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祈福講經
“姐!”隨着一聲高呼,正全身心專注地繡着鴛鴦荷包的我,肩頭被猛拍了一下,小心臟嚇得漏跳了一拍,手一抖,從下往上戳的針頭一下扎進手指,我“啊”了一聲,一小灘血紅立時蔓延在繡品上!
“皇姐,你沒事吧!”胤禛拉起我的手檢視起來,聲色俱厲地責備在一旁已嚇傻的胤禩,“說了讓你別嚇皇姐,就是不聽,看吧,害皇姐受傷了!”
“姐,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胤禩淚眼婆娑,滿臉的愧疚。
“沒事兒!”我抽回受傷的手指,放在嘴裡吮吸了一下,笑道,“只是紮了一下而已,不礙事兒的。”
胤禩捧住我受傷的左手,仔細檢視了下傷口,正好看見一小顆血珠冒了上來,小臉兒煞白,微微顫聲道:“姐,流血了,快請太醫來看一下吧。”
“請什麼太醫啊!”我掏出帕子,按壓住傷口道,“別大驚小怪的,爲了學刺繡,你姐姐我手上被扎的針眼兒多了去了,壓一會兒就好了。你們倆別杵着了,都坐吧。”
在我的招呼下,胤禛和胤禩都找地兒坐了下來,待盈春上好了茶點和果品後,胤禛呷了一口茶道:“姐,我們剛剛去給太子請安,幫你打聽過了,據說五叔已遇上了噶爾丹,雙方正在激戰,至於戰況如何尚不清楚。”
自從班第跟着康師傅出征後,爲了能及時得知前方的消息,我就在孝惠寧壽宮的偏殿裡暫時安頓下來。現在每日一下學,胤禛和胤禩就往寧壽宮跑,表面上是給孝惠請安,實際上是來爲我送信。目前太子監國,胤礽和蓉玥這兩隻“猴子”猖狂得忘乎所以,按着我自己的性子是很想打擊一下他們的囂張,可想起班第出征前的再三囑咐——“老婆,這陣子你一定要乖乖的,別叫我擔心。千萬別跟太子、二公主他們正面衝突,就算是爲了我,好嗎?”——我只好將涌上來的光火全部強壓下去,儘量不出這寧壽宮,每天耐着性子學女紅,等着胤禛和胤禩給我通風報信。
“真的?!已經打起來了?!”一聽這消息,我的心都揪了起來。
常寧爲了我的事兒跟康師傅大吵了一架,現在這兄弟倆只爲了公事才說話,我低聲下氣地勸了許久也無法彌補這兄弟情的裂痕。他出徵那天,康師傅親自去送他了,但只是以皇帝的身份去送欽點的大將出徵。我在公主府待着,沒敢去,怕康師傅知道了又生氣,只偷偷託了班第將一個平安符送給常寧。可是,真到了戰場上,一個平安符哪裡真能保得了平安?
“皇姐,你不用擔心,五叔的兵法厲害着呢,打噶爾丹應該沒問題。何況還有……”胤禛掰着指頭數着,“簡親王、信郡王、佟國綱等一大堆人蔘贊軍務幫着他,肯定能贏。”
“那可不一定,”胤禩很有異議,“人多,主意多,難辦事。不說別人,就單那佟國綱會聽五叔的調遣嗎?他可是在皇阿瑪面前都敢嗆聲的人!”
“小八!”胤禛皺眉瞪着胤禩。
“怎麼啦?我沒說錯呀!”胤禩很是委屈
胤禛似乎有些氣結,回頭對我道:“皇姐,你別聽小八瞎扯,大敵當前,自當以大局爲重。誤了軍機,誰擔待得起?”
