就要在這裡過夜麼?蘭琴默默在心裡嘆息一句,然後便打算從石頭上翻上牆圍,溜進玉虛宮。
當蘭琴走進玉虛宮大廳的時候,裡面黑漆漆一片,蘭琴只聽得見自己心跳的聲音。蘭琴從懷裡摸出了事先就準備好的火摺子,然後撲哧一聲,點燃了它。黑暗被一點燈光逼退到了紗帷幔後面去了。
蘭琴看到了正中間掛着一副巨大的大地是老官兒的畫像。蘭琴走到畫像面前,發現自己弄錯了,畫裡的人應該不是老子,而是全真教的創史人一類的。畫中人面容雋永,姿態優雅,眉宇間自由一種超脫於世的灑脫。
然道是王重陽!蘭琴低聲說道:怪不得古墓派的個什麼英愛他入迷,原來這麼帥呀!
蘭琴說的自然是後世從金庸書裡所看到的那些關於全真教和古墓派的軼事,但其實並不存在什麼古墓派。
蘭琴舉着火摺子開始遊覽整個玉虛宮。她發現前殿是最大的,後門還有左右配殿,最後面的還有一種大殿。蘭琴不敢多走,她就走到第一座宮門裡的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想起以往自己在四爺後宅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哪裡會想到現在會遭遇這幅光景,蘭琴心裡有點酸酸的。不過,她想起四爺,還有蘇陪盛、司畫、水菱和格桑他們或許就在某個地方被關着,心裡就沒那麼難受了。畢竟她不是一個人在這武當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