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前廳宴席上的爺們一個個安排妥當之後,宜嫿忽然想到沒看見弘暉他們,連忙問:“那幫子小爺呢?”
“回福晉的話,大阿哥見主子爺們開始拼酒了,就帶着其餘小爺去前面投壺了。”蘇培盛立刻前來回話。
“那就好,找個人盯着,不要讓他們鬧太晚,休息的時候也警醒些,不要讓府上的丫鬟們衝撞了。”宜嫿想了想說道。
弘暉他們正是半大小子似懂非懂的時候,趁着醉酒熱鬧和丫鬟們發生點什麼也正常,只是這到底是十四阿哥的婚禮,做侄子的在叔叔府上鬧出點桃色新聞,實在是不雅。
十四阿哥府上的總管剛剛將他們爺送到婚房,回來的時候聽到四福晉如此吩咐,立刻就去辦。
這眼看是走不了了,宜嫿緩步走到了胤禛休息的房間,他喝了醒酒湯,臉上的紅霞慢慢消退,雙手合十躺在牀上,乖乖的蓋着被子,眼睛卻睜着。
宜嫿將燈花又熄滅了幾個,只留在門口的兩個照亮來路。
胤禛身上雖然簡單擦拭過,但是酒味過於濃厚,宜嫿沒有躺在他身邊,反而去了屏風另一處和衣而臥。
陳嬤嬤和玉曉二人給宜嫿鬆快身體,宜嫿喝了一碗清粥墊肚子:“這下可好了,明日大家一塊去宮裡聽訓吧。”
“十四爺大婚,諸位爺高興,您別擔心。”陳嬤嬤勸慰着,“您快閉一閉眼睛,睡一會兒。”
“嗯,有事喊我,弘暉那裡嬤嬤看着點。”宜嫿說完,摟着六六瞬間進入了夢鄉。
六六被抱着有些不舒服,想要掙脫宜嫿的懷抱,見她睡得香,無奈扭了扭身體,也靠着額娘睡着了。
宜嫿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牀上,旁邊六六正在和胤禛說話。
“阿瑪,昨日六六很乖,沒有哭,也沒有鬧。”
“嗯,咱們六六是個乖孩子,乖孩子可以得到獎勵。”胤禛說完,從懷裡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六六,“悄悄的玩兒,別讓你額娘看見。”
“什麼東西不能讓我看見。”宜嫿有些好奇,她就說六六那個最不耐煩穿紅色的性子,昨日頂着一張包子臉在婚牀上滾了一天,原來是有原因的。
六六聞言,有些機警的護住了自己的盒子:“我的,我的。”
這孩子,宜嫿不想養成她如此護食的習慣,立刻伸出手來:“給額娘瞧瞧。”
六六擡頭,見宜嫿臉上沒有笑意,知道這事沒的商量,只能慢吞吞的將小盒子放在了宜嫿的手上。
宜嫿一打開盒子,就頭皮發麻,裡面放了幾隻黑色的蜘蛛,還有碧綠色的小蛇。
“這……”
“額娘,是糖塊,好玩兒吧。”六六湊過來,眼睛亮晶晶的,伸出小胖手一下一下的戳着,屬於軟糖的特性這才顯露了出來。
這也太逼真了,六六不說,宜嫿還真以爲胤禛給孩子玩兒毒物呢。
“小調皮,你這是準備拿它們嚇唬誰?”宜嫿立刻明白了六六的心思,問道。
六六掰着手指頭:“大哥哥一點都不怕,六六要去和大姐姐二哥哥玩兒。”
“別去鬧你大姐姐。”宜嫿沒好氣的拍了一下六六的小屁股,大格格是個好孩子,對六六也是疼愛有加,她是個貞靜嫺雅的女孩子,怎麼能經得起這般驚嚇。
“爺也不要太縱着她。”宜嫿覺得六六如今越來越野都是因爲有胤禛在後面撐腰。宿醉之後的胤禛難得慵懶的靠在牀邊,看着妻女鬥法,嘴角含笑,沒有說什麼,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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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是一片脈脈溫情,婚房那裡就是一團亂麻了。
