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進康熙的大帳,顏炎就感覺到一陣壓抑感迎面傳來。一歪頭,就見到地上跪着一個人,正是太子。康熙掃了顏炎一眼,顏炎慌忙行禮:“妾身見過皇阿瑪,皇阿瑪吉祥!“
康熙沒有理會顏炎,而是對一旁的侍衛點了下頭。那侍衛顯然是康熙的親信,上前扶起了太子,道:“太子殿下,請吧。“太子似乎還欲說什麼:”皇阿瑪!“但是康熙卻擺了擺手,一副完全不想聽的樣子。
顏炎一直跪在一旁,低着頭,不敢擡頭看康熙,也不敢看太子,只能盯着地面。半晌才聽見康熙的聲音:“顏氏,是誰允許你打傷侍衛,跑到這圍場上來的。“
顏炎一聽,就知道康熙顯然已經知道了京裡的消息,不禁咬了咬嘴脣,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句話。康熙又道:“怎麼?到了朕這裡都不能說理由嗎?“
顏炎深吸了口氣,低聲道:“妾身擔心九爺!“
“說實話!“康熙的聲音又低沉了幾分,讓顏炎感覺到身邊的氣壓又低了幾分。
顏炎身子微微一顫,低聲道:“妾身說的就是實話!”康熙冷哼了一聲:“那你是如何知道老九的病其實是因爲中了毒,你給老九的那個丹藥,又是哪裡來的。今日爲何會去那溪邊?你究竟知道些什麼,還不快一一說來!”
康熙的聲音低了八度,讓顏炎覺得身邊可用來呼吸的空氣更少了。她咬了咬嘴脣,不知道康熙對於這些事情到底知道多少,特別是寶柱的身份他知道多少。
“回皇阿瑪,妾身知道九爺的傷勢很嚴重,是因爲妾身身邊的人就有因爲這個毒去世的,所以對這個毒頗有研究,所以纔想冒險一試。”
“那你大可以讓四阿哥派人將那僕從送來!”康熙繼續陰沉沉的道。顏炎再次咬了咬嘴脣,對於康熙的刨根問底無力透了。她擡眼看了看康熙。
“還不說實話嗎?“康熙的視線和顏炎正對上,讓顏炎心裡更緊張了。果然是一代帝王,這交鋒可不是她這種小羅羅能招架的住的。
所以顏炎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的道:“妾身不放心。”這話一出口,顏炎就後悔了,頓時咬住了嘴脣。康熙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不放心什麼,說!”
顏炎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但現在這種情況也只能豁出去了:“妾身不放心九爺,不放心九爺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所以,妾身必須親自守在九爺身邊,事事親力親爲,因爲妾身只知道自己是絕對不會害九爺的,其他人妾身一個都不相信!”
“棟鄂氏你也不信?”康熙沉聲問道。
“嗯!”顏炎點頭。
“朕你也不信?”康熙的聲音已經是憤怒了。
顏炎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脖子,但還是堅定的道:“不信,皇上的兒子多,在意的兒子更多,九爺…。九爺不管在哪個方面都不是特別出色,妾身瞧不出他有什麼值得皇阿瑪……。”顏炎說道這裡就不肯再說了,但是那意思已經明白的很了。
“所以,你早就猜到老九是被人下了毒,還猜到這下毒之人必定不簡單是嗎?”康熙的聲音越發的陰沉了,不知道是被顏炎說中了心事,還是已經知道了那下毒之人。
“妾身沒有猜到,妾身只是推斷。九爺貴爲皇子,這圍場又是重兵守衛,能在這樣的地方不知不覺爲九爺下毒的,妾身猜測,一定不是簡單的人。”顏炎可不敢再繼續說不相信康熙,只能往這方面轉了。
“棟鄂氏那邊,可有什麼不對!”顯然康熙也不打算追究自己會不會爲了老九做什麼事兒了,直接將矛頭指向了棟鄂氏。顏炎搖頭:“妾身不知,妾身只是剛剛知道有人在後面的小溪裡放了毒,然後就被十阿哥帶到了這裡。”
康熙深深的嘆了口氣,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道:“你回去吧,這些日子就讓老九在你那裡呆着吧。”顏炎詫異的擡頭看向康熙,康熙臉上滿是疲倦的顏色:“朕把這個兒子託付給你了,希望他能向當日小十八那樣,否極泰來!”
聽見康熙這麼說,顏炎突然有一種深深的爲老九不值起來。老九遭受了這麼大的磨難,難道就只能換來一句否極泰來,若是就這麼死去了呢。顏炎這麼想着,也這麼問了:“皇阿瑪,妾身沒有後悔來這一趟,因爲妾身確信,在這大大的圍場之上,只有妾身是盼望着九爺從來沒有經受過這場磨難的。所以,那否極泰來的話,還請皇阿瑪收回吧。九爺不需要否極泰來,只要一世平安即可!”
說完,顏炎就快步的離開了康熙的大帳,一出來便有些腿軟的蹲了下來。天啊,她剛剛是頂撞了康熙吧,她可真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這種話是隨便可以說的嗎?
