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十幾天,四爺都是興奮狀態。
李絮很是理解,小弟弟終於成長成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四爺激動,又覺得對得住死去的太后娘娘,所以他各種高興。
直到出了正月,送走了十四爺一家,這股歡喜才慢慢抑制住。
四爺今日有些爲難。他特地尋李絮商議。
“今年要南巡,爺本想叫弘晴早些大婚,到底他府裡不能沒有個主事的,你如何看?”
李絮想了想南巡的話也要到五六月纔回來呢,這一來就是下半年大婚,要麼就不要帶他去唄。
“弘晴留下就是了。爺不在也行,只要留下旨意照着辦唄。”李絮道。
四爺思量也是擔心弘晴和李絮不高興,到底是孩子大婚,做老子的跑了也不合適。
“那便如此吧,三月初九是個好日子,就那一日大婚,全都按着嫡福晉的禮來,不能委屈了孩子們。”四爺道。
按說,英國公府的女孩子到底是繼室,便是皇后娘娘發話了,也該再規矩上稍微少幾樣。
可是四爺的意思卻是不僅不能少,還要增,一切都要蓋過那富察氏纔好。
內務府以及大臣們都沒意見。要說不合規矩,也是從根上就不合規矩了。如今這位昭毓皇后不就是?那一處像是個繼後?比之先前的嫡後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щщщ_ Tтkǎ n_ ¢O 到了六阿哥這裡,有樣學樣吧。
不過那富察氏和先皇后可沒有什麼一樣的,那德行真真不堪爲婦。
爲求弘晴的大婚不冷清,四爺此次只帶走了榕兒一個。其他孩子都留下了。
李絮滿眼愁緒的送走了四爺,回頭就給弘晴預備起來了。其實實在是沒她什麼事。誰敢叫皇后娘娘勞心費力?
只是到底是孩子大婚,做額孃的多少都要操心纔是。
於是如此忙碌着,很快就是春暖花開的三月裡了。
三月初九這一日,英國公府裡外張燈結綵,大紅的綢子掛的到處都是。喜字貼的牆都滿了。
他塔喇氏嫺月穿着大紅的喜服,正是正式嫡妻的大紅色。金線繡的鳳凰栩栩如生。
一頭的黃金鑲嵌東珠首飾,襯得她臉越發的好看了。
她今年不過十五,卻已經生的明媚豔麗,比起那富察氏,不知道甩了後者幾條街。
嫺月的額娘,便是英國公世子的嫡妻。
她揮手叫所有人都出去,才和閨女單獨說話。
“以往該說的都說了,今兒要出閣了,額娘最後再祝福你幾句,以後你是君,額娘是臣,見了你還得行禮呢。”世子福晉道。
“額娘……”嫺月一陣淚意,饒是她冷靜穩重,到底十幾年嬌生慣養在母親跟前,乍然要離別了,心裡除了悲傷就是愁緒。
“六爺是好的,前途無可限量。你跟了他自是什麼都好。只是你也記得,先前那富察氏就是你的前車之鑑,好生謹記。”世子福晉嚴厲道。
嫺月流着眼淚點頭。
“再者,六爺一向沒有側福晉,可是等你過門,就會有了。下次選秀,必然會有。到時候,不管是誰進府,你都要大氣。不可學那富察氏不容人。做嫡妻的,不要一味求寵愛。得寵固然是好的。若是不得寵,你也要明白你的身份。永遠別拿架子,要知道以夫爲天。六爺是個聰明的,但凡你沒過錯,他必不會苛待於你。”世子福晉一輩子也是艱難度過的,夫君並不見得喜歡。但是她聰明穩重孝順,倒也得了尊重。
嫺月擦了淚道:“額娘以往說的,女兒都記住了。額娘別擔心,女兒會過得好。”
不管母女二人多麼捨不得離別,到底時辰到了。
等嫺月將大紅的蓋頭蓋上由嬤嬤扶着出了府,世子福晉還是哭出了聲。她一輩子只一兒一女,小女兒是她摟着抱着長大的。
弘晴親自來接親,回了府也是一片紅色的海洋。
兄弟們自然是都來了,除了不在京城的弘時。
宗室們也是,只要在京城的都來了,賀禮更是比之先前厚重幾分。
饒是有幾個兄弟擋酒,弘晴依舊被堂兄弟們灌得腳步都搖晃了。依着兄弟們的意思,這都不算什麼,你丫一輩子比人多娶一回福晉,收了兩茬子禮物,多喝點算什麼?
都說人生幾大樂事,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
這洞房花燭夜就佔第一了,他可好,側福晉都還沒納呢,就洞房了兩回。如何叫人服氣?自然是灌酒不客氣的。
等他回了正院,真真有些昏沉沉的。
嫺月過來扶着他,親自伺候了洗漱。她雖說是第一次伺候,但是大婚之前,嬤嬤都親自教了的,自然知道如何伺候他。
等洗漱了之後,弘晴上了塌,才仔細打量自己這福晉。
生的極好,性子也是柔和的。只是不知以後又如何。
“安置吧。”
這邊,自然是被翻紅浪,一夜春宵。
可是也有人睡不着的。
其中就有歡兒一個。她一大早就接到了弘晴送來的東西,吃食玩具。
她早就知道,今日是六表哥大婚的。早先她也不覺得如何,六表哥總要大婚的。況且那英國公家的嫡出格格她見過的,很是溫婉知禮。
她還喜歡呢。
可是……如今她心裡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酸酸的,澀澀的。
像是覺得委屈,可又說不出哪裡委屈,爲什麼委屈。
她也遲早是要進府的,六表哥說會對她好。姑姑說會照顧她,額娘也說六表哥會善待她。
她自己也是這樣覺得,這樣認爲。
可是爲什麼六表哥大婚,她卻沒有快活呢?
她也不在乎嫡福晉還是側福晉,只是爲什麼不快活?
她傻傻的看着帳子。腦子裡亂的像是一團麻。她想不通,只是隱隱的覺得,六表哥娶了個女子,可是那人不是她。所以,她心酸了。
在這個春日裡,弘晴再次大婚了。、
也是在這個春日裡,歡兒一顆少女的心,開始慢慢變化,像是冰封了一冬天的土,終於輕輕的裂開了一個小口子,一個尖尖的綠芽露出一個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