十四阿哥昨日被擡回來之後醉的不省人事,連醒酒湯就灌不進去,一個人四仰八叉的躺在牀上,睡得鼾聲四起。
十四福晉氣不打一處來的看着胤禎,悲從心來:“嬤嬤,您看這還是第一天,日後我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奶嬤嬤連忙勸着:“福晉別急,日子長着呢,咱們不差這一日。再說今日的事情說到御前也是十四爺理虧,爲着這個他也會對福晉好的。”
完顏氏換好了衣服,坐在鏡子前,有些厭惡的聞着屋裡的味道:“嬤嬤,你看見沒,婚牀上的棗子都被那個小丫頭片子捏碎了。你說是不是兆頭不好,應在了這裡。”
奶嬤嬤也不知道自家福晉小小年紀怎麼就如此迷信:“福晉,四福晉從頭張羅到尾,很是辛勞,六六是她的嫡女,您要是和六六有了嫌隙,日後妯娌間可不好相處了,萬不能這麼想。”
“四嫂能幹,怎麼還讓爺們喝這麼多的酒!”畢竟是一輩子唯一的一次大事,完顏氏意難平,又不能將怨氣發泄到胤禎身上,只能衝着宜嫿抒發自己的不滿。
就這樣,夫妻倆湊活了一宿,胤禎被太陽光晃得慢慢睜開了眼睛。
直到聽見有女子低低的啜泣聲,在看清滿眼的紅色之後,胤禎才恍然明白,他成親了。
完顏氏褪去了濃妝,頭髮散落,坐在牀腳,哭的讓人好不生憐。
胤禎有些心虛,他摸了摸鼻子:“大喜的日子哭什麼,用膳吧,之後進宮給娘娘請安去。”
因着在新婚夜睡過去了,胤禎自覺虧欠了福晉,一早上都非常小意溫柔,一時間看上去倒也夫妻和諧。
永和宮裡
德妃眉開眼笑的看着小兒子夫妻相攜而來,將自己的鳳釵直接簪在了完顏氏的頭上:“好孩子,十四是個跳脫的,有你看顧他,本宮也就省心了。”
完顏氏滿臉慚愧的說:“回母妃的話,兒媳是個蠢笨的,日後定當用心服侍十四爺。昨日兒媳頭一日進府,諸事都不熟悉,累得諸位嫂嫂幫忙,還是讓爺們鬧了起來,兒媳請母妃責罰。”
宜嫿正在喂六六吃點心,聞言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新出爐的十四福晉,這個妯娌不像是看上去那麼好相處啊。
沒等別人出聲,胤禛忽然起身:“皇阿瑪還在等你們呢,先去養心殿吧,回來再和娘娘敘話。”
德妃在心裡將“母妃”“娘娘”揉碎了自己消化,面不改色:“是了,別讓皇上等急了,去吧。”
養心殿門口跪了一地的大小阿哥,正是昨日宿醉的爺們兒。
康熙並未爲難胤禎夫婦,勉勵了兩句就放他們走了,倒是把胤禛留下了。
“你們誰來給朕說說,到底因爲什麼在十四的婚宴上鬧起來?”
一時間,鴉雀無聲,年齡大的阿哥們心裡的苦悶無法當衆言明,年齡小的阿哥們見哥哥都不說話,也不敢出聲。
只有老十是個憨憨,他跪地回話:“回皇阿瑪,兒子發現四哥喝假酒,這哪兒能行,拿了真酒過來,沒想到一高興就都喝過了。”
康熙順手拿過毛筆扔了過去,他覺得這個兒子的腦袋纔是進了假酒。
“一人去領十個板子,都回去醒酒。”康熙不想看這些鬧心的兒子們,“讓大臣們看到你們一個個酒氣熏天的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