“四哥,你想多了!”胤禩道,“論起來,佟國綱可是咱們的舅公,就算是有什麼事兒,皇阿瑪未必會……”
“小八,你給我閉嘴!”胤禛一聲呼喝,胤禩乖乖閉上了嘴,卻是滿眼的委屈。
“你們倆啊都別吵了……”我端起茶盞,忽覺着胸口一陣憋悶,腦袋一陣暈眩,手上一抖,只聽“哐當”一聲,茶盞在地上摔成了碎片,茶水溼了一地。
“皇姐(姐)!你怎麼了?”胤禛和胤禩同時上前扶住了我。
“沒,沒事兒……”我撫着胸口,喘了幾口氣,笑道,“大概是繡了一整天,有點兒憋悶罷了。”
“皇姐,我看你臉色不大好,還是找太醫來瞧瞧吧。”胤禛看上去很是擔心。
“沒事兒的,”我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是我坐了一天,沒出去走走的緣故。一會兒去花園逛逛就好了。”
胤禛拿起繡架,看了看,道:“皇姐,依照你的性子,能繡出這些姐夫已經很高興了。剩下的讓針線上人替你繡得了。你要是累病了,可不止是姐夫心疼!”
“我又不是紙糊的,怎麼可能繡繡花就累病了呢?”我從胤禛手裡接過繡架,滿意地撫了撫那上面的兩隻鴛鴦,放在一旁,站起身來,對胤禛和胤禩道,“走吧,你們倆陪姐姐去花園走走。咱們邊走邊嘮吧。”
在綠樹成蔭的寧壽宮小花園裡轉了兩圈,又聽說班第現在跟着康師傅還在博洛何屯尚屬安全,不知是因爲氧氣量增加還是心下稍寬的緣故,我感覺好多了,不像方纔在屋子裡那麼憋悶了。找了陰涼處的石桌石凳子坐下,與小四、小八才說笑了一會兒,孝惠的使女就出來尋我,說太后找我有事相商,我只好帶了胤禛和胤禩前往寧壽宮。
到了寧壽宮正殿,卻發現五姑婆淑慧長公主、蓉玥、還有胤礽居然都在!淑慧和蓉玥的出現尚屬正常,她們倆還會隔三差五地到寧壽宮來請安,可胤礽絕對是稀客了。
自康師傅把監國重任交給了胤礽,他可真是以“天子”自居了,孝惠這兒的晨昏定省,他總是藉口國事繁忙,能省則省,孝惠是個恬淡人,對此也不計較。可其實,他哪裡是國事繁忙,忙着夜夜笙歌,風流快活倒是真的,而且,他的快活方式還創造出了新花樣!
猶記前幾日,我到慈寧宮蘇麻喇姑那兒去探望小穗回來,途徑御花園時,偶然聽見一陣女子悽慘的哭嚎聲,循着聲兒找過去,卻在浮碧亭裡意外發現有兩個小丫頭被剝光了衣物,四腳朝天地被吊在半空慘遭鞭打,胤礽和他的兩個跟班——格爾芬、阿爾吉善則興致盎然地在一旁觀賞。我與盈春皆驚得目瞪口呆,胤礽則說是那倆小丫頭犯了事兒正在嚴懲,可我在宮中這許久,卻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慘烈卻又散發着糜爛□氣息的懲罰方式。但作爲監國太子的胤礽這麼說,那倆丫頭又是太子宮裡的人,我只好閉上了眼,塞上了耳,轉身便走。自那以後,我再沒去過御花園,生怕又見到了什麼不該見,不想見的場面。
與衆人見禮落座後,淑慧道:“禧兒,達/賴/喇嘛坐下的高徒伊拉古克三呼圖克圖正在白塔寺內傳經,我與你皇阿奶商量了一下,明日去白塔寺聽經祈福,你去嗎?”
“這事兒跟皇阿瑪說過了嗎?”這是我的第一個反應。康師傅臨行前曾留話給我,他出徵的這段日子,我要麼待在宮裡,要麼待在公主府裡,就是不許出去亂晃。爲了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當時我可是當着康師傅的面選擇了待在宮裡,而待在寧壽宮則是康師傅欽定的,有孝惠看着我,他會相對放心。可是,孝惠是個出了名的沒主意太后,耳根子軟得很,這回他們要去白塔寺聽經祈福,若是已上過摺子得到允許了,那沒問題,否則,搞不好康師傅還以爲是我想出去,攛掇的孝惠!
