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棟鄂氏向老九提議將弘政和弘蟑接出來之後,老九盯着棟鄂氏看了半晌,才悠悠的閉上了眼睛。棟鄂氏微微的上揚了嘴角,對於老九的這種默認態度表示很滿意。
誰知道,棟鄂氏的笑容還沒有隱去,老九就陰森的開了口:“棟鄂家的依託再強大,爺要執意休了你,皇阿瑪也會站在爺的這一邊的。”
老九眼睛眼皮低垂,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輕柔的說着。那話語就像是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棟鄂氏卻生生的打了一個冷戰,下意識的往後靠了靠。若不是有後面的車板擋着,她估計已經要掉到外面去了。
老九看着棟鄂氏那個樣子,又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了。而棟鄂氏看着老九那俊美的面容,不知道爲何竟然感受到一絲冷意,想起當年他們纔剛成親的時候,棟鄂氏覺得自己的阿瑪真的是辦錯了一件大事兒。
當初她被指給老九的時候,已經是棟鄂氏這一支出的第二位皇子福晉了。棟鄂氏一時風頭無二,就連那八福晉的風頭的都要讓一讓。
雖然她們大婚是在宮內舉行,但她在閨閣中還是早就聽說老九爲了他們的新婚特意在府裡修建了園子。棟鄂氏剛剛聽到這消息的時候,非常的高興。試問哪一個少女不懷春呢,聽聞自己未來的夫君,肯爲兩人的生活付出這樣的努力,棟鄂氏還是非常高興的。
誰知道自己阿瑪棟鄂十七去看過一次之後,竟然拿出了一絲岳丈的譜兒,斷然拒絕自己的寶貝女兒搬入那個園子。老九豈是那好說話的,爲此事情還鬧到了康熙面前。最後的接過是老九妥協了,並在府裡選了其他的院子而居。棟鄂氏嫁進去之後,有好幾次都想去那曾經的園子去瞧瞧,但是卻都沒老九拒絕了。
所以當顏炎被允許住進綺夢園的時候,棟鄂氏心裡那種酸澀的感覺,嫉妒的感覺,被遺棄的感覺,一點一點兒的折磨着她的心。她知道自己和老九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日子,也許,他們就根本沒有什麼最初。
因爲沒有那美麗的最初,所以老九纔會對自己這個結髮妻子,說出這樣殘忍的話。棟鄂氏又握了握自己的手,想要衝着老九大吼一番,但最後,還是忍住了,也許是沒勇氣,也許是沒必要。
馬車裡的氣氛一時間冷到了冰點,在這萬家團圓的大年夜裡,顯得無比的蒼涼。更蒼涼的是,老九再次沒有在棟鄂氏的房裡留宿,甚至連和妻妾們的團圓飯都沒吃兩口,就悶悶不樂的回了書房。
完顏氏看着老九離開的背影,又悄悄的打量了一番棟鄂氏,臉上揚起了微微的笑容。而兆佳氏卻似乎根本不在意老九的提前離席,依舊慢慢的吃着飯。
而此時老九正站在書房的院子裡,看着那扇通往綺夢園的月亮門,微微的發愣。王全兒站在老九的身後,也萬分糾結的看着那扇門。其實那扇門不過是個薄薄的木門,別說是老九,就是他一腳都能給踹開了。王全兒咬了咬嘴脣,不然自己先讓人偷偷的給側福晉送個信兒,好賴服個軟就行了啊,看爺現在這種樣子,只要側福晉稍微服個軟兒,肯定就雨過天晴了。
王全兒下意識的往前挪了一小步,就聽到對面傳來了翠兒的聲音:“側福晉,孩子們都已經睡了,您……”翠兒這聲音一傳來,王全兒頓時發現老九的腳步往前挪了挪,距離那木門也就三步遠的距離了。
顏炎哪裡知道老九就在門後偷聽,她一直以爲老九此時應該正暖玉滿懷,不知道在哪裡風流快活呢。顏炎輕輕的搖了搖頭,她怎麼又想到老九了,通過這段時間的冷靜,顏炎對於自己以後的生活,仔細的想了很久,還是覺得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我還想再待一會兒,你先去睡吧。”果然,顏炎好聽的聲音,隨着翠兒的話落,也傳了過來。老九臉上不禁揚起了一絲苦笑,讓王全兒在一旁看着,都有想落淚的衝動了。
“奴婢也不困,奴婢陪陪側福晉。”翠兒並沒有離開,而是陪着顏炎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顏炎不知道想起什麼了,輕輕的笑了:“你有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吳桐了吧,想年他嗎?”
“側福晉幹嘛問這個。”翠兒顯然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也扭捏了起來。顏炎笑道:“想念也很正常啊,你們是戀愛中的男友,自然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
翠兒看着顏炎臉上懷念的表情,咬了咬嘴脣,半晌才道:“側福晉也想念嗎?”翠兒問的很小心翼翼,但顏炎並沒有馬上回答。王全兒發現,老九的拳頭已經握了起來,似乎非常緊張的樣子。
而顏炎似乎依舊在懷念:“是啊,想念。”
翠兒瞪大了眼睛,頓時道:“那奴婢去找九爺好不好,側福晉和九爺和好好不好?您瞧瞧您這段日子,瘦了好多。”顏炎失笑:“你這個丫頭啊,不要聽風就是雨的。我哪裡有瘦,就算瘦下來,也是因爲我減肥而已。”
“側福晉!”翠兒真的有些無語了,顏炎這擰巴的性格到底隨了誰呢。翠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旁邊的側門發出了砰的一聲,翠兒和顏炎都錯愕的看過去,只見老九一身皇子吉服站在那裡。
顏炎頓時就愣住了,視線落在老九的身上,一時竟然沒有移開。老九慢慢的走了過去,大手一拽,就把顏炎緊緊的擁在了懷裡。顏炎這時才反應了過來,用力的掙脫着:“放開我,誰允許你進來的。”
老九哪裡會放開顏炎,這一個月的冷戰已經是他的極限,他幾乎連夢裡都能見到顏炎那倔強的臉龐。老九緊緊的禁錮着顏炎,低聲道:“不要在和爺鬧彆扭了,就到這裡了,聽見了沒?”
顏炎靠在老九寬廣的胸膛,掙扎着想要擡起來。卻被老九大大的手掌又按了回來。顏炎窩在老九的懷裡,無奈的嘆氣,還真是個霸道的,冷戰這麼長時間了,竟然還如此理直氣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