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麼熱呢?熱河什麼時變得這麼熱了這還讓人怎麼避暑唉呀,口好渴,水呢?我正四處張望着,忽然有雙手捧着一碗湯遞到了面前,我正想接過來,一擡眼卻瞥見眼前之人並不是班第,而是王和均,哦,不不,應該是朱和均!我大驚,手中的湯碗眼見要掉落地下,卻被朱和均輕輕巧巧地接住。--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兒”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嚇嚇得差點兒魂都飛了,說話都有點兒磕巴了!聽班第說,朱三太子是抓到了,但他三個
兒子中有兩個兒子還在逃。沒想到朱和均膽子這麼大,居然跑到熱河行宮來了!
“那我應該在哪兒刑部死牢”朱和均嘴角略微上翹,臉上閃過一道譏笑。
他這是在埋怨我忘恩負義,見死不救嗎?我原先是想向班第和盤托出朱和均的身份,想憑着他們之間的親緣關係,憑着當初他倆曾經共同戰鬥過的情誼,憑着這些年朱和均年年暱名給墨墨和楞楞送生日禮物的情份,賭一把,想讓班第設法幫一把朱和均。可是,在那之前,班第卻向我透‘露’了更令人震驚的消息——西北的策旺阿拉布坦這些年來之所以風生水起,除了有青海各部族的支持外,更重要的是背後有一個穩定的財源在支援他,而這財源正是朱三太子所領導的“四明會”!因比,策旺近些年不僅勢力穩步增長,野心漸漸大了,近來竟然有吞併西藏之意!
班第不知道,我卻清楚得很,四明會的首領早就是朱和均了,但是,他與策旺之間居然存在着這樣的“合作關係”,卻着實出乎我的意料!
班第說“四明會”如此安排就是爲了讓大清腹背受敵,有朝一日可恢復他們大明的祖業。對於班第的這種說法,我有些將信將疑,因爲,當年朱和均對我說過的那些是言猶在耳,可是班第搬到我面前的事實卻讓我不由得又對朱和均的話打了個問號!畢竟,這麼些年過去了,隨着環境和人事的變化,也許人的想法也會變的。或者,也許,畢竟朱和均姓朱,畢竟是前朝皇族後裔,他的血液中本來就有反清復明的因子!
……不不不,他豈是這種表裡不一之徒,他救了你多少次,你不記得了嗎也許,他雖然是會首,資助之事卻是會中另有其人呢
天真,你就沒想過也許他當初只是利用你,江山美人他都想要呢?
不會的!不會的!
怎麼不會?人心隔肚皮,你怎知他心中真實的想法?!
連日來,兩種聲音在我腦海中一直打架,可憐我卻不能對任何人說起,包括班第。
今天朱和均的到來雖則驚悚了些,卻也讓我有機會向他求證資助策旺之事的真假。打定了主意,我剛想張口,卻發現不知從哪飛出一把尖刀,猛地扎向朱和均的後心口,一口鮮血撲面而來!我驚恐地閉上眼睛,高聲尖叫!
“怎麼了,怎麼了”高聲急問讓我睜開了雙眼!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麼朱和均,倒是班第匆匆掀了帳簾進來,急急奔到我身旁。
我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我身處何處。原來,我根本就不在熱河行宮裡,而是跟着康師傅他們出來狩獵來了。今兒他們打了一天的獵,收穫頗豐,晚上開了慶功宴,吃吃喝喝的好不熱鬧,席間我感覺身子有些不適就先告假回來休息了,兩個小傢伙則由班第看着繼續湊熱鬧。
“手怎麼這麼燙“班第說着又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驚呼一聲,“發燒了!你怎麼一聲不吭還有什麼地方難受嗎?”