“小嫂子……”十阿哥見顏炎這樣,有些擔心的上前。
顏炎慌忙的站了起來:“我沒事兒,謝謝十弟今日的相救之恩!“顏炎說完,便快步的離開了這大帳的周圍,當然顏炎裡去的時候,也見到了那在一旁候着的秀芝,還有另外一個丫頭。顏炎想,恐怕康熙已經知道前因後果了,但因爲要保護什麼,所以並不能對外明言。
事情果然如顏炎所料,當顏炎回到大帳的時候,就見宋媽媽和令狐拓的臉色都非常的輕鬆。
“側福晉,九爺的毒已經解了!“宋媽媽欣慰的道:”剛剛,皇上身邊的小安子派人送來了解藥,爺體內的毒已經解了。“
顏炎頓時鬆了一口氣,急迫的問道:“人可醒了?“
宋媽媽搖了搖頭:“九爺現在身子還很弱,想要醒來,恐怕還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顏炎重重的嘆了口氣,快步的走進了內室,只見老九依舊平靜的躺在牀上,臉瘦的都有些脫形了。
“恐怕,這掉下去的肉要養起來,也不容易!“顏炎低聲的說着,一片悲傷。宋媽媽在身後輕輕的嘆了口氣,並沒有再說什麼。
第二日,康熙下令所有人離開圍場,前往避暑山莊,就連還在病中的老九和十三都必須隨大部隊離開。至於有人在溪水裡投毒,和昨夜抓到的那些人的問題,一個字都沒有提。顏炎諷刺的笑了,吩咐小梅收拾東西。但讓顏炎意外的是,棟鄂氏並沒有來她這裡指手畫腳,也可以說,棟鄂氏那邊安靜的詭異,就連上路都不是和顏炎及老九走在一起的。
因爲老九還沒有醒,所以顏炎特意找了一輛大馬車,將帳篷裡的圍氈在馬車上厚厚的鋪了一層,然後又鋪上去兩層棉被,這樣既不會太硬,又不會太軟,讓老九躺着難受。
弘政和弘蟑也跟一瞬間就長大了一般,跟在顏炎身邊忙前忙後。甚至在出發的時候,都沒鬧着和老九一車,而是乖乖的去了後面的馬車。顏炎見到兩個兒子如此,也不禁欣慰的笑了。
“小嫂子!”一個溫柔的聲音輕聲的喚着顏炎。顏炎有些詫異的回頭,只見一個穿着藏青色的旗裝的婦人站在自己面前,容顏俏麗,溫柔大方。
顏炎詫異的看向面前的婦人,小梅忙低聲的提醒着:“是十三福晉!”顏炎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兆佳氏,當初可是多少清穿女夢寐以求的轉生對象啊。
“十三福晉吉祥!”顏炎微微行了個禮,十三福晉忙扶住了顏炎:“小嫂子折殺我了,我們爺能夠清醒,還多虧了您讓宋媽媽送藥來。”
原來,顏炎見那些勢利眼的太醫並不拿十三當一回事兒,陳大年又忙的不能脫身,便讓宋媽媽去觀照了一二,沒成想十三還真的日益好轉起來。見事情這樣,顏炎不禁想到日後老九的待遇,果然落魄的皇子,是連奴才都敢欺負的。
“十三福晉客氣了,醫者父母心,就算我不說,宋媽媽也不會見死不救的!”顏炎將大半的功勞就推到了宋媽媽身上,如果有一日她和老九真的不得不面對歷史上的結局,希望十三能看在今日的恩情,對宋媽媽這些人伸出援手。那麼也不往這些年宋媽媽對她的不離不棄了。
十三福晉自然知道顏炎是在客氣,溫柔的道:“不管如何說,小嫂子對我們爺有恩,我和爺會銘記在心的。”說完,十三福晉又看了一眼身後忙亂的衆人,又道:“我們爺說,他雖然已經醒了,但想要趕路回京還是有些困難,所以想在避暑山莊多留幾月。而九哥的傷勢更重,不知小嫂子可願結伴留下,到時候也好有個伴兒。”
顏炎微微歪頭,對十三福晉的這個提議有些嚮往,但也不由自主的心生疑惑起來。見顏炎露出懷疑的神色,十三福晉忙道:“小嫂子莫要多心,實在是因爲我這些年太過於寂寞了,如今見小嫂子是性情中人,想要結交一番!”
顏炎看着十三福晉眉宇間的輕愁,心裡不禁有些同情起來。是啊,十三沉寂的這些年,恐怕外面的人是不願意再和十三福晉有什麼走動了吧。可想而知,這幾年十三福晉的日子恐怕也不怎麼好過。
想到這裡,顏炎便笑道:“若是皇阿瑪允許,這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九爺如今還未醒,是萬萬不能上路的。”十三福晉一聽,便溫柔的笑了出來,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大家閨秀的風範,不由得讓顏炎有些自慚形穢。看來,當日康熙獨寵十三是很有可能的,不然怎麼十三的福晉和旁人的完全不同,一看就是經過再三考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