“這不過是小事,回頭我給皇阿瑪寫份摺子說一下就行。”胤礽很不以爲然。
“這怎麼可以?”胤禛當即提出異議,“應當先給皇阿瑪遞摺子,等皇阿瑪的批示下來再去。”
“你懂什麼?”胤礽很不悅地瞪了胤禛一眼,“皇阿瑪既委任我爲監國,京城之內的大小事務皆由我決斷,這點小事,就算不遞摺子皇阿瑪也不會怪罪。更何況,時間不等人,伊拉古克三呼圖克圖只在白塔寺傳經七日,不日就要離京,等摺子遞到皇阿瑪那兒,再等皇阿瑪批示送回來,人家早就走了,還去聽什麼經祈什麼福?”
“此次機會着實難得,”淑惠接着胤礽的話茬補充道,“伊拉古克三呼圖克圖是達/賴/喇嘛坐下的得意弟子,佛法高深,若有他護持,咱們的祈福必然靈驗。”說到這裡,淑慧又嘆了一口氣,“唉,聽說這次噶爾丹帶了五萬大軍南下,太后與我本都不贊成你們皇阿瑪御駕親征,可他執意如此,我們也無他法,只有幫他祈福,請佛祖保佑他早日平安凱旋!”
“祈福是好事,我是贊成的,不過,護衛方面可一定要安排好啊!像那次禧兒去你府上玩兒了兩天卻被匪徒劫走的事兒可不能再出了。”整日跟孝惠待在一起,雖然要忍受蒙古大餐,但也還是有好處的,她一開口就是爲我着想啊!真比親奶奶還親!
“上回的事兒可不能怪額涅,說不定就是某些人想要離家出走設計的一場鬧劇也未可知。”?蓉玥一開口就衝着我來了。
“什麼鬧劇,二姐,說話可要有憑據!”胤禛立馬替我回敬過去。
“憑據?呵呵,憑據再多又怎樣?還不是視而不見?某些人依舊逍遙自在!”蓉玥說着盯了我一眼,眼神中盡是“嫉妒恨”。她自然不知道,上回我被康師傅修理,舊賬也一併算進去了。在我看來,逍遙自在的其實是她!榮妃教女都只是口頭管教,可康師傅管教我呢?唉,說起來都是淚啊!
“二姐,你說話放尊重點!”胤禛有些氣憤地警告。
蓉玥白了胤禛一眼,不屑道:“你在這兒耍什麼威風?”
“都給我閉嘴!那件事皇阿瑪已有聖裁,都別再提了。”?胤礽擺出了太子的架勢斥責了一句,回頭對孝惠道,“皇阿奶,您儘管就放心,此次的護衛我已親自安排妥當,只要不是有人存心要甩開侍衛,斷然不會出任何岔子。”
“太……”胤禛滿懷不忿地吐了一字,我趕緊拉了他一下加以阻止,胤禩卻在那邊嚷嚷開了,“皇阿奶,明兒我也要去!”
“你又添什麼亂?不許去!”胤礽虎着臉斥責胤禩,“皇阿瑪臨行前可交代過,讓我盯着你們幾個好好用功!兄弟幾個中就數你最懶,明兒我去檢查,你要是再背不出來,可別怪我替皇阿瑪執行家法了!”
胤礽的話音剛落,胤禩的眼中就噙滿了淚水,苦着個臉一副要哭的樣子,孝惠朝胤禩招招手,將他招到身邊去安慰了一下,數落了一句胤礽:“太子,八阿哥還小,有話好好說便是,兇他幹什麼?”
胤礽略顯尷尬地解釋:“皇阿奶,您是沒看到,他再這麼下去,等皇阿瑪回來了,我都沒法交代了!”
聽這話,不知情的還以爲他這個當兄長的有多盡心盡責呢?幸虧我已嫁了人,不用再去上書房,不然,這陣子在上書房的日子可比康師傅在的時候更難捱。就單單這個月,胤禩已被胤礽罰了好幾回?,罰站,罰抄,罰背書,那都是輕的,有一回那小手還被戒尺打得通紅,在我面前哭得稀里嘩啦的,我看着都很心疼,可除了安慰安慰,也沒辦法。現在的胤礽大權在握,目中無人,連太后孝惠他都可以輕慢,我又算什麼呢?
