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要鋪着虎皮的,但是李絮自從養了閃電,就不讓四爺用虎皮了。說是閃電看了傷心。四爺笑了一回,也就依了她的。
四爺和兄弟們兒子們大臣們在大帳裡用膳。李絮就在四爺的專用帳篷裡吃。
今日剛到,烤肉是沒有的。李絮很喜歡前日吃的鍋子,四爺就命又上了鍋子,正好吃着暖和。李絮一個人也吃的不少。
用了膳,李絮裹着被子躺了。早上起得早,這會帳篷裡暖和,吃飽飯,就昏昏欲睡了。
李絮睡着後,四爺派人專門傳了話,貴妃的帳篷不用弄了,貴妃與朕同起居。
這算是殊榮。
雖說那年在江寧府也同起居過。但是那會四爺是貝勒,李絮是側福晉。並不起眼。如今皇上和貴妃,這就是殊榮,盛寵。
這時代的夫妻都是有自己的屋子,並不同起居。貧民家裡是沒有那麼多屋子才同起居的。
李絮睡着,不知道這事。
四爺只是覺着李絮身子不好,這景山冷的很。雖說帳篷裡燒着火爐子,但到底不比宮裡。她睡覺不老實,換了地方前幾夜也睡不好。況也不是大事,這麼着挺好。
李絮醒來後得知此事,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帳篷裡半夜會冷吧?有四爺這大火爐抱着舒服着呢。就是建了自己的帳篷,自己也是要和四爺睡的。那幾個跟來的人都別想了,單是李絮怕冷這一條,這幾日就不會把四爺讓出去的。
李絮生的那四個從來都是很受追捧的。如今又因爲四爺邀貴妃同住,更加受了喜歡。
跟來的大臣們時時處處的恭維着。各位叔叔伯伯們也是極爲客氣。堂兄弟們更是帶着幾分平日沒有的恭敬。這一切,叫弘暉看的很不是個滋味。
自己是皇阿瑪的長子。改了玉蝶,記在皇后名下的嫡長子。卻處處不如弟弟們。
弘暉憑良心說,他從不覬覦皇位。大小就知道自己這身子不行。皇阿瑪不缺兒子,不會要自己繼承皇阿瑪的一切。
可是,身爲長子,卻沒有長子的尊重和體面。這就是皇家的人?大臣們只盯着有用的皇子,自己沒用。
弘晝很清楚。自己的額娘是妃子。但是那是皇阿瑪看在自己和四妹妹的份上纔給的妃位,而非寵愛。
貴妃纔是皇阿瑪的心頭好。
額娘從小就對自己說不求以後如何,但求平平安安的就好了。額娘晉位後,也沒有改了這個心思。額娘一輩子,就盼着自己好。卻不要和兄弟們爭奪什麼。尤其別和貴妃生的兄弟們爭奪。
阿瑪成了皇阿瑪。自己也一度激動的厲害。但是,很快就清明瞭,得不到的,不如不去爭。額娘要個平安,自己就努力掙個平安吧。
日後,不管是哪個兄弟坐上那個位子,自己都做個好兄弟,兄弟要用,就做個好臣子。兄弟不用,就乖乖做富貴閒人。
不敢求像十三叔,但求像七叔和十二叔就好。
弘昐,弘昀,弘晴,弘明被衆人捧着,高興那是自然。沒有人被捧着還不高興的。
但是兄弟四個都心裡有數着呢。
晚上回了帳篷,哥四個就開始嘀咕:“額娘說的沒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弘明脫了鞋,將腳靠近火爐子烤着道。
“文雅些。額娘還說,‘人們都捧着你,要麼是你能吧幫着人們達到目的,要麼是你能左右人們的性命。你要是都不能,那就是你的親人能。’”
弘昀搖頭晃腦的重複李絮的話。
“對對,額娘說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弘昐也忙接話。
“總之,額孃的意思是,我們是皇子,身居高位。別人或是有所求,或是有所懼,都是要捧着我們的。我們要保持清明,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不要犯錯纔是。”弘晴喝了口茶,做了總結。
弘明將左腳烤了會,換上右腳。“那六哥你說,咱們該做什麼?”
四爺本是來看看他們四個帳篷裡安頓的如何,走到帳篷外還沒叫人傳話,就聽見了哥幾個說話,四爺揮手,將帳篷外頭的人都趕走,自己站着聽了會。
弘晴一副大人樣,板着臉學着四爺的口吻道:“咱們還小,好好讀書,強身健體是正經。至於以後做什麼,皇阿瑪最疼愛咱們的。自會安排。反正額娘說的對,想要什麼,要直說。即便皇阿瑪不給,生了氣。也不能用算計的,那樣會傷了做父親的心。”
四個人同時沉默了一下。弘昀道:“今日,我問一句大逆不道的話,你們三個,可有那個意思?”
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就是做太子的意思。打從除服,請立太子的摺子就沒斷過,四爺都留中不發。
四爺聽着,心裡不由一緊。他不怪兒子們想着那個位子。當年自己是皇子的時候,太子還在呢,不也照樣想過?
嬌嬌是真的懂自己的心。她教會孩子們的不是詩詞文章,而是如何做人,如何看透人心。嬌嬌,很好。
“坦白說,自從阿瑪成了皇阿瑪,大哥二哥三哥我們,絕對都有過那個心思。這天底下的男子,就沒有沒有過那個念頭的。咱們是皇子,離那個位子最近的,如何沒想過?你們誰敢拍着良心說沒想過?我反正不敢的。”弘昐表情很認真。
弘晴沉默了會道:“說的是。我也是想過的。額娘說過,權力越大,責任越大。做官的,你可以不好好做,不過一方不安。或者貪圖享受,做個貪官,昏官。可是做皇帝的,就得兢兢業業。貪圖享樂的皇帝,哪個有好結果的?皇阿瑪如此辛苦,常常深夜批摺子,哪裡有了水患,旱災,幾日幾夜的熬着。就是如此,滿朝上下,或是底下百姓,就能都說皇阿瑪好?可見皇帝也不是個好差事。”
“是呀,做皇帝不輕鬆。我雖想過,但我自認不是那材料。我將來呀,做個富貴王爺就好了。”弘昀笑笑,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