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太子妃剛纔沒有聽見太醫說什麼,可是看見盛怒中的弘晴,也知道很嚴重。她忙跪下,一句話也不敢說。
弘晴卻不想看他,又問太醫道:“既然是胎裡就不好,何以現在才知?”
“回太子爺,這病本就是慢性的,發作的時間不定,事前是沒有任何徵兆的。”
太醫戰戰兢兢道。
“可能抑制?”這是絕症,得了這病,一輩子就這麼苟且了。弘晴也只敢問問能否壓制住了。
“回太子爺,臣會給二阿哥施針,可是二阿哥太小,不敢太……又加上還喝不了藥,臣只能盡力而爲。”老太醫也是豁出去了。
“從今日起,你就帶着你的人住在太子府,太醫院那邊,孤會和皇阿瑪稟明。好好給二阿哥治,等他好些了你再走。”弘晴道。
“是,臣一定盡力!”太醫磕頭。
弘晴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出了內室,卻見歡兒還沒走,在外面站着呢。
“二阿哥搬去前院,叫太醫也一併住前院。柳氏,你和孫權一起來安排。”弘晴道。
“是,臣妾一定好好安排。”柳如月道。
“太子妃身子不適,要好好修養,大格格的事,柳氏你多過問,還住這,但是不必太子妃操心了。”弘晴道。
太子妃一句話也說不出,甚至不敢求情。
“好了,今日起,太子妃修養,你們也不必請安了。只初一十五來就行了。都各自回去吧。”弘晴揮手,自己就先出去了。
歡兒看着他包好的手,也是鬆口氣,跟着出去了。
等衆人都出去後,太子妃就癱了。羊角風……這還能好麼?便是不死,一輩子也是廢人了。
何況,這麼小的孩子,誰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八阿哥高燒都能燒壞了耳朵,這麼小的孩子,這樣發病,不一定會如何呢。她怎麼辦?
然而,從頭到尾,她不曾問一句大格格。
弘晴沒去正院,而是去了扶柳院。
柳氏裡裡外外忙着安頓,弘晴就坐着喝茶。
午後,用過了午膳,弘晴才問她如何了。
“回太子爺,前院都妥帖了,二阿哥已經搬去了。奶孃們跟着。大格格那裡都好。臣妾去的時候,太子妃躺着,並未過問。”柳如月道。
弘晴冷笑,並未過問?她一門心思都不在孩子身上,男孩子也就罷了,好歹關心一番,大格格自打出生,她何曾管過?好個狠心的額娘。
“罷了。將大格格接來你這裡,你好生養着吧。你可願意?”弘晴一雙眼,像是能看透柳氏的內心一般。
“是,臣妾願意,臣妾一定好好的照顧大格格。”柳氏道。
“孤去前院,你現在就去辦吧。”弘晴起身道。
出了扶柳院,他深深的吸口氣,外面凌冽的空氣叫他覺得舒服。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感到懷疑。
修身,治家,平天下。
這七個字,對於別人,就只是個泛指。然而對他,就是必須做到的。
修身,弘晴自認做的還好。以往,他也覺得治家很是有方。如今他卻不這麼覺得了。
富察氏那時候實在是不賢惠也就罷了。他塔喇氏是他看好的人,如今也是這副樣子。
若非她有孕期間種種勾心鬥角,何以會把孩子懷的這麼羸弱?
如今毫無悔意。對大格格更是不理不問。
一心只想着生下健康的皇子。弘晴不禁懷疑,他塔喇氏看重的,到底是權勢地位?還是他?
想到這,弘晴不禁笑了。
也只有額娘那般的女子,纔會只看重自己的夫君,視權勢地位都要靠後的。其他女子,誰不想要自己的孩子?
想到了額娘,就想到了歡兒。
方纔他傷了手,只有她不管別的衝過來。眼裡的心疼和關切都是那麼真實。
弘晴本是不那麼信的,這會子不知道爲什麼就全信了。
阿瑪說的對,遇見個叫你操碎了心的人,也是不易的。
他沒有爲歡兒操碎了心,但是他喜歡與歡兒共處。
“你回前院吧。有事來怡心院告知孤。”弘晴嘆口氣,揹着手往怡心院去了。
孫權忙道:“奴才陪着主子去怡心院,然後奴才再去前院吧。”
弘晴沒說話,孫權就那麼跟着。
到了怡心院,弘晴不叫人通報,就進了內室。
歡兒正坐着發呆呢,見他來了,驚愕不已:“表哥?”
“嗯。”弘晴坐着。
“你……”歡兒站起來,想問他手怎麼樣,又不敢,回想今兒他盛怒,歡兒就怕。
“怎麼了?過來。”弘晴不是沒看出她的害怕,他也有些自責,想着差點將她推倒在哪一堆碎瓷片中,就忍不住愧疚了。
歡兒走過去坐在他懷裡,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着他,還是不敢說話。
“孤的手沒事。下回孤要是發怒,你就躲開。不然你也受傷了怎麼辦?”弘晴左手摸着她的臉道。
“我……不會的,表哥,你疼麼?”歡兒小心翼翼的捧起弘晴的右手問道。
“無事。不用擔心,幾日就好了。”弘晴笑了笑道。
歡兒點頭:“我去給表哥泡茶好不好?”
“不必,坐着說話吧。”弘晴說是說話,可是卻不想說話,只是抱着她輕輕的撫摸她的頭。
歡兒像是很明白弘晴此時的心情一樣。就那麼柔柔的靠着他,也不問什麼,也不掙扎,輕輕環着他的腰身。乖巧的像是一尊原本就不會動的洋娃娃一般。
良久,弘晴嘆口氣道:“孤……權衡利弊,左右斟酌,卻是如此結果。”是他一心不想叫李家太過出頭,纔不給歡兒嫡妻的身份。
選了兩個嫡妻,卻都是不堪的。他深深的覺得自己失敗。
“表哥,姑姑說,人總有把握不了的事啊。”歡兒不是很明白弘晴的話,可是她記得姑姑這樣說過。
“是,額娘說過。是孤想的太多了。”弘晴慘然一笑,是啊,想的多了,卻不能全部掌控。這叫不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呢
弘晴自嘲,事已至此,他都不知道如何撥亂反正。太子妃,又何嘗不是被他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