“好啦,”淑慧冒出來打圓場,“八阿哥別哭了,太子哥哥也是爲了你好嘛。”
“皇阿奶!”胤禩委屈萬分地喚了一聲,一頭紮在孝惠懷裡“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禧兒,”淑慧又把目標對準了我,“你怎麼說?明兒去嗎?”
“明兒祈福都有誰去?”說到現在我還沒搞清楚,參與的人員究竟有哪些。
淑慧掰着手指頭數了數:“你皇阿奶,我,蓉玥,潤玉,琪琪格,你若是去的話,再加上你!”
“琪琪格也去?”我有些詫異。不是不知道琪琪格跟蓉玥來往密切,最近更是毓慶宮和鹹福宮的常客,可這回去祈福怎麼說都是自家人,琪琪格插一腳進來算是怎麼回事?
“琪琪格的公公和丈夫都在前方,她也想趁這個難得的機會,祈求平安。再者,她學過藏話,明兒帶上她也方便些。”淑慧的理由這麼充足,我對琪琪格再有意見,也只能隱忍不發了。許是見我沒出聲,淑慧又追問:“禧兒,你去嗎?”
祈福是好事,我也希望康師傅、班第、常寧、福全他們個個平安,不過,依照目前他們所說,我總覺着這事兒不是那麼妥當。最大的不妥就是他們沒告知康師傅。潤玉現在懷有身孕,太后孝惠年事已高,出宮去白塔寺,若平安無事則罷,萬一出點什麼岔子,誰來擔當責任?沒錯,胤礽是監國,他肯定跑不脫,但他到時候要拉我當墊背,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不是我想太多,而是有了前車之鑑,我不得不防。聽說我偷溜出宮去前鋒營那次,是胤礽突然提議康師傅說出宮去微服私訪的。雖然,我暫時沒找出這兩件事的必然聯繫,但是,直覺告訴我,這兩件事之間是有瓜葛的。當前,胤礽“權傾京城”,我更不得不多想一些,以求自保。
可是,淑慧這麼熱心,平日裡待我也挺不錯,我若直接拒絕說不去,也太不給她面子了。思忖了片刻,我想到了一個兩頭都能兼顧的法子,便道:“五姑婆,我也想爲皇阿瑪,二伯、五叔、班第他們祈福的……”
“那就一起去吧!”淑慧興奮地提議。
“您先聽我說完,”我望了一眼孝惠,回頭對淑慧微笑道,“現下天氣也熱了,皇阿奶年事已高,潤玉又身懷六甲,我擔心他們倆會吃不消。您看這樣好不好?不如請太子殿下出面,將大師請到宮裡來祈福說法如何?”
“這個法子不錯!”孝惠首先贊同了我的說法,“潤玉身子重,的確不方便。淑慧,不如就按禧兒所說,請大師入宮一趟,也省得再費神安排護衛的事了。”
“的確是我想的不周!”淑慧也表示贊同,回頭對胤礽道,“太子啊,那就煩請你下道諭旨,請大師入宮吧!”
胤礽怔了一怔,與蓉玥交換了一個眼神,道:“也好,如此辦理,是更妥帖些。那我這就回去安排各項事宜。”
幸虧這回是在宮裡,若真去了白塔寺,躲都沒處躲。祈福什麼的還行,後面的傳經佈道是真受不了。那位□喇嘛的高徒精通梵語,會說一點點蒙語,滿語和漢語全然不會,全程藏語講經,琪琪格充當翻譯,當得不亦樂乎,我卻聽得十分心煩,昨兒個我就推說身體不適,提早離場,寧可回寧壽宮偏殿做我的女紅去。可孝惠和淑慧是虔誠的佛教徒,聽了一天還不夠,今兒居然還讓大師繼續進宮講經,這不,一上午又過去了,他們還在孜孜不倦地跟大師探討佛經大義,我卻只覺着心浮氣躁,心煩意亂的,瞅準時機跟孝惠告了個假,逃也似的出了欽安殿。
御花園裡草木蔥蘢,參天大樹遮天蓋地,穿行在滿園碧綠中,我那上浮的肝火似乎降下了一些,忽想起那天在浮碧亭裡撞見的景象,一陣噁心猛地泛上心頭,竟乾嘔起來。盈春慌忙扶住我,急道:“大公主,您怎麼了?”