“是嗎?”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不以爲然道,“沒事兒,一會兒吃點紫蘇散就行了。”
“什麼一會兒馬上吃!”班第說着立馬找來了紫蘇散,又倒了開水送到我面前。我接過碗來才喝了一小口,卻忍不往“唉喲”了一聲一一我發現右邊的牙齦和臉頰像針扎似的疼。
班第見狀趕緊讓人拿過燭臺來,讓我張嘴好好檢視了一番,原來,我右下側的牙齦都腫起來了,口腔內還生了口瘡。
“你這是上火了呀”班第緊皺起了眉頭,想了想,趕緊讓人提來了咱家自備的常用小‘藥’箱,拿了兩個大瓷瓶出來,倒了兩把小‘藥’丸,就着溫開水伺候我服下。
自從有了孩子以後,班第特意跟着太醫院的太醫們‘精’進了醫術,家裡人一般有個什麼有疼腦熱的,他都能應付自如。這些年兩個不省心的小娃娃能如此健康地成長,也與此密不可分,我有一些小‘毛’病如今也不需常去麻煩太醫們了,只需去太醫院拿‘藥’來補充府中‘藥’庫即可。
“兩個‘磨人‘精’’呢?”我躺下後順嘴問了一句。
“放心吧,都安置好了。”班第邊說邊脫了外衣外套,鑽進了被窩,將我擁在懷裡,“墨墨那丫頭跟着碧蓮睡,小穗看着呢,你十八弟胤祄跟愣愣玩兒得正高興,也不讓走,皇阿瑪做主就留下了。我讓秦忠跟着,不會有事的。倒是你,怎麼會又生口瘡又發燒呢?這幾天累着了吧?今晚這兩個小鬼頭不在,正是難得的清淨,你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先把病養好要緊!”說完,班第便不許我再說話,非讓我閉上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吃了‘藥’的原因,聽着班第漸漸均勻的呼吸,我的意識也再次陷入了‘迷’糊之中……
再次醒來,卻發現帳外燈火通明,而且,腳步聲極其雜‘亂’,看這架勢,似乎是出了什麼大事!叫了外面的‘侍’衛進來一問,我與班第皆大吃一驚,得到的消息是——有刺客!
這還得了!難道是四明會的人‘混’進來了?
班第急速穿戴整齊衝出了帳‘門’,我稍微慢一些,後腳也跟了過去!到了康師傅的皇幄,墨墨和碧蓮,楞楞和胤衸早就挨靠着胤祥他們在那兒看熱鬧了。看見兒‘女’都安然無恙,我的心着實放了下來,但帳殿內上演的一幕卻讓我有點兒‘摸’不着頭腦——康師傅端坐在龍椅上,怒氣衝衝地盯着胤礽,胤礽跪在地上,神情‘激’動地辯解:“皇阿瑪,真的不是兒臣!您爲何不信呢?皇阿瑪!”
這唱的是哪一齣?不是說有刺客嗎?怎麼刺客沒看見,不可一世的皇太子卻跪在地上嚷嚷上了?
我正納悶,卻聽見康師傅滿臉怒容地呵斥起胤礽:“還敢狡辯!如果真有刺客,朕帳外那麼多的‘侍’衛都是瞎子嗎?分明是你,夜半蓄意裂帳窺伺朕,卻賴在所謂刺客的身上!胤礽啊胤礽,你……你這種所作所爲配得上‘皇太子’的身份嗎?!”
聽到這兒,我算是明白過來了,原來所謂“刺客”是胤礽搞出來的一場烏龍!胤礽也真是越來越讓人搞不明白了,半夜三更的不睡覺,卻跑來老爺子的營帳來“窺伺”,他這又是新發展出來的什麼特殊“癖好”?
“皇阿瑪!”胤礽仍不改口,“真的有刺客,兒臣的所作所爲,皆是爲了皇阿瑪您……”
“住口!”康師傅忽然暴怒,指着胤礽嘶吼,“你大白天的飲酒作樂是爲了朕?無故毆打納爾蘇,海善,普奇他們是爲了朕?跑到朕的營帳來監視朕的一舉一動也是爲了朕?!真是豈有此理!虧你說的出口!”大概是最後一句太過用力,康師傅忽而猛烈地咳嗽起來,衆人大驚,一旁的樑九公‘欲’上前攙扶,卻被康師傅一把甩開,這時,胤褆帶頭高呼了一聲:“請皇阿瑪息怒!”,衆人在他的帶領下,皆齊齊下跪,請康師傅息怒,保重龍體。
靜謐了幾分鐘後,康師傅的情緒已有些平復,冷冷地瞟了一眼胤礽後,略顯疲憊地揮了揮手道:“好了,朕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兒臣告退!”胤礽似乎有些氣憤,第一個提出退場,其他兄弟,我以及班第‘私’下‘交’流了一下眼神後,也都很有默契地靜默離場。
走出帳殿,目送着小十三護送胤衸和愣愣回營帳後,我猛然發現,居然沒看見墨墨和碧蓮的身影,心裡陡然晃過一絲緊張,班第寬慰道:“這兩個丫頭估計是覺着這個熱鬧沒什麼看頭,偷偷溜回去睡覺了。”
班第的推測也不無道理,因爲我也沒看見小穗的人影,又稍稍安了心,但仍與班第一起加緊了腳步,趕到了碧蓮和墨墨的那頂帳篷,豈料,帳內根本沒人,問了‘門’外的‘侍’衛,據說那倆丫頭根本就沒回來過!
