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弘政沉下了臉孔,冷冷的叫了一聲四姐。biqi.me韶敏立刻便笑了一聲:“難得啊,我們的大阿哥竟然管我叫起四姐來,我一直以爲我這個四姐在家裡不過是不存在的而已呢。”
顏炎看着韶敏,知道今天的事兒是不可能平安的度過了,早知道她就真應該聽老九的話,呆在荷風聽悠當蝸牛算了,跑這裡來幹什麼啊。
不過這個時候,可容不得顏炎退縮。不就是一杯酒嗎?想當年她作爲小菜鳥和老闆出去談生意的時候,給老闆擋酒是必修功課之一。
誰知道顏炎的手還沒有伸出去,弘政就已經上前了一步,臉色依舊有些不好看:“四姐這話可就錯了,在弘政的心裡,四姐就是四姐。只怕在四姐的心裡,你從來不是四姐罷了!”
弘政這一番話跟繞口令似的,說的顏炎有些頭疼。韶敏依舊笑笑的看着弘政,但那副笑容怎麼看都像是來找事兒的:“是嗎?大阿哥這是在控訴我這個當姐姐的,沒有盡到應有的責任是嗎?”韶敏又是一笑:“那我在這裡先給大阿哥陪個罪,讓大阿哥有這樣的感覺,可真是我這個當姐姐的不是了。”
弘政看着韶敏要行禮,一點兒避諱的意思都沒有。誰知道坐在另外一桌的八福晉卻張口了:“韶敏這就你不對了,你是這溫郡王府堂堂的嫡女,如何可以給一個庶出的小子行禮!”
八福晉這話一出,女眷這邊頓時鴉雀無聲。本來剛剛還有些人不好意思直接看熱鬧,一邊聊天一邊偷偷的關注着。被八福晉這麼一說,大家連掩飾都不願意了。
是啊,按照大清的規矩。這繼福晉雖然也是福晉,但以後入土了之後,不過依舊是個妾室。就是這繼福晉的兒女們也要爲嫡出的讓路。八福晉雖然潑辣,其實這話是一點兒都沒錯的。這偌大的溫郡王府,真正稱得上是嫡出的,不過就只有這位四格格韶敏而已。
韶敏似乎對於八福晉的話很受用,向八福晉的方向儀態萬千的行了一個禮,笑道:“八嬸這話可就錯了,我這個嫡女不過就是名存實亡而已。這偌大的溫郡王府,又有幾個人記得韶敏,又有幾個人記得額娘呢。”
韶敏的聲音有些哀傷,眼眶紅紅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淚來。八福晉大大的嘆了口氣:“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有家等於沒家啊!“
顏炎突然有些想笑,明明韶敏的事情,這會兒幾乎所有人都把視線投向了自己。顏炎雖然沒有一個一個的看過去,也知道那些目光裡,充滿了可憐同情,充滿了幸災樂禍。
安娜猛的將手裡的筷子放下了,就要站起來。顏炎一下按住了安娜的肩膀,低聲笑道:“坐着,用不着你。”顏炎這話一出,女眷這邊就更安靜了。
韶敏這時也把視線投向了顏炎,弘政也轉過頭去看着顏炎,眼神兒裡滿是擔心。顏炎微笑着,親切的摸了摸弘政的頭,笑道:“這下明白額娘平日裡跟你們說的話了吧,這世上沒有任何的好,是不帶有目的的。”
弘政一愣,有些緊張的看着顏炎:“額娘,您的臉色很不好。”弘蟑和甜心也湊了上來,而小三兒小四兒還不大懂事兒,早已經被各自的嬤嬤們帶了出去。
顏炎衝孩子們微微一笑,將視線投向了韶敏,臉上依舊是那副笑容,沒有冷一分,也沒有疏遠一分。她的聲音很輕,卻非常的堅決:“雖然我今日的身子不太好,但韶敏敬的這杯酒我喝了。不爲別的,只爲了你能做到如此地步,也挺不容易的。“
弘政一驚,他一下子擋住了顏炎的手:“額娘!“弘政不想讓顏炎喝,誰知道那韶敏端過來的酒有什麼問題,畢竟他可不認爲韶敏今日這樣的表現,是爲了向自己的額娘示好。
韶敏似乎非常明白弘政的想法,冷笑道:“怎麼?大阿哥擔心我這酒杯裡有毒?”韶敏說完,立刻就拿起了那杯酒,快速的一飲而盡。還將杯底給弘政瞧了瞧,一臉得意的樣子。
八福晉冷笑道:“看來這溫郡王府也不像外面傳的那樣和睦嘛,顏妹妹,這可就是弘政不對了,你若是再不接受,可就說不過去了。”
顏炎回頭看着八福晉,眼睛閃亮閃亮的:“八嫂這麼想要看我喝酒嗎?”八福晉也不輸氣場,挑了下眉毛:“自然,顏妹妹不知道嗎?看人喝酒,和偷聽人秘密這兩件事兒,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歡的嗎?”
顏炎心裡咯噔一下,頓時瞪大眼睛看向八福晉。看來,當日自己在那小院裡偷聽的事情,八福晉已經知道了。她是怎麼知道的?這事兒難道不應該就只有康熙身邊的人才知道嗎?
八福晉笑的更高興了:“我說過,顏妹妹遲早有一日會後悔的。”
顏炎看着八福晉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微微低頭笑了。安娜擔心的看着顏炎,想要握住顏炎的手。卻見顏炎慢慢的往外走了一步,將弘政拉到了自己的身後,直接面對着韶敏。
她審視的看了韶敏好一會兒,纔回頭對小梅道:“去拿些解酒的蔘湯給四格格。”小梅很快就端上了蔘湯,顏炎親手將蔘湯端了起來,送到了韶敏的身前,低聲道:“快喝了吧,你還沒有成年,飲酒會對你有不好的影響。”
韶敏有些發愣的看着顏炎,拿着那蔘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顏炎也不在意,又對小梅道:“倒兩杯酒過來!”小梅一愣,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弘政。弘政又想上前,卻被顏炎攔住了:“額娘沒事兒,不要擔心。”弘政這才抿着嘴往後退了一步,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不管是弘政和弘蟑,還是在一旁一直都沒有說話的甜心,此時都對韶敏怒目而視,如果可以,估計這三個孩子的眼神兒都能把韶敏給撕了。
而老九其他的女兒們,雖然都站在了韶敏的身後,但卻都有着不少的距離。顯然並不準備如韶敏這樣不顧一切。
顏炎此時拿起了一杯酒,看了一眼韶敏,低聲道:“這一杯酒,咱們敬你的額娘。”韶敏頓時瞪大了眼睛,詫異的看着顏炎。
顏炎淡淡一笑,將手裡的酒輕輕的倒在地上:“咱們敬她,生了你卻不護着你。讓你小小的年紀,就面臨這麼複雜的事情。”
韶敏聽着顏炎的話,頓時咬住了嘴脣,一臉受傷的樣子。顏炎一愣,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對待一個十歲的孩子有些太殘忍了,雖然在這大清朝,十歲的孩子已經很大了。雖然在這大清朝,這樣一個十歲的孩子已經足可以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了。可是當她看到韶敏那受傷的眼神兒之後,依然覺得太殘忍了。
顏炎承認這一刻,她感情用事了。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又拿起了另外一杯酒,對韶敏一笑,就要一飲而盡。突然,一隻有力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顏炎有些驚訝的回頭,就見到了老九有些生氣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