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養身體的這段時間,宜嫿多了一個愛好,就是釀酒。
她從胤禛的藏書裡找到一個遊記,作者已經不可考了,書裡面寫了很多民俗風情,還夾雜着神鬼志怪之說,非常吸引宜嫿。
從文字中能感受到作者是個酒癡,每個地方的風土人情各不相同,唯一有相似之處的就是對酒水的描述,作者耗費了大量的時間推敲總結出了很多方子,一一記載在了遊記裡。
只是有些方子裡塗塗抹抹修改的地方很多,甚至還有一些標註了並不確定的字樣,算是半成品的酒方,這些激起了宜嫿的好奇來。
正好時間多,宜嫿吩咐下人找來遊記裡方子記載的材料,特意收拾出來一間屋子,專門用來釀酒。
這日弘暉下學回來,宜嫿遞給他三個小杯子,杯子裡盛了一個杯底大小的液體。
“弘暉,你來。”宜嫿示意他嘗一嘗,“這是額娘改良的梅子酒,你試試?”
弘暉有些沉默,他看着宜嫿興致沖沖的模樣,想了想說:“額娘,這裡除了梅子和酒您還放了什麼?”
“額娘覺得之前喝的梅子酒有點酸,這裡呢放了些方糖,這裡加了葡萄汁液,最後的這個裡面放了蔬菜汁,你覺得怎麼樣?”
弘暉看着最後那盞顏色已經變成了綠色的“梅子酒”,有些抗拒。
所以說額娘,爲什麼梅子酒裡要放蔬菜汁啊。
爲了不打消額孃的積極性,弘暉硬着頭皮挨個喝了下去,嘴裡只剩下了蘿蔔的味道。
“好喝嗎?”宜嫿期待的問道。
“嗯,好喝。”
“哪一個最好?”
弘暉剛要指第一個,聽見宜嫿繼續說。
“你和你阿瑪口味相似,弘暉覺得好的,額娘也送給你阿瑪嚐嚐。”
“額娘,最後一個最好,別出心裁,阿瑪肯定喜歡。”弘暉收回了手指。
“你也喜歡這個吧,我就覺得加點蔬菜汁進去正好。”宜嫿滿意的點頭,“最近沒聽你說學堂的事情,有沒有什麼想和額娘分享的。”
弘暉有些尷尬的摸了下鼻子:“額娘,真說起來,最近弘晴哥哥和我提了幾次,他想離家出走。”
“他想幹什麼?”宜嫿懷疑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他要去闖蕩江湖。”弘暉皺着眉頭又說了一遍,“今日弘晴哥哥問我借盤纏來着,兒子推說近日給妹妹買玩具,手頭有些緊,要籌措些時日。”
“此事怕是不易。”宜嫿忍笑,小孩子被家長逼急了要離家出走真是不分朝代的。
弘暉身邊除了貼身二十四小時跟着的太監二人,還有陪着讀書的哈哈珠子四人,再加上伺候的丫鬟婆子,他想要自己一個人單獨呆着都困難,更別提在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離家出走了。
弘晴也是一樣。
“額娘,怎樣才能讓他打消這個念頭?”弘暉有些苦惱,他是勸也勸了,威逼恐嚇都用上了,但是弘晴彷彿鐵了心一樣。
“爲什麼要打消?”宜嫿反問。
弘暉有些不解:“額娘,這件事難道不荒唐嗎?”
“就是因爲荒唐,所以不用阻止。”宜嫿知道弘暉這是擔心小夥伴所以當局者迷了。
“不管弘晴如何準備,誠郡王夫婦遲早都回知道。”宜嫿說道,“他準備的越周全,動作越大,你三叔三嬸知道的就越容易。”“從他做出離家出走的那一刻動作開始,離家出走就結束了。”
弘暉不能接受這麼簡單的解釋:“若是他真的跑出去了呢?”
“弘暉,獨自一人的生活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容易,碰壁之後他就知道回家了。”宜嫿喝了一口加了葡萄汁的梅子酒,味道更加酸了,“如果他回不來,那是他無能。”
“因爲你們現在不是六六那個年紀了,做出的每一個決定導致的後果要學會承擔。”宜嫿看着弘暉舉棋不定的模樣,“其實你是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三叔是不是?”
弘暉坦率的說:“我不想當打小報告的那個人,有傷兄弟情誼。”
“可是,如果現在不說,日後事發,我覺得無言面對三叔三嬸。”弘暉皺着眉毛,顯然已經想了很久了。
宜嫿明白,弘暉是一個道德水平很高的孩子,換句話說他對自己的要求很高。
“世間安得雙全法,弘暉,想要兩全其美,就要付出更多的心思。”宜嫿用筷子蘸了一點點加了蔬菜汁的梅子酒,點點頭,這個味道確實得讓胤禛嚐嚐。
宜嫿沒有給出具體的建議,在她看來弘晴的逃跑計劃漏洞百出,弘暉就算不做什麼也會東窗事發,所以弘暉犯愁的事情他可以慢慢的自己想辦法解決。
弘暉見額娘今日不打算多說了,也明白額娘是要自己想,拱手行禮告退了。
其實自己已經有了一個算不上辦法的辦法,就是有點……不太正派,弘暉想,先這麼拖上一段時間吧。
胤禛公務繁忙,已經派蘇培盛去了正院說今日不回去睡了。
蘇培盛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食盒:“回主子爺的話,福晉讓您注意身體,特意留了海鮮粥,還有一小壺新得的梅子酒,請您品鑑。”
“新得的?”胤禛有了興趣,最近福晉折騰出了很多種花樣,有些酒的味道別具一格,他還是有些期待的。
“是的,福晉說她還沒來及嚐鮮,是弘暉阿哥點名這個好,給您留的。”
胤禛聞言挑了挑眉,倒了一小杯,看見酒的顏色後他沉默了,對它的味道有了大致的猜測。輕輕抿了一口,胤禛笑了一下。
“這一小壺送到大阿哥那裡去,說是我說的,要全部喝完,一滴都不能少。”
蘇培盛腦袋轉了一下,心裡有數,知道這父子倆是在隔空鬥法,笑着應了。
弘暉剛從府醫那裡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回來就看見了蘇培盛在門口等着,得知他的來意之後,弘暉沉默了。
明明是額娘釀的酒,也是額娘送過去的,自己就是提了一個小小的建議,爲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好在宜嫿釀製的這款梅子酒度數非常低,只有一點點酒味,弘暉一咬牙,豪邁的一口喝完,他覺得自己渾身都是蔬菜汁的味道了。
蘇培盛回到書房,在門口碰見了女衛,有些納悶:“你不當差,怎麼跑到主子這兒來了?”
女衛塞給蘇培盛一張字條:“鈕祜祿格格以自殺要挾,一定要把這張字條交給主子,我沒辦法了,只能來找公公傳達,我就這回去。”
“那位最近不是挺消停的?”
“是的,也不知道今日是怎麼了,從早上鬧到了現在,我們也怕出人命。”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