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咱們院子外面的那片木槿花木芙蓉桂花都開了,不如去外面散散步?”翠竹對已經連續五六天都沒再去暢音閣聽戲的劉氏道。
自從那日與富查氏在那邊爭執了一回,劉氏似乎又恢復了以前的機警和謙遜。她強令自己不再去想穆青陽,甚至開始擔心他的存在,對自己實在是個威脅。
“好,去走走吧!”劉氏也實在是悶了,便扶着翠竹的手站了起來。她穿了一件藕荷色生菊花暗紋的旗袍,整個肚子看起來又大了一點兒。
“主子,當心着點兒!”翠竹扶着劉氏往杏花春館的後面走去,那裡種植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花樹。
主僕兩個踩着已經發黃的草地,依着花香往花樹叢中走去。劉氏果然被這一片花樹所吸引,似乎忘卻了心中的愁悶,盡情地徜徉在花的海洋中。
“翠竹,這裡可真美!”劉氏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撫摸那些木槿花芙蓉花,只見一朵朵嬌嫩的鮮花如十二三歲女子的臉龐一樣嬌嫩。
“是呀,主子,這些花開得真美呀!”翠竹也陶醉在這花的國度裡。
兩人走到一朵朵花前駐足留戀,看好了這朵,又覺得那朵更漂亮,兩人便漸漸走散了。劉氏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走到哪裡了。杏花春館後面的這片木槿花海佔好幾畝地呢。
“翠竹,翠竹!”劉氏發現自己孤身一人走入了花海深處,身後卻沒有了翠竹的身影,當下不由得有些焦急起來。
“瑤兒!”
正當劉氏轉身欲要去尋翠竹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一聲熟悉且有陌生的呼喊聲。
劉氏彷彿觸電了一般,怔在那裡不動彈了。她太熟悉這聲“瑤兒”了,是他!!
穆青陽從劉氏的身後的一顆樹下面轉了出來,只見他身穿一身青衣袍子,頭上戴着一定墨綠色鑲嵌着黑毛邊的小帽。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用這樣的形容來形容此刻的穆青巖,是適合的!
劉氏回過頭,呆呆地看着穆青陽。已經是兩年未見,他比之以前長得更高大了。雖然之前劉氏也見過他,可那都是在舞臺上,濃妝之後的他,不像此刻,清清爽爽,玉身長立,就在眼前。要說這穆青陽,生得果真是好,大大的雙眼,用一種無辜的眼神看着劉氏。方正的臉上,鼻子挺拔,一雙不薄不厚的嘴脣長得也極爲端正。
“瑤兒!我好想你!”穆青陽見劉氏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不言語,他便走上前,離劉氏只有一尺距離的時候停下,對着她說道。
劉氏的心咚咚地跳着,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眼前這個男子的話。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對自己內心不斷涌現出來的對他的愛慕之情。雖然她一次次逼迫自己忘記他,可是每當他就這般站在劉氏跟前的時候,她就無可復加地一次又一次地愛上他。
穆青陽擡手往劉氏的臉上拂去,見她並不推開,越發膽大了,手往劉氏的肩膀上摸去,然後順着後背,一直滑倒了腰間。
下一刻,兩人就緊緊擁抱在了一起。劉氏也不知道如何就這樣與這個戲子糾纏在一起的,可是每當看到他,她就是會情難自已地去陷到他的懷抱裡,即便她此刻已經身懷有孕。
“瑤兒!爲何你當初要走!”穆青陽也愛這個女子,她那時候是多麼單純,多麼善良的呀,爲了跟自己私奔,連大小姐的身份都不要了。
“我!”劉玉瑤不知道如何回答穆青陽的話,她當時也是後悔了,跟了穆青陽跑的時候,自己一點銀子都沒帶,只帶了一些細軟。可是那些東西去當鋪當不了幾個銀子,很快他們就身無分文,捉襟見肘了。劉玉瑤在那短短的幾日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平賤夫妻百事哀。當她必須自己動手去爲自己做吃的,自己爲自己洗衣服的時候,她才真正感受到了自己將要面臨怎樣的一種生活。所以,臨到最後,劉氏自己放棄了,她偷偷離開了,回去了,再也不見穆青陽了。她親手否定了那段純潔的感情,親手殺死了自己內心最後一點對自由的期望。她選擇了入宮選秀,嫁給皇子做格格,享受榮華富貴的孤寂生活。
“我知道,一定是你爹,對不對,是他逼你離開我的。”穆青陽自言自語道。他怎麼也想不到純潔美好的瑤兒會放棄他們的愛情。
劉氏不再說話,她只是任由着穆青陽抱着自己,一起回憶那曾經的美好。她也知道,自己已經嫁作四皇子格格,不可能再與這個男子有任何交集,所以此刻就當是爲那段愛情做最後的祭歌吧!
兩人抱在一起,仍由着木槿花的花瓣從枝頭飄落下來,落在兩人的頭上,肩膀上。
劉氏與穆青陽在花叢中纏綿了一會兒後才道:“青陽,我與你已經是不可能的。你聽我說,看見了嗎,我已經懷着四王爺的孩子,而且他可不是我爹,如果讓人知道了我們的事情,他會殺了你,也會殺了我!所以,青陽,我們就到此爲止吧,你繼續做你的穆家班臺柱,我做我的皇子格格。”
穆青陽想不到剛剛還在自己懷裡的女子,會突然變臉,說出這番話,他搖搖頭道:“不,瑤兒,我忘不掉你。我天天都在想你!”
劉氏看着穆青陽,心裡也有滿足,可是更多的還是恐懼,她急忙安撫穆青陽道:“青陽,你別忘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只消一根手指頭,就能置我們於死地。青陽,你聽我說,咱們的愛只能存在心裡,我心裡有你,你心裡有我,這就夠了。知道嗎?”
穆青陽最後不得不冷靜下來,對着劉氏道:“瑤兒,你還願意跟我走嗎?”
劉氏怔怔地看着穆青陽,她不知道如何回絕這眼前的的男子,他如一塊玉石一般美好,不帶任何雜誌,眼睛裡流露着的光是那種可以直射你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