我的腦子當即就“轟”地一聲,十分地暈,班第趕忙扶住我,安慰道:“你別急,可能是兩個孩子貪玩,這營地也不大,‘門’口又有人守着,不會丟的。我這就派人去把她們找回來。”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我隨着班第回了營帳,可我也睡不着了,只靠在他的懷裡,眼巴巴地望着帳‘門’,希望下一刻,那兩個丫頭片子就能撲進來喊我“額娘”和“大姑姑”。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過去了,胤褆、胤祥,胤禑,胤禮聞訊趕來探視,又都紛紛幫忙出去尋找了,康師傅也聞訊趕來安慰坐鎮了,就連胤礽也假模假樣地出現,說了兩句假惺惺的安慰話,那兩個丫頭卻還沒有蹤影,就連小穗也沒有消息。
“禧兒,朕已經派了所有人的人手出去搜尋了,墨墨和碧蓮再能跑能跑出多遠?馬上就能回來了。你還病着,要把心放寬,就算睡不着,閉目養神一會兒也好啊!”康師傅又一次寬慰我,我知道他現在不僅擔心那倆丫頭,也擔心我的病情,可現在的我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墨墨和碧蓮的身影,萬一這倆孩子真的跑到了荒郊野外,碰到了什麼猛獸,後果真的不敢想啊!
正當我憂心如焚時,忽聞有人通報:“穗姑姑找到了!”
一聽這消息,我那懸着的心似乎找到了着陸點,可當帳簾一掀開,看到渾身血糊糊,呈半昏‘迷’狀的小穗被擡進來時,我的心頓時又像掉進了冰窟。
“主……主子……快……快救救格格……”小穗說了這麼一句,立刻又暈了過去。我已完全失了分寸,班第緊抱着我,安慰我:“沒事沒事,別擔心,咱們人這麼多,咱們‘女’兒和碧蓮都不會有事的。”
康師傅詳細地詢問了找到小穗的幾個‘侍’衛,據他們回報說,小穗是在離營地大約一里處的樹林裡找到的,同時找到的還有跟隨碧蓮和墨墨的幾個貼身‘侍’衛的屍體,皆是一招斃命,顯然殺人者的武功屬超一流。
“皇阿瑪,您看,真的有刺客‘混’進來了吧?”胤礽聽罷這個消息,首先開口,似乎還有幾分開心,這個消息恰好證明了他的清白。
康師傅沒有迴應胤礽,卻回頭對我道:“禧兒,你不要太擔心,朕向你保證。墨墨和碧蓮一定會安然無恙的。”說完,康師傅就吩咐胤褆他們加派人手,擴大搜查範圍,方圓十里之內再次細細搜尋,同時派人通知鎮守京城的胤祉、胤禛、胤禩等人,讓他們也派人到各個府、州、道設卡設點細細盤查可疑人員。
搜了一夜,等了一夜,熬了一夜,毫無音訊,我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各種可怕的念頭紛紛涌上心頭,擠滿了腦海。十三把愣愣帶到了我身邊,懂事的愣愣緊緊抱着我,安慰我說他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叫我別擔心。我抱着愣愣,更思念墨墨,昨晚上,我應該留心墨墨的動向纔是,若是我留心了,阻止墨墨和碧蓮‘亂’跑,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7aahhh+256208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