“我……”剛張口,一陣噁心又涌了上來,我忙低下頭,卻只是嘔了幾聲,什麼也沒吐出來。
盈春一面輕輕拍着我的後背,一面吩咐跟着的侍女:“快傳太醫!”
“不……不用!”我急忙阻止,用帕子擦了擦嘴道,“我沒事兒,可能是天兒有點熱,又在欽安殿裡悶了這大半日,大概中了點兒暑氣,回去喝點兒藿香正氣水就是了。”
“可是……”盈春一臉的擔憂,還想堅持。
“可是什麼?”我皺眉瞪了她一眼,搶白道,“動不動就請太醫,皇阿瑪知道了還以爲我得了什麼大病,還怎麼安心指揮戰事?爲了點小事誤了軍國大事,你擔待得起嗎?”
盈春剛張口想辯解,我拍了拍她的肩頭,換了副柔和的語調搶先道:“盈春,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你看,我真沒事。你不知道,往年夏天,我也經常這樣,吃點藥就好了,你就別擔心了。”
這麼一嚇唬外加一安撫,盈春也沒話說了,一路乖乖跟我回了寧壽宮,伺候我吃了點藥後,陪着我在偏殿繼續繡荷包。
我不知道,這究竟算不算愛情的力量,先前看見小穗成天坐在那裡替塞圖做這個,做那個,我會覺得很煩,同時會覺得很不可思議,怎麼可能一動不動坐那麼久呢?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心裡惦着那麼一個人,想要爲他做件事的時候,時間啊,累啊,統統都不是問題!這隻荷包是我的第一件繡品,雖然針腳不好,又有點小瑕疵,但我相信,班第收到的時候,肯定會很高興。
正當我沉浸在遐想中,忽聽院子裡傳來一串“給太子請安”!
胤礽到我這兒來幹什麼?
還未從驚愕中醒過神來,請安聲已到了偏殿門口,我趕緊放下繡品,出了臥房去客廳恭迎,胤礽大喇喇地受了我一禮,才假惺惺笑着說免禮,而後高居上座,神秘兮兮地道:“純禧,你猜我今兒給你帶來一件什麼好東西?”
這麼和藹可親的嘴臉,真是少見!可我現在一看到這張臉,我就忍不住想起那天在浮碧亭中所見,心中的反感一陣陣地涌上心頭。我強忍着乾嘔的衝動,勉強笑道:“太子您也知道,純禧向來愚鈍,不善猜測,還請太子明示。”
“喏!”胤礽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遞給我,呵呵笑道,“班第來信了,知道你等得急,我一收到就趕緊給你送過來了!”
我接過信來一瞧,上面寫的“純禧公主親啓”幾個字端莊有力,果然是班第的手筆,心下一喜,便給了胤礽一個笑臉,福了一福道:“純禧謝過太子殿下!”
“起來起來,”胤礽裝腔作勢擡了擡手,“都是一家人嘛,客氣什麼?”
“話雖如此,君臣之禮還是必不可少的!”我支着假笑,迴應地冠冕堂皇。
“好,信送到了,你慢慢看吧,我先走了。”胤礽說着話,站起身來。正好盈春從外頭端了茶水進來,我便敷衍着挽留了一下:“既然來了,就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胤礽擺了擺手,“還有一大堆事兒等着我呢,改日吧。”
“如此,純禧恭送太子殿下!”我福了福身,目送胤礽邁着四方步出了房門。那假惺惺的身影一消失,我立馬拿着班第的信進臥房,靠在牀頭拆開來看。
信紙厚厚的,有四張之多,也許是路上被雨水淋溼過,信紙有點兒皺巴巴的,上頭的蠅頭小楷卻依舊密密麻麻,寫滿了對我的思念、關心和叮囑,細細地聞一聞,這信居然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這個班第身在軍營還有心思搞花樣,居然想到在信紙上灑香水!不知這是什麼香料調出來的香味,還挺好聞的呢!呵呵,照這個趨勢,等他回來以後,咱們可以考慮開一家香水店了!
正滿心歡喜地胡思亂想中,卻忽覺得腦子一陣暈眩,隨即全身無力,腦子裡只來得急飄過一句話——不好,是迷香……